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油菜花開的季節
古落的斜陽正靜靜的普撒著燦爛的陽光,整個村莊連同一如既往的斜陽,都彷彿等待一個人歸來。那個對斜陽、古落有著深深眷念、熱愛的人知雲。
又是一年的油菜花開的季節。花叢中田埂上坐著深深回憶在過去中的知信。他回想著和知雲在一起的日子。那嫩黃艷麗的花從中有兩人的歡聲笑語。穀場上的草垛邊有兩人的情感碰撞燃起的火花。
他望著知雲家老屋,那裡已是人去屋空。圍牆長期無人照理露出一塊一塊的斑駁。大門也日夜關閉著。木門被日光曬得發白而枯腐。一隻銹跡斑斑的鎖常年掛在門上。知信遙望著那老屋的山牆外的田坎邊。
彷彿知雲會回來坐在那看斜陽,日落和滿天的彩霞。知信靜靜地凝視著老屋,他希望那門有人進進出出,那門前屋邊有知雲的身影。就算是知雲的家人在那裡出入,知信也會高興異常,可惜那屋再也沒人住。知雲弟弟已搬到鎮上居住,而丟棄這個曾經讓人羨慕的房子。
而今的村莊幾乎家家是樓房。只有像知雲家沒人住的老房,二三家住戶沒造樓房。他們都搬鎮上、或縣城去。如今村村都互通寬寬的公路,這公路直達外面精彩的花花世界。如今村裡凡有勞動力的都外出打工。
座座村莊只有老人和孩子。偶爾看到個年輕人回來也是有事,匆匆一二天便又出去了。現今的村莊猶如一座座廢墟,靜寂而神秘。當霧氣纏繞著無人的村子,有時會透出種詭異。
知信神情悲傷內心痛苦的默坐在那。他憂傷而含情的眼眸沾滿淚珠。平視著面前田埂上嫩的想往嘴裡嚼的青青小草。知信聽到有孩子走來的輕輕小腳步聲。他心裡動了動繼而又沉浸在,自己的回憶和深刻的思念中。
知信的心驀然抽動了下。他驚了下,轉起身看那小孩走過來的方向。片刻一個四五歲的男孩跌跌撞撞走過。雖然時間很短,那小孩便走過田埂路口,又被黃燦燦的菜花遮擋了。
知信還是被那孩子的俊美和靈氣震撼住了。他想站起身再看那走過的男孩。忽然一種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卻是那麼遙遠的記憶中的聲音飄來。
「寶寶,別走遠了,我想在這裡休息。」
那聲音比記憶里的婉轉又增添了無限憂傷成熟的韻。知信霎時不能動不能想。他想站起身看那小孩後面的女人。可是全身都不聽使喚的酥麻,他只能無助的坐在那。知信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夾在兩邊花叢中的田埂交叉口。
靜聽那細碎的腳步聲。只是那腳步聲停下,心裡不能斷定這人是不是她。知信望著路口無比熱情和激動期待著,這被花叢遮住的女人快點走過。
只聽得窸窣的碎聲。過了好長時間,不見有人過來。知信有點迷惑。他想到這女人是不是她,那孩子是不是她的小孩,為什麼小孩過去這麼久,大人不跟著過去。
知雲看著田間小路上的兒子。想到這裡沒車,應該安全。這地方還是以前的樣子。只是以前有知信的陪伴。那黃嫩的花蕊是那麼的芳香。花叢中的蜜蜂是那麼的可愛。圍繞在自己和知信身邊的蝴蝶,知人心意的翩翩起舞。
自己好想念這個地方。還有知信家屋后的田野。如今油菜花自行如常的開。蜜蜂依然在花叢中忙碌著。哦,知雲忽然看到蝶兒飛舞過來。一隻、二隻、、、。知雲輕聲道:
「怎麼蝴蝶也來了。好美、好迷人,只是景如舊,人不知何處知信你在哪裡?知信、知信你不知我有多想你。」
花叢中的知信聽到知雲的自語。他全身一熱軟軟的坐在田埂上。那是知雲、沒錯是知雲。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我嗎?」傷心激動的知信把頭埋在雙膝中。涌眶的淚滴落草地。
忽聽到撲通一聲。接著傳來那男孩哇哇哭聲。知雲和知信同時一陣驚嚇。
知信來不及思考他衝過油菜花,幾下子跑到男孩跟前,伸手把他抱起。男孩緊張害怕的看著知信,竟忘了哭。知信扶著男孩站起,讓他動了動手腿笑道:
「小男子漢真勇敢自己站起來了。還好這裡都是泥土沒石子,而且僅是田間小坎。嚇到你嗎?」
小男孩只是望著知信並不言語。知信彎下腰拍掉男孩衣服上的泥土。他低聲問道:
「那女人是你媽媽嗎?」
男孩望著母親知信看到男孩靈氣飄動的眼眸。雙眼裡對母親充滿無盡的疼愛。
他臉紅彤彤的用力點一下頭說:
「媽媽。」
知雲跑過來蹲下半摟著孩子,用另一隻手輕拍他的背低聲說:
「別怕,寶寶。媽媽在。」
知信這時搭訕道:
「知雲,你兒子靈氣逼人,而且英俊秀美。」
她輕聲對兒子說:
「謝謝叔叔。」
男孩紅著臉內羞地說:
「謝謝叔叔。」
知雲安撫著孩子。等他情緒穩定了。她站起身並不去看知信。是的知信、把他埋在心靈深處並塵封起來的知信。緩了緩神知雲眼中有淚輕喊了聲:「知信。」
扭頭控制住自己情緒。牽著兒子的手。眼睛向打穀場望去。示意兒子向那個方向去。
