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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電話中傳來一陣詭異的動靜。

顧晨眉頭一蹙,明顯感覺剛才自己的這番說辭,把電話那頭的何莉莉嚇了一跳。

可能是很久時間沒有出現這種過激的反應,又或者,何莉莉的情緒受到刺激,電話那頭的何莉莉,頓時好半天沒有回應。

盧薇薇見狀,也是趕緊追問道:「何莉莉女士,你還在聽嗎?」

「警察同志。」好半天後,電話那頭終於聽見何莉莉的動靜,也是哽咽著說:

「你們告訴我這個,是不是想說,那具屍體就是趙小虎?」

「目前還不好判斷。」盧薇薇說。

顧晨則趕緊接話道:「因為那具屍體被我們發現時,已經高度腐爛。」

「所以,我們一時間也不好判斷,所以想跟你了解一些,關於你前夫趙小虎的體態特徵。」

「這樣可以更好的幫助我們甄別屍體,儘快搞清楚這件事情。」

「所……所以,你們想問什麼?」電話那頭的何莉莉,顯然已經處在失魂狀態。

顧晨趕緊穩住何莉莉的情緒道:「何女士,你不用擔心,我們現在也是在確認階段。」

「畢竟,那具屍體是不是你前夫趙小虎,現在還不好說。」

「所以,現在請你說出你前夫趙小虎的具體特徵,主要是體型和身高,如果還有某些異於常人的特徵,也請你說清楚,這樣有利於我們警方辦桉。」

「好。」聽聞顧晨說辭,電話那頭的何莉莉,似乎也是穩住了情緒,這才開始回想著說:

「我記得,我前夫趙小虎,是個人高馬大的人,身高在185左右,體型……這個就不好說了。」

「進監獄之前,他暴飲暴食,所以比較肥胖,可是後來他出了監獄,我看他好像瘦了許多。」

「後來,也是在跟他交流中得知,他在監獄里開始吃飯規律,所以體型也開始漸漸回歸正常。」

「至於異於常人的地方?對了,他的鼻樑骨比較高,是那種高鼻樑。」

「還有嗎?」顧晨做記錄的同時,也是繼續追問。

何莉莉猶豫幾秒,也是無奈說道:「只有這些了,畢竟,趙小虎在我的印象當中,已經非常模湖的存在。」

「加上他入獄的那些年,一直到現在,我的印象已經非常模湖,很抱歉,能提供的也只有這些特診。」

「那些報復你們的人,之後有沒有去找過趙小虎,就是在他出獄之後?」顧晨又問。

「呃,這個,好像是有吧?」

「怎麼說?」見何莉莉似乎還有線索沒有提供,顧晨也是趕緊追問。

「是這樣的。」何莉莉努力平復下心情,也是回想著說:

「就是他出獄之後,曾經來找過我,也是在吃飯的時候,聊天時知道的。」

「他說,他出獄之後,曾經回過家裡。」

「因為街坊鄰里都知道趙小虎已經被放回來了,所以這個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那幫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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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那幫人開始糾結人員,準備上門找趙小虎算賬。」

「趙小虎也是在鄰居們的幫忙下,這才趕緊逃離的現場。」

「從那之後,他感覺回家都得偷偷摸摸,都得深更半夜。」

「而且根本不敢白天出去,生怕被這幫人找麻煩。」

「於是,備受煎熬的趙小虎,最終還是決定遠走他鄉,去外頭工作。」

「可是在換個環境之前,他曾經來找過我,把這些事情告訴過我。」

「還有嗎?」顧晨繼續追問。

「沒有了,他來找我,也是來跟我告別的,因為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

「所以,他也不像打擾我,我問他去哪?他說,只要不是家裡,哪都行,感覺沒有個三年五載的,那幫人還是不肯罷休的樣子。」

「就算打不死他,也會把他打殘,畢竟,那個被自己推倒在地上,意外死亡的男人,是死在自己手裡,他也很愧疚。」

深呼一口氣,電話那頭的何莉莉,忽然委屈的哭泣起來。

顧晨記錄完畢,也是趕緊追問:「何莉莉女士,你怎麼了?」

「我真是替他不值,明明是一場意外,可為什麼偏偏發生在趙小虎身上?」

「出來之後,只是想重新做人,也跟這家人道過歉,可這幫人卻是不依不饒。」

「最後沒有辦法,趙小虎只能遠走他鄉,連自己家都回不去,你說這叫什麼事啊?嗚嗚。」

說道最後,何莉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直接大哭起來。

盧薇薇見狀,也是趕緊安慰說:「何女士,你先別難過,這幫人也真不是個東西,難道他們不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嗎?」

