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治之症

錢楓走進屋裡，依舊有些拘束。雖然自己和婉玉是醫患關係，自己來巡視，再正常不過，可錢楓還是不能像對待其他病患一樣自在，這或許跟自己心裡的小情緒有關吧。

「以後來我這裡，不用敲門，直接就可以進來。」婉玉關上門，朝著錢楓笑說道。

第一眼見到錢楓，就覺得他是那種陽光大氣的男孩子。婉玉很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可自己身處的環境卻讓自己很難遇到這樣的人。

「恐怕以後沒機會來了，明天護士長回來上班，她會親自照顧你的。她可比我有經驗的多。」錢楓有些遺憾的說。

「哈哈，那簡單，明天我就把她換掉，以後你就是我的專職護士了。」婉玉可不想每天面對著護士長那張不拘言笑的臉。想跟她開個玩笑都不行，那樣的生活太沉悶了。

「這可不行，護士長可比我有經驗多了。由護士長親自照顧你，對你的病有好處。」錢楓趕緊接過話。

「有什麼好不好處的，反正都是絕症了。只是早死，遲死。既然結果一樣，為什麼不在死前開心點呢？難道你不願意做我的開心果？」婉玉依舊說的風輕雲淡。

錢楓只覺得額頭陣陣冷汗直冒，婉玉這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不過二十三四芳齡，怎麼能夠把生死看的那麼超脫？

「不要這麼想，車道山前必有路，世界上沒有絕對的絕症。」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想呢？每天都抱著渺茫的希望來祈禱？然後把自己過的沒有一點生機？直到最後死去的那一刻，也不能得到一點快樂。那麼，你覺得活下來的意義又有什麼用呢？」婉玉反問道。

錢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好像所有的道理都讓婉玉說完了。可惜自己笨嘴笨舌，恐怕難以充當婉玉的開心果了。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錢楓趕緊站起身來，想要去開門。他在心裡嘀咕著，說不定是護士長回來了。

婉玉一把拉住錢楓的手，有些厭煩的說：「讓他多敲會，每次敲門都那麼大力，溫柔點就不行？」

錢楓還是站起身來，自己可不能跟婉玉一樣賭氣。走到門前，錢楓的手剛放到把手上，門就開了。

門外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高一米七二左右，頭上染著一撮紅毛，一臉狐疑的看著錢楓。兩人對視了半天，紅毛一把推開錢楓，徑直走到婉玉病床旁邊。

「婉玉，我敲門那麼久，你怎麼就不捨得應答一聲？」紅毛極盡曖昧的問。

「那你自己不還是走進來了？」婉玉扭過頭，面無表情的反問道。

「我不是擔心你嗎？你不準任何人來探視你，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

兩人的對話聽得錢楓一頭霧水，看紅毛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應該是婉玉的男朋友，可看婉玉的態度，紅毛又宛如仇人。

自己這個時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還真是有幾分尷尬。錢楓自嘲的笑笑，瞅准機會，跟婉玉打個照顧再離開吧。

「擔心我？你會知道擔心我？蘇高，我問你，在我生病的時候，你在幹什麼？你在看我的時候，勾搭上小護士，還光明正大的跟人家在樓下談情說愛，你還有臉說關心我？你告訴我，我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值得讓你關心的？」婉玉咬著牙說完這些話。

「婉玉，你誤會了，我和那個小護士真的沒有什麼。是她一直在糾纏著我。」蘇高略帶哀求的解釋。

「她糾纏你？呵呵。」婉玉冷笑兩聲。

「真的，真的是她糾纏我。你想，以我的身份和地位，怎麼可能看上一個小護士？你也太小看我了。」蘇高說這話時，有些趾高氣揚，顯然對於自己的地位很是自豪。

「錢楓就在這裡，那個小護士他肯定認識，要不我們把她叫過來當面對峙？」婉玉懶得跟蘇高糾纏解釋，一步到位，他知道蘇高沒有這個勇氣。蘇高的為人他太了解了，如果當初不是老爸一力支持，害怕老爸生氣，自己打死也不會和這樣一個花花公子定親的。

蘇高果然沒有敢接話。沉默片刻，他顯然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怒火。「你就是不准我來看你，你也該讓我們的父母來看看你，或者派個人來照顧你。怎麼著也不能讓這個男護士來照顧你吧？」蘇高一臉敵意的看著錢楓。

