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交易
女子在陰風靠近時先一步從發間拔下了一支發簪,正欲撒手,卻被鬼頭的戾嘯聲震的臉色蒼白,滾滾聲浪將漫天的白雲一掃而空,一個愣神,人便被鬼頭的巨口吞沒進去。
在此之前,焦虺已經站在了王離身前,並且操控飛舟退到了五丈外,他看了一眼鬼頭,目露異色的轉身,恭聲道:主人,那人的魔音避開了這邊。
我知道。
王離點了點頭,他覺得有點意思,從幻童那裡得知御使這鬼頭的青年是個以身飼鬼的狠角色,被吞進鬼頭的姜茗也說此人是個魔頭,但他仔細查看過,發現這鬼頭應該只是一件法寶的器靈,體內監兵神君和狍鴞幡也確認了這一點。
另外從鬼頭中傳出的那聲悲憤驚天的呼喊,基本可以確定雙方是有一番恩怨糾葛的,而且剛才青年御使鬼頭用魔音攻擊的時候也控制了範圍。
可以肯定他是不想引來王離出手,但在與敵鬥法時能做到這一步卻是很不容易的。
這青年修為不過凝丹,雲梵宗卻出動了十五名同等修為的修士結陣圍殺,不可謂不看重,想到這裡,他開口問道:前輩可曾聽說過這雲梵宗?
沒聽說過,不過這群女人使用的法術倒是認識。
狍鴞幡從他體內遁出說道。
天陽烈火?
王離神色一動,摸出了鍾師兄給他的玉簡,在一副地圖中找到了一個鳳焱閣的宗派,只是關於此派鍾師兄的註釋有些怪異,說鳳焱閣的宗門所在曾經是一隻畢方神鳥的棲息地,除了指出鳳焱閣都是女修,並且專修天陽烈火之外,剩下全是標註鳳焱閣的各種靈果的名字和所在位置。
後面還有另外一篇註釋。
說是在鳳焱閣的禁地深處供奉有一朵先天火源,孕育了許多火中精靈不說,其旁還生長有一顆火雲棗樹,這棗樹一百年開花,一百年結果,再過一百年成熟,每次只結九顆火棗,結丹修士若是能吃一顆便能精純法力,省去十年苦修,若是將火雲棗用來釀酒更是妙不可言。
王離看到這裡,臉上不禁露出古怪之色,靈識退出玉簡,看著狍鴞幡問道:前輩可曾吃過火雲棗?
狍鴞幡聞言,神情頓時一振,隨後又馬上轉為憋悶,回道:吃過,但我只吃過一顆,剩下的都被鍾士季獨吞了!當初明明是我陪他一起下火海的,沒有我對付那鳳焱閣的群火魅,那混小子豈能摘到火雲棗,竟然捨不得多給我一顆!而且我還幫他把鳳焱閣的其他靈果統統摘了個遍,事後這小子竟然也只分了我兩成不到的數量,後面又把我那兩成靈果騙回去釀酒,然而最後竟然只還給了我十壇流霞醉,整個元都宮就屬他最摳門、最黑心......
王離跟著又問:不知前輩和鍾師兄一共偷...嗯,摘了幾顆?
三顆!
正在碎碎念的狍鴞幡憤然說道:那小子之所以能夠一年煉出陽神嬰兒就是靠這火雲棗!