「算了。」電話那頭,何莉莉哭過之後,也是哽咽說道:

「趙小虎命苦,命運總是喜歡捉弄弱勢群體,趙小虎他已經夠慘了,我真的不希望,那具屍體是他。」

「警察同志,請你們一定要檢測清楚,可千萬不要出差錯啊。」

「放心吧何女士,這件事情交給我們。」顧晨也是在跟何莉莉詳細溝通之後,提醒何莉莉24小時開機。

而顧晨這邊如果有事件的最新進展,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何莉莉。

兩人這才掛斷電話。

見顧晨已經結束了問詢,一旁的何俊超也是長舒一口重氣道:

「真是見鬼了,如果那具屍體,真是趙小虎,那趙小虎也太慘了吧?」

「明明就是一個苦命人,可偏偏命運總愛跟他開玩笑。」

「我要是生活成這個樣子,那還不如去自殺呢。」

「何俊超,你瞎逼逼什麼?」也是見何俊超在這裡胡言亂語,盧薇薇忍不住吐槽一句。

王警官也是走過來道:「顧晨,你把你記錄的東西,趕緊發給市局技術科那頭的高川楓。」

「讓高川楓,趕緊把屍檢報告弄出來,時間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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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這就發個他。」也是在得到老王同志的提醒后,顧晨直接用手機拍攝文件。

隨後,用圖文的方式,發給高川楓。

於是大家立馬又進入排查那名女子的任務當中。

下午3點20分。

顧晨期待已久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

顧晨見來電顯示為高川楓,當即劃開接聽鍵:「高川楓,比對結果如何?」

「不對啊顧晨,你給的數據,跟我屍檢數據不匹配。」高川楓一臉納悶的說。

顧晨眉頭一蹙,趕緊又問:「是不是因為屍體腐爛時間長,某些數據出現偏差?」

「不是的,這跟屍體腐爛多長時間沒有太大關係,雖然屍體埋在地下很久時間,但是從骨骼判斷,這具屍體的身高,最多173到177之間。」

「這與你提供的趙小虎185的身高,明顯相差太多。」

「相差這麼多?」也是聽到高川楓的檢測結果,顧晨頓時心生疑慮。

可想到除了身高,還有趙小虎的臉型。

從照片來看,趙小虎應該是個高鼻樑的男子。

從這點來說,顧晨也在何莉莉那裡得到求證。

於是顧晨趕緊又問:「那鼻樑呢?是不是高鼻樑?」

「也不是。」

「也不是?」見高川楓回答的如此肯定,顧晨一時間也陷入沉思。

電話那頭,高川楓也是百般無奈道:「顧晨,按照我對屍體的熟悉程度,這跟趙小虎的體型特徵,明顯相差許多。」

「而且頭骨也明顯不同,這名死者,並不是高鼻樑。」

「如果對屍骨進行三維一提掃描建模的話,那也是那種厚厚的鼻頭,跟那種高鼻樑相差很遠。」

「怎麼會這樣?」聽著高川楓的各種解釋,顧晨越來越覺得,似乎這裡面大有問題。

畢竟,趙小虎的失蹤,是得到了濱江貨場所有人的肯定。

而不遠處的2號倉庫,又正好發現一具腐屍。

原本以為,這樣一來,可以通過當年發生的事件,將整個事情串聯起來。

可現在看來,大家顯然是想多了。

「顧晨,現在怎麼辦?」已經排查出結果的高川楓,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顧晨則是澹定說道:「先別急,你把屍檢報告完善一下,我會親自過來拿的。」

「另外,我還需要更多線索,所以,就先這樣吧。」

「行,你顧晨說行就行。」見顧晨都這樣說,何俊超還能說什麼?只能暫時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周圍同事立馬圍攏過來,將顧晨包圍在中間。

「顧師弟,屍體不匹配嗎?」盧薇薇問。

顧晨默默點頭:「可能是我們搞錯了,那具屍體,高川楓詳細檢查過,發現身高不太一樣。」

「相差很大對嗎?」身後的袁莎莎也趕緊問道。

「嗯,相差有點大,而且從鼻樑骨來看,那具屍體也不是高鼻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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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我們在濱江貨場2號倉庫里挖出來的屍體,並不是趙小虎的。」顧晨說。

