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忌憚
燼夜染執著半闕,朝已然動彈不得的楚雪暖一步步行過去。
他玄身俊逸,立在楚雪暖的面前,看著她不斷滾出黑血的臉顏,以及被咒隸滿布的詭煞模樣,燼夜染那雙雌雄不辨的面孔冷傲依舊,只不過他的雙目不再猶如往日的古井無波,而是泛起了一層淺淺的漣漪。
燼夜染還保留著莫上霜的記憶。
記憶里,這個女子溫婉善良,會在歸墟海的白堤之前,笑靨盛綻的給自己遞來色香俱全的烤魚。
但僅是剎那,燼夜染便將那種本就不該出現在自己身上的情緒,湮滅於眸中消失無影。
燼夜染所做的一切皆是受命於白鬼帝。他身為白鬼帝的貼身護法,必定要對自己的主人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如有違逆,將會承受粉身碎骨的反噬之痛,形神俱滅。
燼夜染背過身去,不再看楚雪暖。如今楚雪暖已身中白鬼帝的咒隸,縱然她是青丘天生的九尾雪狐,還餘下七條性命,也將很快耗盡而亡。
她,必死無疑。
可下一瞬,楚雪暖的心門處有灼目耀眼的銀光大盛猶如天山雪蓮怒放,驅散了周遭瀰漫的黑暗。
玉體溢出聖潔如洗的氣息,楚雪暖被一層層瑩澈的柔芒所擁簇,緩緩懸空。
她此刻緊閉著雙眸,神色靜謐,看起來就像沉睡在水晶里的絕顏神女,不容冒犯。
臉上的那一道道黑血被悉數焚褪,就連那些咒隸也像是在忌諱什麼,紛紛自楚雪暖的身上脫離,重新依附在了燼夜染的半闕之上。
這如何可能?!
燼夜染回過身,抬首仰看著楚雪暖,雙目微瞠。
白鬼帝早就告訴燼夜染,楚雪暖身懷的九竅玲瓏心,擁有凈染世間污祟之力。
只是燼夜染沒有料到,楚雪暖僅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將她的玲瓏心修鍊到了此等令人驚嘆的程度。
就連白鬼帝親手刻下的咒隸,也不禁對其隱隱忌憚。
這一幕,藉由燼夜染,同樣映入了白鬼帝的眼中。
這時,沈輕羽在聽雪樓第九層的一間房前停下身,拱手對守在門口的冷麵女子道,「北宮師姐,我有事要稟告掌門,還望北宮師姐通融,讓我進去見掌門一面。」
「何事?」北宮清攔在沈輕羽的面前,眸光凌厲的詢問。
北宮清身為謝承晚的獨傳弟子,同時也肩負著護其安危的重任。
「是輕羽嗎?清兒,讓他進來吧。」
朱門裡傳來謝承晚的溫雅之音。
「是。」
北宮清朝門行了一個揖,而後給沈輕羽讓了路。
沈輕羽鄭重的推開謝承晚的房門走進去,再轉過身將門掩好。
一見到沈輕羽,鶴髮童顏的謝承晚就撫著蒼須喜笑顏開,臉上是藏不住的欣賞之色,大悅道,「輕羽啊,來找本座有何事?」
沈輕羽憂色回道,「啟稟掌門,弟子今日雖然贏了太子殿下奪得了梅主的頭銜,可弟子當時一心想著要打敗太子殿下,在比試擂台上卻是罔顧了君臣之別,當著皇帝陛下的面將太子殿下打成了重傷......
弟子深知此舉有失體統,卻已是追悔莫及。不知皇帝陛下在入夜後的宴會上是否會怪罪弟子,弟子深感惶恐。」
謝承晚聽聞,笑回:「輕羽不必擔心,你遵守了慶會比試的規則,是堂堂正正的贏了沈皇子。再者修士之間的切磋,受點傷本就在所難免,根本無需介懷。
輕羽,你今日為我宗爭得了無上的榮光,本座定會護你無恙。若是到時皇帝陛下發難,本座會親自站出來為你求情。我們劍宗好歹是沈國第一大宗,這麼多年來一直對沈國一片赤誠丹心。看在老夫的這份薄面上,想必皇帝陛下不會再追究。」
「多謝掌門,弟子不勝感激!」沈輕羽拱手還禮。
「嗯,不必言謝。庇護我宗弟子,本就是本座份內之事。更何況,還是若輕羽這般天賦異稟的修鍊天才。其實,應該是本座要感激輕羽你才是。
自第一屆慶會的梅主被不辭奪得之後,不辭就當上了旭陽峰的峰主,他當時雖然還年少,可修為在沈國就已無幾人能及得上,為了避嫌,往後不辭就再也沒有參加過白梅慶會的比試。
也正是如此,才會讓沈皇子在慶會的決戰上連贏了劍宗兩次。雖說沈皇子也是我宗的弟子,可他真正代表的一派,其實是沈氏皇族。
幸好輕羽年輕有為,沒有辜負本座的期許。繼不辭之後,時隔多年再次為我宗奪來了梅主之盛譽。
看來,當年我不惜違背沈皇子的意願,也要將輕羽納入旭陽峰門下的決定是極為英明的。本座果然沒有看錯人!」
「是啊,掌門的確沒有看錯人......」
沈輕羽臉色一沉,暗自說了這麼一句。
守在門口的北宮清,此時聽見不遠處的折廊傳來了鏗耳的劍撞聲,像是有什麼人在打鬥。
北宮清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沒有問題的......北宮清回首看了緊閉的朱門一眼。
她方才已用過劍覺勘探過沈輕羽,並沒有發覺任何異樣。
北宮清的修為,在劍宗除掉沈輕羽、楚雪暖、燼夜染三人以外,便僅次於百里不辭。她的劍覺,同樣銳利得可怕。
「你們二人在幹什麼!」
眼前是一副刀光劍影的景象,楚雪暖正與燼夜染纏鬥在了一起。
「劍宗弟子之間禁止私鬥,百里不辭平日里都是怎麼教你們的,竟這般的不懂規矩!」
北宮清一臉怒氣的大斥道。
二人聞聲同時停了下來。楚雪暖面色蒼白的杵著劍,看起來很是虛弱,雖然九竅玲瓏心及時驅逐了白鬼帝的咒隸,但她還是受了很重的內傷。
而燼夜染見狀,玄色的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楚雪暖錯愕的看著北宮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