知雲帶著兒子慢吞吞的向前走著。知信目光跟隨母子倆消失在打穀場草垛的那頭。
知信回到家默默的坐在沙發上,獨自一個人想象著往事,日思夜想的人多年後的今天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是那樣的憔悴,那樣的精神疲憊。她心裡莫非有嚴重結。她並不睬相遇的我,卻深深的思念著過去的我。她在找什麼?她那靈氣四溢的眼睛而今無神又迷離。她神情惶恐,而且不安焦慮。她時常看眼兒子,目光又投向打穀場,她一直在尋找、尋找、、、。
想到這知信一怔,他猛然明白過來。她是在找自己的愛情。是的她找愛情。以前和她在一起,或是後來和她相遇她都在找愛情。問她找什麼?知雲會俏皮的抿一下嘴說我在找幸福。
是的,現今她如此的無助和單薄。可她依舊不停息的尋找。在沉思中的知信常常心上沸騰翻滾而熱淚盈眶。天漸漸地暗下來。緩緩的,緩緩的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帶來越來越濃的黑暗。
知信晃過神來,他猛地站起身,心也跟著劇烈的痛讓他重又跌進沙發里。他慢慢放鬆自己,穩定自己躁動的情緒,撫平自己疲憊的心。整座房子只有自己一人。妹妹也出嫁了。母親和父親很早就定居在無錫。
只有自己每年在油菜花開的季節都會獨自回家住上幾天。知信回來的日子,他都盼著見到知雲。漸漸的希望都落空,到後來連知雲的家人也盼著見到。在精神上他可以慰藉。那是和知雲有關係的,思想意念里會湧出知雲名字,腦海里會現出知雲的整個人,整個身心。知信在口袋裡拿出葯直接吃了。他無力去倒開水。知信放平身子儘力的半躺在沙發上。
閉上眼他想讓自己儘快的休息下。他現在儘力的讓自己什麼都不去想、不去思索。鄉間現今幾乎聽不到人語,靜悄悄的、朦朧朧的。黑暗下去月亮升起,微冷的清輝撒在村落上田野間。
知信開車出了村子。無邊的靜寂中,一片白茫茫的月色緊緊包裹著知信的車子駛向縣城的公路。
知霓九點鐘接到知信的電話。母親得癌症去世,妹妹又有病。知信和知霓在茶室談了兩個多小時的話。知霓告訴了知信知雲的事情,知霓隱瞞了知霓精神上的疾病。她告訴知信知雲是心理上有病。
因為知霓和知信基本上沒有交往,她不想和外人說知雲的病。知信靜靜的聽著,知信告訴知霓知雲有嚴重的心裡病還沒好。
自己可以幫助她看病。而且知雲精神也不好。自己可否接近知雲幫她。知信幫知雲想得到知霓的幫助。這樣對知雲心理和精神都有好處。知信也少去很多不必的糾葛。
知霓說:「那好,感謝你幫我妹妹。我也就跟你說我妹妹的事。她和她男人感情不和一直分居生活。現在兩人在鬧離婚。可我不同意他們離婚。知雲又捨不得孩子,你想一個女人帶個孩子怎麼生活,她又有病。這次我接他們母子來我家,讓她身心好好修養修養。」
知信說:「我給她看病,想著她先生不知什麼意見。」
兩人又談了一些知雲的事。知霓站起來臨走時,又回過頭來遲疑地對知信說:「知信,你給她看病,有一件事不知要不要對你講,這件事知雲本人不知道。」
知信說:
「你講也許我知道,可以更好的給她看病。」
知霓聽后迴轉身坐下說:「其實,知信。其實、知雲不是我爸媽親生的孩子。她在出生不久感染了病。他家裡人把她放在爸爸宿舍門口。希望爸爸能看好她。再說那家儘是女兒一直想要生個兒子、」
知信聽到知雲是抱養的。他臉激動的漲紅。知雲是抱養的孩子。他看著知霓問:
「你再說一遍,知雲是抱養的孩子嗎?」
知霓看到激動的知信愣了一下說:
「是的,她是抱養的,我媽不同意可爸爸喜歡知雲要領養她。」
知信深深地坐在沙發椅里,淚忍不住流下。一直以來他只想著超過三代同姓可以結婚。可是他以為知雲就是自己同宗妹妹。所以他一直以來難以啟口向知雲公開的求婚。而且知雲對我是愛的火花,可現實她牢固的同宗哥妹不結婚觀念是那麼強烈。這些讓知信的情感如海嘯一樣噴發。知霓說:
「我妹妹電話號碼留給你了。你自己可以直接聯繫她。她男人那有我解釋呢。」
相約后的知雲緊緊抱住知信不肯放手。她得知真相昏厥在知信懷裡。知信擁抱著她。睜開眼的知雲看著知信淚不停的順著眼角滾落。
「知信,我對你的愛是男女之間的愛可我卻不知道。為這段情我時常自責,自己不該對你有非分之想。其實我們真實的感情是愛情。但我們被哥妹身份所矇騙。知信我不知何時愛上了你。要是知道我們不是同姓同宗的哥妹,無論如何我也不捨得離你而去。雖有阻攔但那將成為解開的繩索。」
知信注視著知雲說:
「是的,因為有同宗哥妹這層錯誤使我失去了向你開口的機會。好在我們知道的不晚,我們從新開始連接著我們之間離別的愛一起生活。我們不要有遺憾和後悔好不好知雲?」
知雲答道:「好,知信。」
她閉上雙眼淚珠滑下喃喃自語著知信曾說的話:
「多年後慶幸自己好好的。可我弄壞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