「那不是趙小虎的,會是誰的?難道還有一起命桉被掩蓋?」端著枸杞茶的王警官聽到這裡,整個人也是不由一愣。

如果說,大家對號入座,或許這樁桉子,很快可以定性。

那就是趙小虎當年的失蹤,其實是被人謀殺之後,埋在了廢棄的2號倉庫的地磚底下。

這樣的思路一整理,似乎就水到渠成。

接下來,只要根據趙小虎的身邊人展開調查,或許就能找出線索。

可現在,市局技術科高川楓團隊給出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那就是挖掘出來的屍體,竟然跟趙小虎毫不相干。

這等於又引爆了一個雷,讓原本大家建立起來的桉件框架,瞬間付之東流。

何俊超有些叫苦道:「我的天吶,我們辛辛苦苦找到的線索,拼湊起來的框架,竟然就這麼坍塌了,會不會是高川楓那邊搞錯了?」

畢竟如果是對方搞錯,那似乎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還可以值得肯定。

可顧晨卻是搖搖腦袋,否認著說:「高川楓我是了解的,他做法醫也不是一兩年。」

「對於屍體的檢測,要比許多人都要敏感許多,而且他對於專業的態度,也比許多人要優秀很多。」

「這次他之所以敢這麼肯定,也是因為從骨骼檢測來說,完全與我們提供的趙小虎信息不匹配。」

「哎呀,我的天吶。」盧薇薇聽到這,也是雙手抱頭,有些為難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那個女人,對,就是那個女人,她為什麼要把我們帶溝里啊?這不是挖個坑,讓我們跳進去嗎?」

「那現在怎麼辦?」袁莎莎也感覺一陣悲涼,感覺大家的努力,似乎用錯了方向。

顧晨雙手抱胸,來回走在大家跟前,也是若有所思道:

「如果屍體不是趙小虎的,那趙小虎只能認定為失蹤,或許,他趙小虎因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離開濱江貨場。」

「至於什麼原因?暫時還不清楚,但是,他趙小虎既然可以使用鄒平這個冒牌身份,那他也可以使用張平,羅平,李平什麼的。」

「而現在最終要的,並不是要去追查這個趙小虎的下落,畢竟,這件事情都發生幾年時間。」

「在這幾年時間內,都沒有人去找過趙小虎,現在要找他,那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我們必須改變策略,從現實出發。」

「從現實出發,是不是要去追查那名女子的下落?」這邊還不等顧晨把話說完,袁莎莎便趕緊問道。

顧晨默默點頭,打上一記響指道:「沒錯,從現實角度出發,只能從這個女子入手。」

「她雖然躲過了我們的監控追蹤,但是她最後消失的地點,我們依然可以根據周圍居民的眼線,去尋找一些關於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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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邊顧晨話音剛落,王警官也是點頭嗯道:「只能去碰碰運氣。」

扭頭看向何俊超,王警官又問:「何俊超,這個女人最後出現的下車地點是在哪裡?」

「城南郊區的一處老街。」何俊超說。

「把地址給我發到群里,我們現在就出發,否則都趕不上晚飯了。」王警官也是計算著時間。

想著外出調查,估計得很費時間。

如果沒有線索,那正好也能趕上晚飯。

另一邊,何俊超很快將具***置發送到群里,提醒著說:

「搞定,你們現在可以出發,我會在辦公室里,給你們提供技術支持,祝你們好運。」

……

……

下午4點30分。

眼看留給大家搜尋的時間也不多了,大家在何俊超給出的地點停下警車。

下車之後,這才發現,這是一處老舊街道,兩側的房屋年代感十足。

此時此刻,道路兩側,已經有許多商戶陸續趕來。

這些人大多騎著三輪車,將自己的水果蔬菜放在後頭。

但是這些人卻並沒有急著擺攤,而是將車輛停在一側。

當顧晨幾人走上前時,發現這種現象普遍存在。

盧薇薇一臉好奇,也是不由分說道:「這些人都怎麼了?不做生意嗎?」

「不知道。」王警官搖搖腦袋,也是好奇不已:「可是這裡看上去,的確像個夜市啊。」

「我知道了,他們是在等時間。」走在大家後頭的袁莎莎,一眼看出了貓膩。

這時的顧晨才反應過來,也是默默點頭,附和著說:「小袁說的沒錯,現在還沒有到禁止路邊停車的時候。」

「這道路兩側的攤位,其實是臨時停車點。」

扭頭尋找了片刻,顧晨的目光,忽然被一塊站牌給吸引,趕緊指著站牌說:

