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相遇在上海

知信拉著知雲的手，兩人久久地互相凝視，他們忘了身邊出出入入的人，和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

許久、許久知信問：

「是知柔不讓你見我。」

「嗯。」

知雲應著又開口道：

「我不怪她，我對她就跟親妹妹一樣好。」

「知道，我能想得出，這是你善良而美好。」

「我有那麼好，她是你妹妹，因而我也看她是妹妹。要知道你對我有多好。所以我愛你，也愛你身邊的人。」

「那是妹妹對哥哥的愛？」知雲補充道。

知信側臉看著知雲問：

「你曉得那是什麼情？」

「曉得我懂，兄妹間不應有愛情。我們之間不會出現悲劇。我有強烈的倫理道德。」

「知雲，我問你我們超過三代不是同父母，我們是否可以談戀愛。」

知雲看著知信挺直的鼻子，非常好看的側臉邊形。她答道：

「咱們不好戀愛，我知道的根深蒂固，前年文財四叔帶我去給兩位老祖上墳，他告訴我，我們全村都是這位老祖的嫡系後代，可見我們是近緣兄妹。所以知信我們的感情應該是兄妹情。」

知信望著知雲，他不去理論知雲分析的兄妹情。他拉著知雲的手說：

「咱們先別說倫理，首先我要看看上海的風光市貌。咱倆去賞外灘、去逛南京路，去游城隍廟你說可好。」

「太吸引人呢，好我陪你。」

知雲沒有抽出知信一直握著的自己手。她示意知信再往前走。她不想被男生宿舍的人看到，

因為她不想傳到知柔耳朵里，自己跟知信在一起。接下來幾天。知柔一回到宿舍，知雲

便出去找知信。兩人足跡踏遍整個上海灘。南京路上留有他們的身影。城隍廟裡充滿了

兩人的歡笑和快樂。

歡樂的時光總是飛速的流逝。

火車站知雲目送那載著知信遠去的列車消失。她仍不願在站台離去。

火車裡的知信既憂傷又快樂。他感到知雲對他的情是男女之間的愛，

並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可是知雲自己並不知道那就是愛情。

或許大點，知雲會認清這段愛情而正式面對我。面對這份纏綿而早就發芽成長的情。兒時的耳鬢廝磨，隨著時光靜靜流失，兩人耳語般長大。

到如今的深深愛戀，綿綿柔情是那樣的根深蒂固，是那樣的牢不可摧。知信每想到這些心中充滿溫暖和甜蜜。這次見到知雲一掃以往沉重壓抑的悲觀情緒。

伴之而來的是輕鬆愉快，更是燦然生光靚麗青春。她對新生活充滿美好的希望與

期待。她對自己的愛情信心十足。

她一貫的觀點是和我這份情令她柔腸百轉，情深蜜意。以後她的愛情會更美好。

知信不明白她哪裡來的這種邏輯。當他明白知雲對自己的情是愛情時，快樂自信就伴隨著知信。

更可喜的是知雲眼中並沒有出現以前自己看到的自卑之極。或許以前壓力大，好在一切惡劣的環境和打擊都離她遠去。

今後的知雲會越來越好，精神也會越來越輕鬆愉快。還有自己大了可以保護知雲。知信想象著今後和知雲一起生活的美麗畫面。

火車載著浮想聯翩的知信，向前飛速的賓士。

轉眼年關又來臨，知雲回家過年，她省吃儉用。把節約下來的積蓄都帶回去。晚間她對王霞說：

「媽，我帶了錢給你不多。」

說完掏出一沓百元的錢給母親。王霞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麼多的錢。她眼神貪婪的盯著錢出神。

然後用顫抖的手接過錢。稍許緩過神的王霞裝作漫不經心地樣子拿錢進了廚房，

不大會又拿錢走進了自己卧室。

知雲把一年的積蓄都給了王霞，自己只留下回程的車票和文學班的學費。在她善良的心裡，她感到莫大的安慰，

是對母親弟弟的擔心和牽挂。和分擔一點姐姐的重擔。現有的是對母親和弟弟的關愛，和讓他們生活得更好的責任。

一天知柔怒氣沖沖地對知雲說：

「不要臉，這樣攔著你還跟我哥來往。你不僅配不上我哥，而且還是同宗兄妹。我哥是大學生，有自己的生活層次交女朋友。你真是個自私、壞惡的女人拖住我哥，影響我哥的前途和交好的女朋友。我們全家都反對我哥跟你交往。拜託你有點自尊離開我哥。」

說完憤恨地向知雲吐了口唾沫轉身離開。宿舍里的女孩都看著知雲。不到三天整個宿舍都知道這件事。

知雲自此就沒寫信給知信。在自己腦子裡常常會想象知信有女朋友，這位女友在知信面前指責自己的第三者介入，而且又是同宗哥妹屬於***。知雲又想到知信就會連帶的想到，知信的女友對自己的指責，指責自己破壞知信的幸福。

