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侯家莊（一）
季曉認真地對小蘿蔔頭說道。
「曉哥，我…我想要方便。」
小蘿蔔頭聽見季曉的許諾，面色才算是稍緩了些許，卻仍有些后怕，一下子尿意都湧上來了。
季曉無奈地白了莫離一眼，好像在說嚇到這小子了吧。
莫離委屈地撅起嘴，似乎在說咋什麼事都賴我。
「方便就在附近方便，我說了要帶你去朝霞鎮，就絕不把你留侯家莊，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你要不相信，犯傻自己跑了，那我也不會浪費時間找你，就算被野獸山精之流逮去，也是你的命數了。」
為了防止這個膽小的傢伙，借著上廁所的由頭干傻事，季曉用嚴肅的語氣說了番危言聳聽的話。
「曉哥，我相信你。」
小蘿蔔頭點了點頭，卻是不太敢看莫離的神情，顯然是不相信這個把他當麻煩的大姐姐，撒腿就去附近草叢方便了。
季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眼瞅著侯家莊似乎不是什麼善類，他心裡著實是有點煩躁。
偏偏莫離這個時候又給他整點事來。
「小師弟，你看看！」
她竟是跟個稚童似的，偷看小蘿蔔頭尿尿。
隨後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興奮又壓低聲音地對季曉說道：「小蘿蔔頭撒尿姿勢跟女孩子一樣，都是蹲著的，你仔細看看，還能發現……」
「你有完沒完，別人用什麼姿勢方便都要管？！」季曉不客氣地直接打斷這些屁話，瞪了一眼莫離。
他感覺莫離白天說好聽點是天真爛漫、孩童性心，說不好聽點就是多事嘴碎，還是晚上的御姐形態好。
然而當他瞥到小蘿蔔頭時，神情卻凝固了，這次莫離還真不是沒事找事，而是誤打誤撞地發現了什麼……
蹲著尿尿並不是因為小蘿蔔頭有奇怪習慣，而是他缺失了男性應有的部位，只能這樣來解決小號問題。
季曉心中大驚，他不由得回想起了昨夜山神廟，小蘿蔔頭的陽氣比常人的少……
本來還以為是身體虛，沒想到是直接斷根了，補都沒法再補了！
「師姐，錯怪你了，這個真不尋常，真得問問。」季曉尷尬地說道。
莫離撇了撇嘴。
「小子，是誰幹的？」等小蘿蔔頭方便完回來時，季曉做了一個「切割」的手勢，問是誰幹的。
小蘿蔔頭心領神會，只是不太敢說，他支吾了少頃，看著季曉那可靠的眼神，才小聲地說道：「是侯家莊…乾的，閹了我，以便服侍莊主的婆娘和閨女。」
聲音雖小，卻如同雷打電劈般地擊在季曉的心中，他著實是大驚失色——這是什麼莊主，簡直就快當皇帝了，他的老婆兒女還得用上太監？！
「還能這樣？就算是富貴人家，擺款雇多幾個丫鬟婢女也就差不多了，居然還私閹人，簡直是沒王法了！」
莫離抱怨著說道，她看向小蘿蔔頭的眼神，也不免柔和多了，隱約帶著憐憫。
至少不像一開始一樣，只是將他當作一個季曉撿來的麻煩了。
「莊主說，他說的話就是王法，在那裡，他們想對賣身的奴僕做什麼，便做什麼。」
小蘿蔔頭終於忍不住，害怕地哭泣起來，戰戰慄栗地說道。
季曉眉頭緊鎖，總覺得這個莊子不止是閹了這小子那麼簡單。
究竟是多麼大的折磨，才能讓這麼個老實巴交、膽小怕事的少年捨命出逃？
「放心吧，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不管什麼鳥毛莊主，都拿你沒辦法！」
季曉冷笑著說道，回想起城裡丐頭挑人手腳筋的事，自己之前差點就淪落到那種地步了，也是感同深受。
不僅是對小蘿蔔頭泛起憐憫，更是對那狗屁侯家莊泛起極大的厭惡！
他著實是生氣了，不過當他對侯家莊的印象徹底跌落到厭惡的程度后，他反倒沒那麼多擔憂和緊張了。
不管是什麼龍潭虎穴，他季大爺便進去看看，看看那狗屁莊子能不能弄掉他一根毫毛！
約莫正午時分，他們緊趕慢趕地到了侯家莊。
這個莊子卻是出乎季曉的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它看起來不像是個村落，更像是個壁壘，
既壘起了石牆，又修起了崗樓，牆內外不乏提著刀槍的庄丁巡邏，崗樓上的哨兵也都拉得開長弓。
說是山賊寨子都有人信，簡直是殺氣森森！
怪不得裡頭的肉食者一幅強盜作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土皇帝。
然而季曉卻是不怕，大步挺胸地朝前走。
「哪來的？停下！」
.崗樓上的哨兵直接將弓箭對準季曉一行人，要他們止步。
一個滿臉肥肉的管事，帶著一隊庄丁，趾高氣揚地從牆門裡出來，眼睛就像長到額頭頂上似的，向下蔑視地斜著。
昨夜季曉和莫離的道袍在戰鬥中爛得夠嗆，眼下穿的是備用的麻衣，在他看來，季曉等人衣衫不顯，他只當作沒飯吃的流民，來這討口飯吃，心中充滿了蔑視。
「哪來的破家奴，想來投奔我們侯家莊？！幸好莊子最近缺勞力，你這種狗殺才，才能託了八輩子的福賣身到我們莊子！」
儘管季曉還沒說明來意，這個管事便已是先入為主地指指點點起來，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講起了這裡的一套規矩。
「吃了侯家莊一口飯，就要聽使喚！不要不識好歹，別把自己當人看，日後就把自己當做頭會說話的畜靈，挨打挨罵都受著！」
這就是侯家莊的規矩么？季曉心中冷笑，瞥了一眼小蘿蔔頭，怪不得他對這裡如此畏懼，這裡乾的還真不是人事！
今天他想發飆，真的。
「稍有懺逆，就算活活把你給打死了，你也沒處說理去！」
管事眼見季曉一言不發，只以為他木木訥訥，又開始指著莫離說道。
「這是你妹？還算水靈，要是她聽話，先給莊主做個通房丫頭，來日說不定還能當個小妾！要是她倔，便發落做童養媳，被婆家管打到聽話為止！」
然而莫離卻用一種看玩具的眼神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