第四百五十六章 溫體仁:仆一直忠於國舅爺!
設立密奏制度的旨意下達后,成基命和劉鴻訓還是來了溫體仁的值房。
雖然他們對溫體仁的行為感到不恥,但他們還是想搞清楚同為士大夫的溫體仁為何這麼做。
而成基命和劉鴻訓來了溫體仁值房后,溫體仁就已經猜到了二人的來意:「二位閣老不必再言,仆知道二位閣老想問什麼。仆可以告知二位閣老,也算是天下同僚知道仆之真心。」
「願洗耳恭聽。」
成基命和劉鴻訓此時皆回了一句道。
溫體仁則道:「天下人抹黑與污衊殿下時,都沒有考慮過殿下的感受,也沒有問過殿下,那殿下要建言陛下設密奏制度,為何又要考慮天下人的感受呢,又為何要問天下人答應不答應呢?」
「但天下君子並沒有參與抹黑與污衊殿下,說他與皇親通女干不過是個別居心叵測的小人在作祟!殿下何必因小人之中傷而報之於天下人?元輔又何必跟著附和,而使天下君子為一小撮君子所累,不敢力勸殿下?!」
成基命詢問起來。
溫體仁則呵呵冷笑道:「二位閣老與天下之人,誰參與誰沒參與,誰說的清楚?至於殿下為何這樣做,那隻能說明殿下是寧要讓天下人被小人牽累,也不會讓自己受平白無故之冤的。仆附和自然是為大明長治久安久,若非如此,只能使朝堂因此生亂,何況,仆素來是敬仰殿下的,也支持殿下的一切決定,且在仆看來,殿下的一切決定都是最英明的。因為忠於殿下就是忠於陛下!」
「元輔竟然是這麼想的?」
成基命忍不住問了這麼一句。
而劉鴻訓則是怒容難掩地嚷了一聲:「溫烏程!你無恥!你竟然會說你支持他張國舅的一切決定!你昔日為諫阻張國舅接受禪位而伏闕的忠勇去哪兒了?!」
溫體仁呵呵一笑道:「公是欲言仆前後不一。非也,仆其實一直是支持殿下的,昔日伏闕諫阻陛下禪位於殿下,本也是附和殿下之意,而非是要與殿下作對!在仆看來,殿下於我大明,有再造之功,最是英明的,仆也一直沒有動搖過對殿下的信任。」
成基命和劉鴻訓沒想到在溫體仁這裡得到是這樣的回答。
兩人頗為失望。
但成基命還是拱手一拜,擠出笑容說:「仆就說元輔非同他人,目光如炬,見識超遠,如今所言,也的確是發人深省,令人敬佩。如元輔所言,殿下設密奏想必並不是與天下人為難,也非是為報一己之怨,皆與元輔一樣,是為大明長治久安也!」
劉鴻訓見成基命如此表態,一時頗為懊惱,懊惱自己剛才不該失態的,應該像成基命一樣,有些內秀城府才是。
而一想到自己剛才的話,可能會通過密奏讓張貴看見,也就後背頓感一陣發涼,對溫體仁更加卑微地笑了起來:「元輔素有容人之海量,還請勿與在下這莽撞之人一般見識,如今想來,這滿朝文武,還是元輔看的最明白,也最為持正,吾等還是有所不及的。」
溫體仁知道劉鴻訓為何突然轉變態度,無非是怕把他得罪的太狠,而被他上密奏。
畢竟這個時代還真不好說哪一個官僚沒有點把柄。
但溫體仁也沒想真的和劉鴻訓太計較,因為他也怕劉鴻訓上有關他的密奏。
所以,溫體仁只言道:「閣老過譽!」
內閣的這三閣臣如此也就依舊顯得很和諧。
但事實上,儘管這些官僚都在盡量不再像以前一樣,隨便跟自己的同僚翻臉,但在密旨制度設立后,張貴還是在密奏處收到了許多權貴官僚的密奏。
雖然這些權貴官僚嘴上說不要,但身體卻一個不一個誠實。
這也沒辦法,沒誰不想借著這個密奏制度,把自己的對手搞下去,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
張貴也因此看見了許多秘辛,甚至有不少類似「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這種一首詩被指成作者蓄意謀反類型的文字獄形式的罪狀舉報。
當然,也有一看就很有邏輯很真實的舉報。
但無論是哪種,張貴都沒有打算處理。
他就是要給這些官僚們一種我知道你們都有哪些把柄但你們不知道我知不知道你們有哪些把柄的不安感。
只有這樣,這些官僚們才不會把張貴怎麼樣。
畢竟他們也不敢保證,沒有了張貴,換成另外一個人來掌管密奏處,會不會直接就借著這些把柄來搞大桉子。
而如今,至少張國舅是不會真的藉此整人的。
所以,在收到不少密奏的奏疏后,張貴只拿了一份密奏的奏疏,請了朝廷的閣臣九卿們來自己的府上議事。
這份奏疏是朱聿鍵上奏的。
內容是希望朝廷謹防有大臣明著建言朝廷削減開支,解決冗兵、冗員、冗費,看上去是出於公心,但實際上是暗蓄要限制官辦產業的發展,將天下即將掀起的蒸汽工業之利,如鐵路運營、礦產開採、遠洋貿易這些轉為權貴與官僚們分割的私產。
要不是,天啟在張貴建議下,突然設了密奏制度。
朱聿鍵還不敢上這道疏,因為給他提出這件事的第一個參與者就是大明宗室藩王瑞王朱常浩。
同為宗室子弟的朱聿鍵並不希望直接揭發朱常浩有意奪朝廷官利,而讓天下宗藩再次在天下士民面前抬不起頭,丟盡顏面,也不想得罪整個宗室,畢竟他作為宗室子弟,宗室算是他的所在階層。
但朱聿鍵是宗室子弟比較在乎國家與民族利益的,他也清楚地意識到,真讓朝中一些別有用心、大女干似忠的官僚們達成目的,那危害的就是整個社稷蒼生,以及大明的未來。
所以,朱聿鍵也很想把自己聽到的告知於朝廷。
好在現在有了密奏制度,朱聿鍵便以密奏的方式上奏了此事,但沒有提到朱常浩,只說有這種可能,且也聽到了這種可能。
張貴在看到朱聿鍵的這份奏疏后,自然是先將朱聿鍵的這份奏疏塗去了名姓,又重新謄抄了墨本,才拿了出來,給朝廷的閣臣九卿們看,且言道:「諸公且看看這份密奏吧,然後說說你們的看法?」
而成基命在看了這份奏疏后,就直接站起了身:「這是誰密奏的!這分明就是惡意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