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忍無可忍,即為殘忍
哐當!
聽到這話,賈郎中一激動,不小心撞倒了身旁的一把鋤頭。
糟糕……魏清辭急忙罵道:「上午我背的時間久,下午你多背一會那丫頭。」
賈郎中反應也是極快:「你的親妹妹,你不背誰背?」
聽到動靜出來查看的衙役,怒罵道:「他娘的都老實點。」
兩人連忙點頭哈腰的陪笑,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
待那衙役進到屋裡,賈郎中壓低聲音:「你作死啊!?」
「你不是也說…這雨天適合毀屍滅跡?」魏清辭一愣,滿臉懵逼。
「我說的是這鬼天氣要是到了晚上,咱們剛好可以逃了。」賈郎中一臉看白痴的表情。
「就咱倆這瘦弱小身板,一起上都不夠大鬍子一隻手收拾,再說其他衙役難道是死人?」
「要不是這群畜生太過分,我怕被他們弄死在半路上,連逃跑的心思都不會有。」
這群衙役以大鬍子為首,根本就不把犯人當做人看。
路上所有犯人不敢隨意交談,但心裡卻都精的和猴一樣,隊伍里有幾個女人失蹤這事,他們心裡門清。
眾人本就是重刑犯,少幾個人算個鳥事,到時候報上去說路上病死了,上面也不會管是真是假。
賈郎中又道:「你畢竟是一位王爺,就算被流放到邊境,但大鬍子也不敢真的弄死你,最多虐待幾次,忍忍也就過去了。」
「但我和小丫頭不一樣,小丫頭身份雖然尊貴,但年紀太小真死在路上,誰也不會有所懷疑,而我命賤,死了更是屁大點事。」
這就是平民與權貴的不同,就算同樣落魄,但命的輕重貴賤依然不一樣。
魏清辭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是有權有錢的才是大爺。
但大鬍子等人如此草菅人命,又一次次找自己的茬,他真的已經忍無可忍。
況且,賈郎中是自己朋友,小蘿莉更是自己名義上的親妹妹。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為什麼要壓抑自己的天性?他必須要弄死這群畜生!
魏清辭眼角看向佛堂方向:「你不是老吹噓自己醫術了得,只是空有一身本事,卻無處施展?」
「找一些有毒的藥草,給你那銀針塗上,其他的事都交給我來辦。」
賈郎中咽了口唾沫,獃獃看著身旁的少年。
淋了雨,少年臉上的灰塵已經被沖凈,五官俊朗清秀,身體單薄,再加上蒼白的皮膚,倒是有點女人的陰柔。
但此刻清秀少年神情淡漠,眼神深邃,說要殺人就如說同吃飯喝水一樣語氣平淡。
讓他心裡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良久,
賈郎中低聲道:「看到門口那片紫紅色雜草沒?血迷草,若是夠量,獅子老虎也能放翻,但不能致死,應該是以前廟裡和尚們種的,用來幫附近百姓治傷的藥草。」
「你再多等幾天,我在路上再找找其他的藥草,來個……一擊斃命。」
這小子可以啊,要麼不做,做就做個徹底,而且估計也是真的被逼急眼了……魏清辭微微點頭,同意了這個提議。
多弄些毒藥更能萬無一失,最好讓這些畜生再多遭點痛苦,那就更好。
魏清辭想起了一句話:忍和殘忍在本質上並無區別,忍無可忍即為殘忍。
……
嘩嘩嘩……
大雨淅瀝淅瀝的下著,落在瓦片上和地上,濺起一朵朵小水花。
一隻進廟躲雨的野狗,非常不走運的入了大鬍子的眼,很快佛堂里就傳來陣陣肉香。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三四點,魏清辭三人縮在一間房屋的角落裡,肚子餓的咕咕作響。
「哥哥,對不起……」
又是幾乎弱不可聞的聲音,要不是屋裡安靜,都不一定能聽見。
魏清辭卻樂了:「又不是你一個人肚子叫,賈郎中肚子叫的都和蛤蟆一樣了。」
「滾,你才是癩蛤蟆。」賈郎中揉著肚子,餓的前胸貼後背,說話聲都有氣無力。
但他心情卻不錯,自從下了決心和魏清辭一起弄死大鬍子,他感覺和這位小王爺的關係又好了不少。
自己只是個走街串巷賣葯的小人物,若是在京城遇到小武王,那是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但在機緣巧合之下,卻和這臭名遠播的紈絝王爺成了朋友。
他有些感慨人生真是奇妙。
「明天你們不要背我了,我自己能走。」小蘿莉把臉埋到腿上,整個人縮成一小團。
賈郎中嘆口氣:「你的身子太過虛弱,頓頓大魚大肉都要補好久,根本走不了兩步。」
「我能走。」小蘿莉依舊倔強的說著,聲音里更是帶上了一絲哭腔。
魏清辭略一思索,想起之前自己兩人為了糊弄官差,好像說過都不願意再背這丫頭。
小丫頭肯定聽進心裡去了,難怪這麼久還沒蹭到我懷裡……魏清辭伸手揉了揉「妹妹」還沒幹透的頭髮,發色偏黃,顯然主人長期營養不良。
「過來,哥哥抱你。」
「不要。」小蘿莉很委屈,聲音像是從鼻子哼出來的一樣。
妹妹就是好,軟萌軟萌的,不像姐姐,天天和個女流氓似的……魏清辭想起姐姐,眼睛有些酸澀,急忙壓下心裡翻湧的情緒,湊過去伸手摟住小蘿莉。
「真不要?那以後每天晚上睡覺,也不要哥哥抱了?」
賈郎中忍著笑,心裡也有些羨慕,他是獨生子,從沒體驗過有兄弟姐妹是種什麼感覺。
而獨生子女小時候的孤獨和寂寞,現在想起來都是淚……
小蘿莉抬起小腦袋,果然哭了,雨水沖乾淨了臉蛋,唇紅齒白,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很是靈動,雖然五官還沒長開,但卻顯然是個小美人胚子。
「嗚嗚……哥哥是大壞蛋!」
小蘿莉嘴上罵著人,但身體卻很誠實,直接爬到哥哥的腿上坐著,整個人窩了進去,小拳頭還錘了他胸口兩下。
魏青梨,原主母親懷孕的時候,肯定很喜歡吃梨子……魏清辭摟著小蘿莉,又想起原主自己的名字:
清辭,清雅的文辭。
而且按理說被抄家,武王府的女眷最終都會被送人教坊司。
因此小蘿莉跟著一起流放也好,不然不是在權貴家裡當一個可憐的小丫鬟,就是被賣入勾欄以後生不如死。
魏清辭心裡狠狠罵著幫兄弟擋刀的老武王,還有不講義氣的皇帝老兒。
當然,真正錯的是原主,太不是東西,也太沒有人性……
賈郎中羨慕的看著身旁兄妹倆,嘆口氣道:「還好小丫頭沒入奴籍。」
他昨晚幫魏青梨治傷,沒在她身上看到烙印的「奴」字。
大離王朝犯了重罪的囚犯,全都會貶為賤籍,接受墨刑,以前都是用墨汁刺在臉上,但元光帝認為這有些不人道,登基之後就改為用燒紅的鐵塊燙在身上,如此一來可以用衣服遮擋。
魏清辭摸了***前的烙印,頓時悲從心來,感覺一陣凄涼委屈。
因為原主入獄第的二天,他就來到了這個世界,燒紅的鐵塊燙在身上,這罪也是自己幫忙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