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章 竊脂
「什麼?衛開冬死了?!」陳月歆擰起眉頭,詢問道,「什麼時候的事?你又為什麼要找我?」
「就剛剛!阿冬自殺了!」她哭得撕心裂肺,往外傳遞著失去摯愛的情緒。
哭了一陣,小陽春吸著鼻子又道,「他留了一張紙條,說要找你……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她哭得陳月歆心煩,沒再多問便直接切斷了電話。
瞿星言盯著她的臉,「怎麼回事?」
「衛開冬自殺了。」她簡短答道,看著手機上傳來的醫院地址,心中的煩悶更加有增無減。
陳月歆擰著眉頭,深吸一口氣,「換一下,我和霏霏去找小陽春,你去雁門江。」
瞿星言點頭,「好。」
雙方各自出發,陳月歆與張霏霏一路無話,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治安隊員在門外守著,衛開冬的父母還沒趕來,停屍房裡只有小陽春一個人,她癱坐在地上,腦袋輕輕地靠在床架邊緣,一隻手緊緊握著白布下的手,抽噎著哭泣,應該是還沒緩過勁。
「汪先生的手機號碼是之前留在隊里的,這是死者留下的紙條。」治安隊員見到陳月歆,立刻解釋了一句,把東西遞了過來。
他們臉上的神情也很是驚疑,不過之前已經目睹過於小田的消失,便也不再大驚小怪,專業的事情自然有專業的人員處理。
紙條上的鋼筆字還算工整,寫著:如果我死了,就去找紅頭髮的少女,我死後還會和她再見的。
陳月歆眼神沉了下去,不顧在場的其他人,手心裡直接燃起一團火焰,一瞬間就把紙條吞噬了,她踏步進入門內,張霏霏緊隨其後。
她停在離小陽春兩米外,是張霏霏上前安撫了人的情緒,把小陽春扶了起來。
對方一看見她,抹了把眼淚,「你見到阿冬了嗎?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怎麼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咱家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嗚嗚嗚……」
陳月歆眼神里有一絲天生的傲慢,不耐煩道,「他隨口說的話你也相信?人死後怎麼能復生?」
小陽春的邏輯已經被衛開冬的突然死亡給沖碎了,「我本來是不信的,但是我親眼見到了啊,你和阿冬的確和我們不一樣,你一定有辦法讓阿冬回來,不然他也沒必要留下這種話!」
「求求你了,」她差點給陳月歆跪下,可被張霏霏拉住了,「求求你也讓我見一面阿冬吧,只要見一面,我保證不再煩他!」
張霏霏安慰道,「你別這樣,死者已矣,家裡還有父母需要你的照顧,你得振作起來啊。」
「你現在也是親眼看見的,」陳月歆還是不怎麼客氣,「衛開冬不就在那躺著?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他能去哪找我?去哪見我?」
說著,小陽春又哭了起來。
陳月歆繞過了她,直奔後面的屍體。
致命的傷口在頸動脈上,人也確實斷氣了,可離得近了,陳月歆竟能從屍體上感覺到一絲殘餘的靈氣。
她使一縷紅色流遍屍體全身,確認再三,這的確是一絲極細微的靈氣,而非陰力邪氣,這靈氣因太弱了而即將消散,卻還是讓她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覺,比起『熟悉』,或許用『親切』來形容這感覺更為合適。
就像……就像接近雁門江中那棵樹時產生的感覺,也像剛見到朱夏時的感覺。
世間有靈物千千萬萬種,都在三界之內、五行之中,想到這裡的時候,陳月歆能明白,讓自己產生這種感覺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雙方之間的力量有相似之處,或者是同源之物。
比如,她會與朱夏親近,是因為朱雀和九鳳同屬羽族。
不多時,衛開冬的父母也來了,張霏霏和小陽春忙著勸慰、陪伴兩個老人,陳月歆又從治安隊那裡了解了一下前因後果。
衛開冬被帶回治安隊后受審,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供認不諱,期間一直表現得無比正常,甚至就像恢復到了很久之前的樣子,被關起來后,他要了一支鋼筆和一張白紙。
他用這支鋼筆刺進了自己的脖子。
有治安隊員在場,他被送到了醫院,但搶救無效,還是死了。
得到的消息僅有這些,待小陽春三人情緒稍稍好轉,她便和張霏霏一同返回了喆時。
