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C93

三鬧木的最後打歌結束在了慶州的一場雨里，而閔昭辰大概是在場所有愛豆里唯一一位被淋成了感冒的。

雨又細又密，下了台頭髮就像洗完頭七八成乾的模樣，毛巾熱茶所有人都是一個不落，可偏偏就閔昭辰中招了。

「大概是，唔……沒休息好吧。」擺了擺手拒絕吃藥，閔昭辰只接過來了李明菲端來的熱水，從慶州趕來高尺巨蛋綵排路上睡了一覺后說話間濃重的鼻音告訴著所有人她現在是一名重度感冒患者。「吃了會犯困沒精神……這樣的話過會綵排怎麼辦？」

等候綵排已經等了幾個小時，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凌晨。李明菲在趙成碩的強烈眼神壓制下還是硬把一板葯塞到閔昭辰另一隻手裡。「吃了它，我不希望到時候你連舞台都上不了。」

可是就算不吃藥頭也真的很重，像是開始脹大到脖子感覺要撐不住了，呼吸間有根刺從喉嚨撓到了肺……完蛋，眼皮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擁抱彼此了。

趕路那一段不長的睡眠是她們三天來唯一一段能稱得上是睡覺的，其他都只能算眯個眼。沒有精力抵抗，仰頭就水咽下兩粒感冒藥，閔昭辰努力控制著快要遊離開身體的精神：「哥，我可以就，眯一會，一會行嗎？」

眼前人影模糊，閔昭辰甚至分出了一點念頭在想是不是近視又加深了，但在聽到了同意的回復一瞬間腦子裡一點念想也沒有了。

「i.o.i準備！」

「姐姐沒事吧？」

「先讓她睡一覺吧，我和勝基哥在這照顧她。你們去綵排吧，不用太擔心。」

「成碩哥在前面等著了，快去。」

「那好吧，我們就去了。」

「不好了小姐！」不遠處，一個婢子打扮的小姑娘顧不上形象，提著長裙擺跑了過來。

有哪裡不大對勁，但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怎麼了？風風火火的，叫人見了多不好。」

咦？這分明是我的聲音，可我在哪？

「小姐您要是知道我要說的事是什麼，您絕不會還能這麼淡定地坐在這看書。」婢子撫著胸口才喘上口氣，便迫不及待地接著說下去。「是真的大事不好了！翁主伴讀落到那楊家二小姐的手裡了！」

突然腦子裡多出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什麼朴家？有本家學院不給上，自己和妹妹一塊被扔到了一家新學院里學習？王室在各個學院為翁主挑選伴讀？