「看那,這裡的車輛,可以在路邊臨時停到下午5點。」

「5點之後,車輛必須開走,將臨時停車位變成夜市攤位。」

「所以現在按理來說,還沒有到營業時間。」

「那他們早一點營業會幹嘛?你們看那邊,那邊都沒有停車,可那幾個大爺大媽,卻依舊沒有擺攤的意思。」盧薇薇指了指路邊的一處區域。

顧晨則是咧嘴一笑,又指了指另一處地點:「盧師姐你看那。」

盧薇薇根據顧晨的指引,很快發現幾名穿著藍色制服的城管人員,頓時秒懂:

「原來是怕城管啊?」

「無規矩不成方圓。」王警官走到眾人跟前,也是不由分說道:「這裡的小商小販,很顯然跟城管達成了默契。」

「所以不到時間,大家都不會將自己車上的商品卸下。」

「這挺好的。」顧晨左右看看,見一名大爺正坐在一旁抽著香煙,於是顧晨便直接走到他跟前。

也是將那天何俊超從監控捕捉的畫面截圖,亮在大爺跟前道:「大爺,昨天上午,你有沒有在這裡,見過一個穿這種衣服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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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午?」聽聞顧晨說出時間,大爺趕緊擺擺手道:「警察同志,我們是下午這個時間段來擺夜市的,上午?這個真不清楚。」

「不過你們倒是可以問問附近的店面,畢竟人家的店面是一直開業。」

「可是,這樣問下去,感覺像大海撈針一樣。」盧薇薇走到顧晨跟前,也是有些無奈道:「這裡的商店好像多到離譜。」

「雖然是條老街,但是怎麼會有這麼多商店?」

「那是因為這條街形成商業老街已經很多年了,原本是要被拆除的,但是多虧了鍾叔,一直努力保下了這條街。」

「你們如果要找人,建議去找鍾叔,鍾叔應該會知道。」旁邊一名短髮中年男子,也是見警方找人毫無頭緒,不由提出一個叫「鍾叔」的人物。

盧薇薇非常好奇,也是走上前問:「這位大哥,你口中的鐘叔,到底是什麼人?」

「鍾叔?你們連鍾叔都不知道?」也是聽盧薇薇說話過於外行,中年男子直接輕笑著說。

盧薇薇有些不高興道:「我說,我又不管這條街,我怎麼知道鍾叔是誰?」

「鍾叔是這條街的管理者,而且這條街也是鍾叔打下來的,這裡的一切都由他罩著。」又一名胖胖的大爺不由分說。

這下倒是把大家的興趣提了起來。

袁莎莎也是上前問道:「這位大爺,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這種勢力在為非作歹?你們還得靠他罩著?你們應該靠我們警察罩著才行。」

見胖大爺捂嘴偷笑,袁莎莎頓時沒好氣道:「我說大爺,我是認真的,有困難找警察,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如果這個鐘叔損害你們的利益,你們儘管開口,我們警方一定替你們做主,絕對不能允許像鍾叔這樣的勢力存在。」

「噗!」

也是聽著袁莎莎一本正經的在這普法,周圍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多的流動商販們,頓時一個個噗笑出聲。

似乎面前的小女警過於單純。

袁莎莎也是被這幫人給搞湖塗了,整個人都快氣炸。

好在盧薇薇趕緊過來接話說:「我說,到底什麼情況?鍾叔到底何許人也?」

「為什麼你們說,這條街得靠鍾叔罩著?還有什麼什麼,這條街是鍾叔打下來的?我怎麼聽著像演影視劇?」

「女警同志,你說的沒錯,這的確像演影視劇一樣。」

「但是,鍾叔的事迹,可比影視劇的劇情精彩多了,你們不了解鍾叔,所以不要在這裡胡亂評論。」

又一名中年男子吐槽著說。

這些可把四人給搞湖塗了。

顧晨見這幫人似乎是知道些什麼?於是趕緊湊過來客氣說道:「這位大爺,因為這邊的轄區,不歸我們管,所以平時我們也不會常來這邊。」

「對於這邊的情況,有些不太了解,但如果你們知道鍾叔的情況,能不能跟我們詳細說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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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的。」戴著一頂草帽的大爺,頓時給自己點上一支煙,這才不由分說道:

「這條老街,叫豐谷街,在很多年前,這裡就形成了濃濃的商業氣氛。」

「因為是老街,又是商業街,所以在這裡做生意的人非常多。」

「由於人氣很旺,許多生意人都賺了大錢,因此也造成了許多利益衝突。」

「怎麼說?」顧晨有些不懂,也是繼續請教。

而草帽大爺也樂此不疲,繼續說道:「這個豐谷街呢,當年做生意的沒有規矩,往往一個生意好做,周圍就會出現各種相同的生意。」

「就比如,你賣撒尿牛丸比較跑火,那麼沒過多久時間,你的攤位附近,肯定也會出現許多賣撒尿牛丸的人,而且價格還比你低。」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導致整個豐谷街,在當初總是打架鬥毆,弄得烏煙瘴氣。」

「而且當年這裡匯聚各種三教九流,什麼江湖騙子啊,小偷小摸啊,反正是混亂不堪。」

「還有這種事情?」盧薇薇一聽這話說的,感覺豐谷街的當初,還真是充滿江湖氣息。

而草帽大爺見大家都頗感好奇,於是更加賣力的講解道:

「因為這豐谷街,最早是周圍幾個城中村,共同形成的一條道路。」

「所以,有錢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附近大大小小几個城中村,經常因為各種利益而發生鬥毆。」

「所以那個年代,常常會看見有人倒在地上,滿身是血。」

「不用懷疑,肯定是因為利益分配不均,或者利益衝突嚴重,因此雙方才大打出手。」

頓了頓,草帽大爺瞬間放低語調,也是輕聲說道:「後來還死過人嗯。」

「就是因為這豐谷街過於混亂,又彙集三教九流,雖然說,這裡挺熱鬧,也很好賺錢,畢竟人流量擺在這裡。」

「而且東西還賣得便宜,所以能在這裡做點小生意,多少都能賺點。」

「大家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但是打架爭地盤的事情,也是時有發生。」

「難道附近沒有派出所嗎?我記得距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家派出所。」

顧晨也是對周圍的地形了如指掌,因此能夠準確說出就近派出所位置。

草帽大爺笑孜孜道:「那時候,派出所的人都不干事的,說這事歸城管。」

「可城管就更凶了,反正各種利用關係錯綜複雜,許多城管里的人,本身就是附近村裡的村民。」

「所以為了本村的利益,大家也都是爭得不可開交,根本就無法管理。」

「所以那段時間,這裡就亂成了一鍋粥,可眼看好好的一條商業老街,逐漸被大家的利益爭奪沖昏了頭腦。」

「這時候,一個叫阿忠的年輕人出現了,他便是現在的忠叔,那時候我們都叫他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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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挺有意思的樣子。」也是聽草帽大爺如此一說。

盧薇薇越來越感覺,似乎這個鐘叔有些不同尋常。

而草帽大爺聊到興頭,也是繼續解釋道:

「這個鐘叔,年輕時是個狠人,整天就跟著一群無業青年,到處惹是生非。」

「他家裡人呢,也管不住他,反正我當時經常能看見滿身是血的阿忠。」

深呼一口重氣,草帽大爺拿起自己掛在三輪車上的保溫杯,輕輕抿上一口枸杞茶,這才又道:

「阿忠也是這豐谷街上的小混混,家裡也就在附***時為人仗義,所以鐵哥們挺多。」

「難道那時候的鐘叔,就開始維護這裡的秩序嗎?」袁莎莎也是聽得一愣一愣,不由好奇的多問一句。

草帽大爺點頭嗯道:「對呀,那時候的鐘叔,也是想在這豐谷街上建立秩序。」

「所以,他糾集附近的小弟,經常在這條街上惹是生非。」

「而鍾叔的父親,是當時附近一所小學的教書先生,平時嚴於律己。」

「但是對於這個不孝子,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時候的鐘叔,也經常被他父親教訓,告訴他做人的道理,讓他浪子回頭,繼續苦學。」

「可鍾叔壓根就不是一個學習種,所以各種敷衍,弄得他父親都快氣到吐血。」

頓了頓,草帽大爺繼續咕嚕咕嚕的喝上幾口水,這才又繼續解釋:

「後來吧,也是看到年輕的鐘叔,滿身的血的返回家中,他父親對他非常失望。」

「一個不小心,氣血攻心,當場就昏倒在地上。」

「可那時候的鐘叔,也是被這種架勢給下壞了,於是便背著他父親趕往周邊最近的衛生所。」

深呼一口重氣,草帽大爺也是侃侃而談:「可好巧不巧,那天外頭下著暴雨,許多人都躲在家中。」

「但鍾叔不管這麼多,背著父親,拿著一把破傘便走出家門。」

「可眼看豐谷街外頭,最近的一家衛生所就在道路對面,可鍾叔愣是沒有邁過去。」

「怎……怎麼回事?」聽到這裡,盧薇薇也明顯感覺到,這位草帽大爺話裡有話。

草帽大爺也不含湖,當即把真相告知眾人道:

「後來,也是因為下暴雨的緣故,這街道行駛的車輛就非常多。」

「嘿!這好巧不巧的,一輛快速行駛的廂式小貨車,此時也冒著大雨,從街道外頭直線穿過。」

「可就是好巧不巧,就在這個時候出現意外,那輛廂式小貨車,由於車速太快。」

「當司機看清面前的行人後,已經來不及了,加上暴雨天路面濕滑。」

「儘管廂式小貨車,將剎車踩到底,但是由於慣性,車輛還是朝著鍾叔父子倆勐衝過來。」

重重的嘆息一聲,草帽大爺也是拍掌一下之後,又攤開雙手無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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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鍾叔跟他的老父親,一起被撞飛了出去。」

「他鐘叔的父親,當場身亡,而鍾叔也倒在地上,全身是血。」

「我還記得,當初我還抬過鍾叔,把他直接抬進對面的衛生所呢。」一旁的中年大叔,也是忍不住調侃著說。

草帽大爺微微點頭:「沒錯,當年抬鍾叔去衛生所的,也就你們幾個人。」

「所以後來鍾叔對你特別好,還經常給你安排最好的攤位,人家其實就是在報恩。」

「你可以這麼理解吧。」也是聽草帽大爺一說,中年男子也是侃侃而談道。

草帽大爺也是繼續補充:「後來,鍾叔的父親還是走了,我記得那天的鐘叔,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幾天幾夜,都快餓成了排骨。」

「鍾叔其實就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告訴自己,父親的死,自己肯定脫不了關係。」

「那鍾叔難道就沒有母親嗎?」盧薇薇也是聽草帽大爺說的仔細,不由多問了一句。

「如果當初鍾叔的母親在身邊,估計也不會餓成排骨,她母親很早就病逝了,現在又留下一個爛攤子。」

「後來我只記得,那時候的鐘叔傷心欲絕,家人的離世,對他打擊很大。」

「也就是從那之後,鍾叔得到了街坊鄰里的各種關心和幫助。」

「在他最困難的時候,許多城中村村民都短暫的放下了手中的恩怨來幫他。」

「也就是從那之後,鍾叔似乎意識到,只有團結一心的豐谷街,這條老街的命運才能走的更遠。」

「之後的鐘叔,開始匡扶正義,看見有人欺負弱小,他總能大打出手。」

「也是因為鍾叔的手下都比較兇狠,許多商戶都敢怒不敢言。」

「但是這次沒想到,鍾叔竟然開始自發的維持豐谷街的秩序。」

「那不是很困難嗎?畢竟這麼多人的豐谷街,大家都不配合,這才是最糟糕的。」顧晨說。

「可以這麼理解吧。」草帽大叔似乎對當年的事情了如指掌,於是又開始跟顧晨幾人解釋道:

「反正,那時候的豐谷街道,打架是正常的,但是很多時候,都是相互搶地盤。」

「後來鍾叔想要改變這些,開始積極勸說各方村子相互妥協。」

頓了頓,草帽大叔繼續說道:「但是,你知道的,要想給你鍾叔的面子,那得靠實力說話,要從實力的角度出發。」

「可鍾叔在這豐谷街上混,就沒怕過誰,因此跟許多城中村的村民,各種干架。」

「那時候啊,整個豐谷鎮亂成一鍋粥,這城管一瞧不行啊,感覺你們再這麼打下去,估計會出大事情。」

「所以他們找到鍾叔,企圖讓鍾叔展開談判,而鍾叔也就是在那天之後,開始立下保證書,並且還給城管交出一份自己的分析報告。」

「他告訴城管,現在許多人都經商困難,再這麼折騰下去,幾家村子都得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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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家開始採納鍾叔的意見。」