瞿星言辦事效率一向很高,她們倆回去的時候,他也已經回來了。
雙方馬上交換了信息。
「護寶者就在雁門江底,」瞿星言神情並不輕鬆,「可是對方拒絕與我溝通。」
「也就是說,你沒打聽到那是什麼寶物?白去一趟咯。」陳月歆打趣道。
「不能算白去,我見到了護寶者。」他道。
陳月歆打起精神,「什麼來歷?」
瞿星言突然看著她,扯了扯嘴角道,「竊脂。」
她想了一會兒,挑起眉頭,拉長了音調,「哦——原來是個小冤家。」
張霏霏好奇道,「什麼小冤家?月歆,你們認識?」
「算認識吧,這哥們兒也聽命於玄女娘娘,只是地位遠比不上我們四聖罷了,」她詳述道,「當年三方大戰,他聽玄女娘娘調遣,也幫人族幹了點實事,後來娘娘身入輪迴,他就隱居了。」
據載:又東一百五十里,曰崌山。江水出焉,東流注於大江,其中多怪蛇,多執魚。其木多楢杻,多梅、梓,其獸多夔牛、麢、犀、兕。有鳥焉,狀如鴞而赤身白首,其名曰竊脂,可以御火。
瞿星言補充道,「他也算是元尊最早的追隨者之一了,因有御火的能力,月歆和他交過手。」
「打過三回,都是我贏了。後來他就避著我,也不與其他幾位四聖交流,只和玄女娘娘共處。」陳月歆得意道。
「隱居至今,因靈寶而現,那雁門江中的東西定然不簡單,」瞿星言頓了一下,喊了她一聲,接著道,「月歆,這次我與他相見之後,他直接讓我回來找你,他說他要見你。」
陳月歆不以為意,「那不是來得正好?我去一趟就是了。」
「我和你一起去。」瞿星言眉目之間有一絲泄露出來的擔憂。
她明白他在擔心什麼,竊脂的實力他們心裡清楚,而現在的她並非鼎盛時期,萬一雙方動手,有他在場,總歸更好。
陳月歆承認,自己心裡的自尊心此時冒出來作祟了,她拒絕道,「我不和他動手,有老相識的交情在,我只是去問問他,那寶物到底是什麼來頭,后話再論。」
「霏霏,你也別擔心,竊脂並不清楚我現在的實力,」她察覺到了另一道關切的目光,回頭沖張霏霏道,「我在衛開冬的屍體上捕捉到了一絲靈氣,他的死沒那麼簡單,這邊還需要你盯著些。」
「他寫下的話讓人心裡很不舒服,」張霏霏靠近了她一些,思索道,「我想去問陽春姑娘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她問道。
「那本書,他從科研會上帶回來的那本。」張霏霏答道。
一邊的熊巍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幾人,感嘆道,「都說從書上是學知識的,什麼書能把人學成這樣?唉,假書害人。」
張霏霏忽的皺起了眉頭,「假書害人……」
她腦海中的回憶清晰起來,「你們記不記得,之前那個夢遊殺人的尹鳴蜩?他也是看了書里的文章才魔怔的!」
陳月歆對這人印象很深,點頭道,「記得。不過他說那書里寫的是關於夢遊的文章和一些其他的科學理論……咱們還能找到他說的那本書嗎?」
「或許可以,書會被當成那件案子的證據,」張霏霏分析道,「拿到衛開冬看過的這本書後,我會聯繫一下咱們那兒的治安隊,徵求一下借閱的許可權。」
陳月歆表示同意,轉而道,「瞿星言,你保護霏霏!」
瞿星言依舊沒能拒絕她,應承下來,「知道了。你自己小心行事。」
天色漸晚,雁門江邊的風帶走了一些她身上的灼熱感,吹的人很是舒適。
要入夏了,她接近那棵樹,自從上次在這裡聽見了竊脂發出的叫聲后,這裡又恢復了冷清,只有人類搭起來的棚子還留在這裡,卻也被那時炸開的力量波及了一部分,歪七扭八的,在夜幕下的遠處看過去,像一處破敗而危險的殘垣。
那股親切的熟悉感還在,她又一次想起了朱夏。
朱夏離開好長時間了,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陳月歆和熊巍之間還是那樣不冷不熱,似乎沒有人願意主動提及那天的無心之失,她兀自想著,熊巍只是對朱夏用情太深,也許自己可以去和他解釋一番?但也不對,既然朱夏和他好好的,他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她冷靜的思考起來。
『我明明都快要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帶著阿夏留給我的心愿』。
熊巍是這麼說的。
這不像是好好的會說出來的話,這像是朱夏不會再回來了說出來的話。
朱夏留給他什麼心愿了?他又在收拾什麼心情?難不成張霏霏在騙她?
咔嚓!
細微的聲音響起,像是相機快門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