又有一瞬間，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似乎就是長在自己的腦子裡。

婢子還在嘰嘰喳喳：「她哪有我們家小姐學識高成績好，一樣都是出身大家的，憑什麼呀？難不成是因為她們崴輯學院的背景？」

「她叫什麼？」

「布萊克品客。」

閔昭辰是被嚇醒的。

這是個什麼詭異又離譜的夢啊？難道最近被拉著一塊看步步驚心麗看多了？怎麼還能做到這樣的夢？

按下李明菲在眼前揮舞確定她神回來了沒的手，閔昭辰掙扎著從沙發上爬起來。「好多了，就是頭還有點痛而已。」

李明菲二話不說直接把她按回去：「開玩笑，藥效哪有那麼快？你才睡了四十多分鐘，她們綵排還沒回來呢，再睡會再睡會。」

李明菲扭得過閔昭辰就有鬼了。

裹緊羽絨服溜進後台，被李明菲緊緊盯著悄摸挪到同樣緊緊裹著羽絨服的金世正旁邊。前些日子金世正也染上重感冒，比起閔昭辰如今的模樣倒也算不上有多「重」了。

金世正沒有覺得意外，拜託在給她整理耳麥線的工作人員去把閔昭辰的設備也拿來給她戴好。兩個重鼻音湊在一塊講話嗚嗚囔囔，好在兩人不多說也都懂各自要表達的意思。

「不睡了？」

「嚇醒了。」

「很恐怖？」

閔昭辰乖巧地拉開外套拉鏈，任由工作人員擺弄：「奇怪的。」

「嗯……」化妝師握著唇刷，金世正眨眨眼閉著嘴不說話了。

台上的不過鏡綵排還沒開始，之前一直在等著前面e的綵排，就那麼在後台站著等了很久。

第一次年末頒獎典禮，大家都有點興奮，三天沒好好休息，已經乾脆翻越了疲憊點，各個都很有精神頭的模樣，除了勉強成功強打起精神的金世正和懶得費力撐精神的閔昭辰。

組合里有人狀態不大好，趙成碩提前和pd們道過歉。幾分鐘的舞***成不過鏡綵排，i.o.i花了半個小時已經算短的，可趙成碩還是擔心時間太長，尤其接著還要上鏡頭再綵排一輪。.

「你們兩個跟一邊就去休息吧，我們替你們走位。」

「可是我——」

三鬧木的前奏今晚不知道第多少遍在高尺巨蛋響起，摘掉設備的閔昭辰和金世正一塊重新穿上羽絨服在台邊乖乖坐著看帶上名牌的趙成碩和成勝基極其熟練地走著她們倆的位。

「真是羨慕啊。」金世正沒頭沒腦地感嘆了一句。

看了眼腳底的舞台，大塊大塊的led被反射回來十色。我們不是已經站上這裡了嗎？高尺天空巨蛋。

下一秒閔昭辰想到自己不過是限定團的一員，不過是在這裡短暫地表演一首歌的舞台，也從心底生出一絲艷羨來。

以後我還能有機會站到這裡嗎？

怎麼能不嫉妒呢？

雖說i.o.i只用了短短几月就已經達到了許多團隊直到解散都到達不了的高度，可這一切都有長達半年，擺在眾人眼前的真實生存戰做鋪墊。把打造國民女團的選擇權、決定權交到了國民的手裡，因為新奇，她們的熱度只增不減。但到了她們真正解散的那一天這些全都會煙消雲散，再有數不盡的新生團隊來瓜分掉原本只屬於她們的喜愛。

越臨近解散，就越沒有了一開始什麼都不怕的勇氣。

「就是呀。」閔昭辰已經靠在了金世正的肩頭，抓著她的手，「到今天我依舊覺得像夢，站在高尺是去年的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說實話我在害怕了。」

「解散嗎？」

「對。gugudan似乎……大家真的都有在努力，可是那樣的努力反而讓我有點看不到未來……我知道和孩子們才剛開始我不該說這樣的話，可能否受到喜愛真的好玄妙。我，美娜，娜英姐，還有那麼多漂亮又有實力的孩子，公司期待那麼大卻反應一般真的太讓人害怕了。」

「正啊，漂亮和實力其實沒什麼用處的。會有廢柴花瓶和外貌普通的實力者突出重圍，但這兩種能被真正看見的也就你我四隻手能夠數得過來。漂亮的能力者你我也算得上吧——不許笑——如果你不是jellyfish出身，我不是jyp出身，再沒有我們的節目誰能知道我們是誰？」

資本，誰有資本誰就能成為這裡的贏家。

「是這樣沒錯。有時候我坐在車裡趕行程的時候甚至會想，沒參加節目就好了，這樣我也不會在以後感到失落。你說誰不想永遠站在大家面前呢？至少我是。」

話題不知不覺走向越來越深刻的地方，本來就不高的情緒也被帶著更是降下來。和面前的姑娘比起來，閔昭辰覺得自己的練習生生活或者說是整個人生都過得太幸福了。世正把z前輩專門為她寫的歌私下給閔昭辰聽過。好歌碰上了好歌手，能夠像這樣溫暖人心那再好不過了。實在忍不住上手摸了摸金世正那頭為了solo曲染成的黃毛髮尾，完全是可預見的乾燥手感。「別急，我們還有當下呢。」

