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band仔要恰飯不寒磣

港人說買樓，並不是買一幢樓的意思，而是買高層樓房裡的一間小公寓。

其他事可以躺平，順其自然，但買樓這件事，真的得儘快。

酈樂成記得挺清楚，之前港島樓市連跌了三年，今年將會回暖反彈，之後便是連續十幾年的上漲熱潮。

如果這一兩年不買樓，至少未來十幾年都要買不起。

酈樂成前世也就只會玩音樂、演演戲，其他真的不懂，他念書只念到中五。

儘快發橫財的辦法除了炒樓、買股票、賭球外，也想不出來。

要說最近的大機會，酈樂成也就只記得明年世界盃馬拉多納要伸出上帝之手。

也幸虧港島人都愛看波球，他對這屆的印象大致算清晰，而阿根廷剛開始是奪冠冷門球隊，應該挺有賺頭。

他厭惡賭博，也不賭博，因為十幾歲剛出社會做樂手時，沒有人脈關係，全賴經紀人安排工作，而經紀人經常會在他們演出后，叫他們去打牌賭錢，然後耍千讓他們把報酬又送回到他兜里，他們明知如此，不敢開罪經紀人，只能認命隨叫隨去。

如果不是知道答案的賭球，他是碰都不會碰的。

他真是老實人的，吃喝嫖賭抽，就只好一口吃，其他都不做的。

「可是，買球也需要本金啊，我哪有？算了算了，不想了，多回家吃飯，也可以讓媽咪開心。」

其實酈樂成媽咪家就在灣仔，離自己的出租屋就兩站巴士的路。

媽咪家面積五百多尺，也就是四五十平方，對港人來說，四口之家住那麼大，一般水平也是有的。

但這間屋，其實也是租的。

他們根本沒有自己的房子。

此時港島工薪階層的月薪大概在2000港紙左右，一個普通的四口之家，一個月需要5000塊的收入，才能在繳了房貸后，保持普通水準的生活質量。

但像他這般的band仔，向來今朝有酒今朝醉，沒有儲蓄的習慣，又把現金幾乎都給了佳駒，銀行賬戶上就剩幾百塊了。

幹什麼都不夠的。

酈樂成年輕時多的是有比現在手頭更緊的時候，可現在的他卻覺得很沒安全感了，自然迫不及待想去賺點錢，畢竟供下個月的家用已迫在眉睫。

酈樂成搖了搖頭，佳駒那邊算是零報酬幫忙，他這陣要避開Peter，好劃清界限，因此很多華星的伴奏工作接不了……Peter他們幾乎是華星專用樂手，總是盤踞在華星的錄音棚。他如果想賺錢，也只能客串一下酒吧歌手。這種工作他14、5歲就開始做了，也算輕車熟路。

至於唱得好不好。

能靠此賺錢，那自然是及格的，但他的音色卻並沒有特色，技巧也不強，沒到可以發唱片的程度。年紀大，嗓音也不行，唱功還平庸，長得雖特別帥，卻怎麼看都不像好人，當然沒有唱片公司願意簽他做solo歌手了。

但話說回來，如果他唱得比彈得好，他一開始還當什麼樂手啊。

酈樂成聯絡了一家相熟的酒吧，經理也是老朋友了，非常給面子，同意了。

Lok哥唱歌，雖然在酒吧歌手裡也就中等至多，但Lok哥帥啊，女的迷戀，男的崇拜，很受歡迎的。

這個時代，對歌手來說，得錢最容易的駐唱場所是那幾家五星大酒店及中環的幾家高級酒吧、餐廳。酈樂成找的，就是這樣的一家。

他也好想躺平的，可是，再不出門賺錢，就要揭不開鍋啦。

……

夜中環

「Lok哥」

「Lok哥」

「Lok哥好」

酈樂成同beyond眾排練完，直徑趕去了今天登台的場子。

穿進一家餐廳酒吧的大門，好幾個招待向熟稔的與他招呼，他略有些尷尬，自己其實已經不能夠記得他們的名字和面孔了，只能微笑點頭。

「哇，Lok哥幹嘛要對我邪笑，我心臟都漏跳了一拍。」有個招待拍拍胸脯嚇得不輕。

酈樂成差點腳下打滑，他卻是忘了，自己老了的時候，笑一笑是和善，現在嘛，emmm……

「阿Lok你來得好早啊！」酒吧經理的聲音傳來過來。

酈樂成定位到了他，便過去同他打招呼。

「不好意思啊，阿Lok，其實今晚有個發新片的歌星要來我們這裡演出，你臨時跟我說，我只能將你排到對方前面了做暖場歌手了。吶，時間從晚上7點到晚上8點半，期間客人給的小費和酒水抽水按慣例來，怎樣？」

今天歌星來演出，本來生意就好，有沒有酈樂成都不會差太多，但他向來會做人，就給了給面子。

酈樂成對經理這個提議沒有意見。

這家酒吧晚上開門較早，因此也做餐食，雖然這個時段人氣肯定不如晚些時候好，但勝在約會的年輕情侶也多，出手會比較大方。如果不計較，給他人做暖場，倒是挺有賺頭。

酒吧有自己的小舞台，台側有一台鋼琴，麥克風、音響都一應俱全，但其他設備和樂器就需要表演者自帶了。

酈樂成只有一個人，雖然他帶了吉他，邊上也有鋼琴，但這個時段的客人都坐在桌邊享用晚餐呢，每張檯子上都會有紙和鉛筆，用來點歌的，尤其是什麼熱門金曲之類的，只有當沒人點歌時，歌手才能自己選擇唱什麼。

唱歌呢，專業人士都知道，自然是餓著唱才好聽。

演出前最好要睡飽嗓子狀態才會好才會出來，而唱歌前呢，就萬萬不可吃東西，最好空腹，丹田才用得了力氣。

酈樂成這兩日養身體，是天天早睡，頓頓稀粥。

他今日嗓子狀態就不錯。

他現在肯定比上一世唱得好，做了那麼多年金牌音樂總監、唱片製作人，他沒聲線、沒唱功，但他有唱商、有審美啊。

登台前，他猶豫一下，到底是沒戴近視眼鏡也沒戴墨鏡，直接從幕布後走向舞台。

正所謂，唱功不行長相湊。

本來正觥籌交錯的客人，一看到動靜，紛紛側目向他，一時間空氣安靜。

控台老師看差不多了，把台下燈光暗下，舞台打亮，稍作介紹，演出算是開始了。

酈樂成唱了一首爵士老歌作為開場，這是安全牌。

這時客人們也都已經放鬆下來，一邊聽著音樂，安靜自如地享用起了晚餐。

只不過，大家都是三心兩意的狀態，沒幾個人專註盤中餐和眼前人，大半的注意力都被台上的表演者牽走了。

尤其是女性客人。

「哇，台上那個大波浪長發仔好靚好型格啊。」

「太邪氣了，太dangerous了。」

「男不壞，女不愛，我們點歌吧，好混個眼熟，等下去要電話號碼。」

「可我不敢啊，我都不敢跟他對視，他的眼睛太撩太電了。」

就是沒有一個人說他唱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