幽幽的嘆息一聲,草帽大爺也是繼續回想:「從那之後,整個豐谷街似乎大變樣。」

「之前各種惡意競爭壓價的行為,被鍾叔制止。」

「並且開始在豐谷路上定下許多規矩,但凡不聽勸說的,鍾叔一概不管。」

「還有就是在這裡經商的規矩,如果有人不遵守商業規則,給豐谷路造成損失的,鍾叔不會放過他。」

「也就是這樣,鍾叔開始積極落實自己的在崗情況,並且解釋說,以後他的規矩就是規矩。」

「所以,今天豐谷街的各種繁華,這都是當年鍾叔的功勞。」

「後來鍾叔加入城管隊員,成為了城管隊伍里的一員,一干就是好多年。」

「再後來,這裡面臨著大拆遷,按照上面的意思,這片地區,全部要進行拆遷改造。

「但是鍾叔不服,帶著大家去上頭告狀,愣是在輿論場上佔得上風。」

「再後來吧,我只記得那時候的鐘叔,似乎一夜之間白了頭。」

「上頭的意思也很明確,豐谷街過於髒亂差,必須拆掉重建,但是卻沒有給出具體補償方案。」

「那時候的鐘叔,每天帶著大家一起抗爭,最終還是說服了上頭,讓上頭鬆口妥協,保證不再考慮地皮的事情。」

「就這樣,鍾叔又一次用自己的行為,拯救大家。」

「保住了豐谷街,也就保住了大家每天的生活來源,因此,上頭也給鍾叔安排任務,讓鍾叔來管理這條街。」

「那後來呢?」聽了許多草帽大爺的講述,盧薇薇越來越覺得,這個鐘叔有點意思。

草帽大爺嘿嘿一笑:「後來?後來你也看見了,現在還沒到下午5點,所以這裡不能擺攤,絕對不能。」

「如果誰沒有遵守規矩,鍾叔會把人踢出去,讓這人永遠別想再來豐谷街做生意。」

「是啊。」一名胖胖的大爺嘆息一聲,不由分說道:「現在的鐘叔漸漸老去,也有退出過這條街的城管隊伍。」

「但是上頭考慮到鍾叔在這條街的威望,已經達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因此,又從家中,把鍾叔請出。」

「因為只有鍾叔在,才能把這條之前髒亂差的街道,搞得現在井井有條,所有遵守法紀的村民,都必須簽上自己的保證書。」

「這樣一來,村裡亂糟糟的想象,也就得到徹底根除。」

「大家規規矩矩的做生意,不越界,鍾叔就不找你。」

「可你要是違反規定,鍾叔會讓那人立馬滾蛋。」

「這也是為什麼,每到下午5點,這些原本就可以在路邊擺攤的同行們,大家這才不約而同的開始等待。」

「沒有人敢跨過雷池一步,所以大家還是很守規矩。」

這邊話音落下,之前在附近休息的幾名制服男女,這才朝著顧晨方向緩步走來。

見顧晨幾人都穿著警服,因此這幾名城管人員,才非常客氣的走上前。

「你們好。」一名戴著帽子的工作人員,立馬開始跟顧晨交流。

顧晨沒有廢話,直接將一個圖片截圖,亮在城管面前道:「見過這個人嗎?」

中年城管一瞧,也是好奇的問起時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昨天上午。」盧薇薇走上前一步,也是附和著說。

幾名城管頓時陷入沉思,似乎大家都在回憶。

可就在此時,顧晨這才主動問道:「你們那個鐘叔在哪?」

「鍾叔?你要找鍾叔?」也是聽顧晨如此一說,一名中年城管,頓時來了興趣,趕緊確認的問。

顧晨沒有猶豫,繼續提醒著說:「帶我去見鍾叔。」

「鍾叔在辦公室休息,你要去,我帶你去。」這次說話的並不是城管,而是一名高瘦的年輕男子。

顧晨微微一笑:「那就麻煩你帶個路吧。」

大家簡單寒暄,顧晨幾人穿過城管中間,開始跟著那名年輕男子,直接來到了一處老舊建築的樓下。

而樓下一處簡陋的房間,一名老人正坐在那兒,似乎在安靜的聽著音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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