她想盡量躲避知信。慢慢地淡化兩人之間情感，和對知信濃濃的思念。沒有知雲信息的知信，獨自到上海尋過知雲。他看到下班走在路上的知雲。

他遠遠的看著，心裡漾起暖暖的愛甜甜的情。他不知兩人是好好的，知雲又為什麼反覆的不睬自己。這次他並沒有打擾知雲。走時在信封里裝了張明信片。上面寫道

「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我有所感事，結在深深腸。知信。

知信把這張明信片交給門房阿姨請他轉交給知雲。

知雲收到明信片時感動幸福的哭一夜。自此也下決心遠離知信。她要讓知信有幸福美好的愛情，不要自己成為知信的絆腳石。而且自己和知信是同姓兄妹，根本不能在一起結婚。可惜知雲和知信都不知知雲是抱養的女孩。跟知信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廠里有位男人，白凈的皮膚高高的個子。知雲看到這個男人對著自己笑，心裡一陣恐懼和慌亂。她像往常一樣控制住自己情緒。向那男人定睛望去。他大概三十歲。臉上缺血的蒼白，和好像疲憊的身體。他看到知雲便上來和她說話。

知雲感覺得出他不是第一次見到自己。時間久了。知雲曉得這位男人姓李他獨自一人居住。哥哥、妹妹都已結婚。母親死後父親再婚也居住在外。知雲心中對他一陣憐憫。她想到一個男人沒女人在身旁，洗衣、做飯都是自己，不由讓知雲一陣心酸。知雲想到或許長久單身的男人，對家有強烈的渴望，對老婆有萬般憐惜、寵愛。知雲這裡的錯想。使她跳進了沒有愛情的婚姻深淵裡。

不久知雲和這李先生談起兩人的終身大事。當知信在家人的口中得到多久沒見的知雲信息時。知雲和一位上海男人結婚。知信瘋狂的尋找知雲。懼烈的心痛和靈魂裂開來的傷，使知信失去抵抗和思考能力。

他無法抵禦知雲帶給自己的撞擊，也無法思考對自己情深似海的知雲，為何對自己做出這樣冷漠的事。知信沒有尋到知雲，他病倒了。在母親悉心照料下，漸漸好轉的知信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結婚後的知雲心情很好。特別是雨天她待在屬於自己家裡，傾聽著屋外的狂風大雨聲。她覺得自己是那樣的安逸和舒適。以前的雨天，知雲會看著門外的雨，傷心的環顧著不是自己家的屋子。她好像自己是無根的蓬草，終日漂浮隨風飄揚。

她急需一個避風雨的地方。老家的母親很早就明示那裡的一切都是弟弟的。知雲清楚的知道自己，受傷后回到老家除了白眼便是冷漠。還有自己迫切誠摯的希望，知信生活的好，生活的層次高。在沒有自己拖累下生活的比自己好百倍。層次比自己高千倍。所以知雲急切地想把自己嫁出去。想知信早日幸福和鵬程萬里的前程。還有看到別人下班回家，自己也下班有家歸，雨天有地方避。

知雲最大的興趣就是到附近的一個書店消磨時光。她有時想到知信除了思念，無窮無盡的思念。這種思念伴隨著一絲埋怨。知信不尋我，任由我和他分開，連一句追問我為什麼這麼做的理由也免去了。

難道此生再無相見的機會。如若再相遇時，我還是離去，索性一輩子不見面。

知信大學畢業後學的是心理學，成了一位心理醫生。在他得知知雲結婚後。他悲傷、痛苦有相當長時間的沉淪。在家人和導師的關心下，漸漸的好轉起來。特別是導師的女兒，體貼入微的照料下，知信面對了現實。後來他與導師的女兒訂婚。兩家人都很開心。

一日知信和同事到上海。他下午來到一個書店，尋找心理學的書。他忽然看到一個女孩坐在沙發上看書。他心頭一震，一個埋藏心底的身影浮出、知雲。他細看下果然是知雲，長發披肩。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書放在她前面的桌上，她看的那樣專註。

今天禮拜六。知雲一人逛南京路。知雲喜歡一人逗外灘、南京路等，感受繁華和擁擠，而又享受自己的孤獨。她逛累了，走進一家書店休息、看書輕鬆。她忽然感到桌子對面有個身影，站在那好久，感覺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知雲抬起了頭。霎那間空氣凝結，時光靜止。知雲驀地站起來。知信、是的知信。知雲有幾秒鐘不能思、不能想。腦子裡一片空白。

片刻，痛、悲傷、恨一時間湧入心田。她衝出知信的身旁向外面跑去。知信思緒飛逝，腦中如紛飛的大雪灰暗、陰沉、白茫茫一片死寂。他只聽到自己心砰砰跳動之聲。心一陣的痛使他邁不開腿追知雲。

他彎腰摸索著坐在沙發上。他腦子裡一片混沌，不知自己在幹什麼。眼前一片模糊，手緊緊抓住胸前的衣服。豆大的汗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滾下。他咬緊嘴唇站起身想離開這裡追尋知雲，可一切都是徒勞。

他依然無力軟綿綿的陷在沙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