「你們在這裡，只能帶給我壓抑，我能開心的走完最後一程么？你們都把我當做病人，看到我都愁眉不展，你讓我怎麼能夠開心起來？你們有想過我的感受么？你們的不拘言笑，讓我崩潰，讓我對死亡產生恐懼，我不知道走後，會給父母帶來什麼樣的創傷。現在這樣不是更好，每個星期五，你們都能來看看我。我展示給你們最好的一面，你們開心，我在這其餘的六天里，也過的開心，這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婉玉說完這些話，眼淚都流了出來，她心裡的苦和感受，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明白。

「可這也不能成為你換一個男護士的理由，你換來一個男護士，到底算什麼？不是該莉娜護士長親自照顧你的嗎？我們可都是付過錢的。」蘇高指著錢楓，目光卻依舊對著婉玉。完全就沒有把錢楓放在眼裡。

「男護士怎麼了？至少在他的眼裡，我是一個活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大活人。他不會戴著有sè眼鏡看我，不會把現在就是活人的我當做死人來對待。你能做到么？如果不是今天遇到她，我還不知道一個人能這樣堅持多久。」婉玉說完，感激的看著錢楓。

錢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覺得心裡暖暖的，無助的報以微笑。

「你一個女生家，讓一個男護士照顧，方便么？不行，這事，我要找院長。我要投訴莉娜的不負責，我們可是付了錢的，怎麼能換這麼一個低等的護士來照顧你。他了解你的病情么？他懂什麼？恐怕他連一點基礎的藥理學都知之甚少。」蘇高一臉鄙夷的看著錢楓。

錢楓忍不住的在心裡罵一了一句：cāo！可無奈，誰讓人家是「上帝」，嘴上還只能賠笑的說：「抱歉，打斷一下。我是替莉娜代一天班，明天我們護士長就會親自來照顧她了。這點您可以放心。」

「放心個屁，這裡有你說話的份么？莉娜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如果今天婉玉有什麼突髮狀況，誰來承擔責任？我和婉玉的婚期就在下個月，如果出了意外，我保證你吃不了兜著走。」

聽完這話，錢楓恨不得衝上去給他兩拳頭，大爺的，還真太把自己當大爺了。

「我說你說話怎麼這樣？我明確的告訴你，以後他就是我的唯一專護，莉娜從明天開始就不用來照顧我了。這件事我會親自跟父親說的。」婉玉的臉sè有些緋紅，顯然是氣的。

「婉玉，你、、、」

還沒等蘇高說完，婉玉就躺下來，直接用被子蒙上頭：「你可以出去了，我累了，要休息。」

蘇高看看婉玉，又看看錢楓，扭著頭，喘著粗氣，恨得咬牙切齒。

走到錢楓身邊，伏在錢楓的耳朵邊，牙齒咬的咯吱咯吱作響，威脅的說到：「你等著，我會投訴你的。這家醫院你別想再待下去了。」

看著蘇高摔門而去，錢楓一頭霧水。我特么怎麼著你了？我找個工作容易嗎？你們這些有錢的主，說整誰就整誰，我也太倒霉了吧？

聽著蘇高摔門而去，婉玉坐起身來，「討厭死了。真不知道父親怎麼會逼著我嫁給這種人？」

錢楓也還真不明白，就這種人渣，怎麼能配的上婉玉。真不知道婉玉的老爸是不是被屎糊住了眼睛。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下。」錢楓不清楚接下來會遇到什麼事情，還是先避避為上策。

「哎、、、」婉玉嘆了口氣，看著錢楓。錢楓卻不敢直視婉玉的眼睛。

「那你走吧。」

錢楓沒有說話，默默的關上門。

只是走出去，心裡越發覺的對不起婉玉。自己怎麼能為了一己私利，就迴避她？自己的舉動會不會傷害到她？越想錢楓就越覺得自己沒骨氣，不就一個工作么？大不了不做了。

正低頭沉思的錢楓，只覺得撞到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一抬頭，不得了，原來是撞到顏婷那36C的某某之上。

只見顏婷梨花帶雨，一臉幽怨的看著錢楓。把錢楓嚇了一跳，再一回味剛剛的情形，臉上就不自覺的顯出cháo紅。這可是和女生第一次親密接觸。

「我撞疼你了？」錢楓略帶羞愧的問道。

顏婷搖搖頭，略帶哭腔的哀求道：「錢楓，你快去幫幫夏沫吧。她正被A102貴賓房的一個病人欺負。」

「那你哭什麼？」

「我、我剛剛被那個老sè狼罵出來了。他說還要投訴我，讓我捲鋪蓋滾蛋。」顏婷委屈極了。

「捲鋪蓋滾蛋？」錢楓聽到這句話，再一想到剛剛蘇高那趾高氣揚的表情，氣的牙根都痒痒，娘的，今天就是滾蛋，也要治治那幫混蛋。

「走，跟我來。」錢楓大步朝夏沫所在病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