王離心中啞然,鍾師兄總共就得了三顆火棗,換做是他也只捨得分出去一顆。
正想到此處時,遠處鬼頭突然發出痛苦的哀嚎聲,原本黑煙繚繞的鬼頭瞬間變得千瘡百孔,之後又是一聲清鳴,鬼頭爆開個豁口,一隻巨大的獨腳藍羽飛鳥鑽了出來,雙翅震動,捲起層層火焰包裹自身,姜茗趴在火鳥身上急促到喘息,披頭散髮,神情頗為狼狽。
王離看著獨腳火鳥,雙目晶光一閃,驚訝道:這是什麼法寶,器靈看著似乎有些像神鳥畢方。
狍鴞聞言失笑,道:哪裡是什麼法寶,你小子看走眼了,那是一隻妖禽元身的一根翎羽幻化而成的化身,不過看其形貌,應該是繼承了畢方一絲血脈的某種禽鳥後裔。
這時天上的鬼頭已經迅速恢復完整,仰天一個咆哮,張嘴吐出了無數奇形怪狀的怨魂,鋪天蓋地的沖著藍羽飛鳥撲了過去,天上一時間陰風爍爍,鬼哭狼嚎不絕於耳。
這些怨魂有的雖然頂著人頭,相貌卻生的十分怪異,戴著鐵殼尖帽,雙臂竟然是兩把巨鉗,另外還有一些竟然背著龜殼和硬甲,但絕大多數都是頂著魚頭,怨魂們把馱伏姜茗的藍羽巨鳥團團圍住卻不上前,似乎是畏懼巨鳥周身的火焰,又彷彿是在等候什麼命令。
王離看的一愣,疑惑道:蝦兵蟹將?
狍鴞聞也是嘖嘖稱奇,道:都是水裡面的妖怪,這傢伙是怎麼搞到這麼多妖族精魄的,看數量不止上萬了吧。
說著又看向遠處,只見之前遠處巨響聲處,一片方圓十丈大小的血雲在天空中蠕動,顯得十分妖異,又道:而且這件法寶竟然有兩個器靈,品階看來不一般啊,既然如此,這傢伙為何不一口氣直接把這些女人弄死?
話音剛落,鬼頭停止了噴吐怨魂,黑煙一卷,現出一個青年,此人現身之後第一時間便將視線看向了王離這邊。
王離沖他微笑示意,隨後命令焦虺將飛舟又往後挪動了五丈,同時傳音給了對方一句話。
青年收到傳音神情一怔,微微點頭之後,目光看向了被怨魂團團包圍的姜茗,冷聲說道:你剛才應該逃的。
逃?
姜茗面容蒼白的抬起頭,苦笑道:若是我逃了,我的那些師妹們怎麼辦?你妹妹是我害死的,我知你恨我入骨,但你我畢竟夫妻一場,若是我自裁,你能不能放她們一條生路。
夫妻?
王離神情怪異,他在給青年傳音的時候同時也給姜茗傳了一句話,但兩人的回復卻是出奇的一致,現在聽到這裡,感覺眼前好像上演了一出他上一世看過的某些狗血大劇,不過一旁的狍鴞幡卻是顯得十分興奮。
青年沒有回答她,只是揮手遙遙一抓,遠處蠕動的血雲驟然收縮成了一顆拳頭大的血珠,延伸出一條條猩紅的血線,先前圍攻青年的那些女人一個個都血線捆住吊在半空,昏迷不醒,隨後他虛手一按,血珠便提著這些女人往下方落去,落地之後,血珠鬆開血線,化作一道血光懸在了青年眼前。
姜茗見狀神色一松,端坐閉目,渾身冒出熊熊火光,幾個呼吸后便化作了灰燼消散在了空中,隨後藍羽巨鳥翅膀一收,化作一根三尺長的藍色翎羽。
青年袖袍一甩,漫天怨魂便翎羽裹住將往他身邊涌去,很快在其跟前凝聚成了另一顆血珠,也有拳頭大小,看了一眼王離這邊,他沉默片刻,並指對著其中一顆血珠一點,濃郁的陰氣冒了出來,飛速凝結成了一枚黑色的玉簡。
.........
片刻之後,青年化作一道血光遁走天際,王離則是站在船頭,手上拿著一枚黑色玉簡,靈識探入一看,裡面封印了數千怨魂。
狍鴞幡在一邊轉了轉眼珠子,問道:剛才你傳音問他要不要幫忙是什麼意思。
王離微笑道:就是要幫忙的意思。
狍鴞幡馬上又問道:幫忙就是讓幻童悄悄在天上布下北辰七殺陣?這看著像是威脅吧?而且我聽到他們夫妻同時都拒絕了你的好意,為何他臨走前還要送你一半怨魂做謝禮?
一旁的焦虺抬起頭,發現晴朗的天空果然隱隱閃耀著點點星光。
王離回道:威脅算不上,應該說是交易,雖然他們拒絕了我,但我在一邊作壁上觀就是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