金世正一下又鬥志昂揚起來：「今天要是拿到新人賞就好了，希望我們能包攬所有頒獎禮的新人賞！」

是個美好的願望。

兩首歌中間加了一段daereak，聯排下了舞台的閔昭辰上氣不接下氣。緩了幾口氣，林娜榮怕她落下便拉著她回待機室。

感冒加持，閔昭辰感覺自己要累吐了，連被閔玧其叫住也是愛搭不理的樣子靠在林娜榮身上。

「怎麼這副樣子？」

「昭辰這兩天有點感冒，身體不大舒服。」

「是不是昨天淋雨淋的？」

「就是沒休息好，」閔玧其身後穿著明顯款式不同的幾人擺明了是擱這男團開會呢。看了眼那群人，再疲也敏捷地偏頭躲過閔玧其想要摸自己腦袋的手。「哥，造型……我扎了辮子的！」

一聽閔昭辰說話的聲閔玧其就忍不住眉頭一跳：「你這嗓子還能唱？」

甩甩自己的高馬尾：「大哥您少讓我說兩句話，我能立刻給您在這兒來個hig。」

林娜榮：「……」

姐們啊後頭那幾個男的都在笑了，你看看你那高冷姐的人設需不需要我從地上給您撿起來？

「哈哈，」林娜榮乾笑兩聲，「那什麼前輩我看她累瘋了，就先把她帶走了。前輩再見！」

沒有反駁，閔昭辰任由林娜榮拽著她走，還回頭向閔玧其擺擺手：「哥哥晚點再見咯。」

「你妹妹和你關係很好啊？」

閔玧其回答得漫不經心：「哦，還不算差吧。」

聽見沒？這看似隨意的回答里藏著一句『欸～你們羨慕嗎～你們沒有～"

當然，一回待機室也沒讓閔昭辰舒坦下來，進門就是一句「沒有安排現場席位」落進了她的耳里。

「為什麼沒有？難道我們就是走個過場的嘉賓嗎？」聲音不自覺地提高，說完就抓著脖子難忍地咳了好幾聲。

金世正忙把自己的喉糖倒出來，拍拍閔昭辰的背，湊到她的耳邊小聲提醒：「大概率我們今天是沒有獎了。」

語氣里的失落不容忽視。尤其是今天還聊過了對新人賞的期待，閔昭辰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

瞥了眼隊友們，大家也都面色嚴肅，閔昭辰拽著林娜榮的另一隻手漸漸收緊。趙成碩臉上表情也不大好，見人都到齊了便叫靠近門口的李明菲把門關上。

閔昭辰早就知道，趙成碩笑得越親切就越沒有好事。沙發上幾人給閔昭辰挪出了個位置。真是有些頭疼，沒有多推脫閔昭辰按著太陽穴就擠進去閉上眼靠在妹妹們身上。

「大家都猜到了吧？」趙成碩頓了頓，沒人給他反應他也沒多在意。「我們的舞台在上部靠近結尾，既然沒我們什麼事，不如結束表演大家就直接收拾東西走吧。」

抱著胳膊在聽的閔昭辰忍不住藏在大家有些義憤填膺地發表看法中「嚯」了一聲。行啊，經紀人都那麼剛，她們不剛一點都不行啊。

「就是看不起我們！」

「或許是因為我們……選秀出身限定團嗎？」

「走走走肯定要走，還留這看下部找氣受啊。」

「還以為今天能拿到呢……」

「啊真是無語。」

「那，我們回去？」

意見發表短暫停止了一下，估計都在等著趙成碩說話。

「練習。」

閔昭辰睜開眼，看眼笑眯眯叉著腰的趙成碩，翻了個白眼扭扭身子往金世正身上靠去。

「啊？不是吧？都這樣了還練習啊。」

「哥不能回宿舍嗎嗚嗚嗚孩子幾天沒洗澡了。」

「嚶嚶嚶沒有心情。」

「停停停我沒說完呢，練習完法人卡，ok？」

「好的。」

all！不許反悔！」

「我愛練習，練習萬歲。」

「炸雞怎麼樣？我們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吃了～」一聽就是姜美娜那傢伙。

閔昭辰輕輕拍了拍金世正揪著自己衣袖的手。

不要著急。雖然我們的未來已經開始倒計時，但我們仍舊有時間去創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