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是院長，也是專家

走出地鐵，來到醫院，高洋換好衣服，跟其他實習醫生一起來到張馳的身邊。

張馳看了趙碩的報告，皺起了眉頭：「繼續用聯合抗生素治療，頭胞三嗉、慶大黴素、甲硝唑用量全部加倍。」

「是。」高洋一邊答應著一邊記下。

做了常規的分配，張馳再次提醒大家上午還有兩台小手術，下午還要參加李平院長的手術觀摩，大家就開始自各忙碌起來。

這就是實習外科醫生的生活，做著最瑣碎的工作，還有最多的工作時長，可是千萬不要和他們提工資的事，他們會傷心的。

高洋先去看了趙碩，後者仍然處於昏迷狀態，人在昏迷狀態，身體機能是弱於平時的，這種情況下整個腹腔的感染幾乎沒有好的可能。

高洋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趙碩，起身離開了重症監護室。剛好此時，解義也從劉雨婷的病房裡走了出來。

「她今天的情況更好了一些，已經能夠轉動眼睛，對交流作出一些反應了，估計幾天之後就能說話了。」一邊走著，解義一邊和高洋講著劉雨婷的情況。

「我這邊的還沒清醒過來。」高洋搖了搖頭。兩個人又去查看了其他病人的情況，完成了很多瑣碎的工作后，就準備去手術室參加上午的手術。

上午只有一場胃部腫瘤切除手術。中午的時候，高洋回家休息了一會，重新回到醫院。他回家也是在掩飾自己已經無法進食人類食物的秘密。至少到目前為止，沒有人發現高洋的異樣，醫院是一個忙碌的地方，特別是外科，只要不是太顯眼的行為，沒有人會留意到高洋。

下午來的禮天監醫院的李平院長，大家都知道他，國內腦外科的權威，禮天監醫院的腦科在國內富有盛名，一些理論研究成果也是國際xìng的，所以李平的實力無需懷疑。李平專家這次將在路海醫院交流三天，每天都有手術，還會和大家交流，是難得的學習機會，連林浩都興奮不已。

高洋提早了十五分鐘回到醫院，換回了衣服，走向手術室的時候，剛好看見李平院長也向這邊走來。

沿途的病人、護士、醫生都紛紛為他讓出了一條通路，高洋也站到了一邊。李平院長在多年前因為車禍走路不便，所以行進的速度很慢。這是一個看起來有六十歲的清瘦老人，雖然一頭白髮，但jīng神抖擻，而他的身邊，圍著幾名應該是他的學生的年輕人，其中一名正扶著他。

很多人都笑著向這位權威打招呼問好，李老也非常和氣地微笑，踱進了手術室。

觀察室里，張馳對所有學生說道：「李平專家是國內有名的腦外科手術醫生，他的技術也是頂尖的，這次手術你們要認真地看，好好學習。」

手術內容是顱內動脈的切除，病灶位置靠近腦幹，腫瘤個體較大，手術的難度很高，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望著李老走向手術台，吩咐手術開始。

高洋也全神貫注看著手術室里的李老。雖然對方是一個瘦弱的老者，雖然他的腿部還有不便，但是當他拿起了手術刀，立即就散發出一股逼人的氣勢。

jīng準的刀功，超乎常人的鎮定，極豐富的經驗，高洋看著李平手術，不由得呆了。作為一名六十歲的老者，還能有這樣幾乎是人類極限的技術水平，確實不是一句「不容易」能夠形容的。

作為智慧生物，人身上再沒有一件器官比人類的大腦更為複雜jīng妙，在自然界也沒有比人類的大腦更神秘的事物，腦部手術對持刀的jīng度要求非常高，還要有極強的意志力，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還能做到這些，更是讓人驚訝。

觀察室里，響起了輕輕的驚嘆聲。

「李專家再過不久，大概就需要年輕的學生來代刀，在巔峰期，他比現在還要強。」張馳一邊也在看著，一邊順口講解道。

很快手術就到了切除病灶的部分，李老的手仍然非常地穩，在腦內窺鏡的幫助下，輕輕地運作著手術剪，沒有一丁點顫抖，異常輕巧，腫瘤成功地被切除了，一點也沒有碰觸到腦幹。

無損傷分離。

所有人都忍不住驚嘆起來。高洋心中暗想，以他現在的能力，也不一定能比李老做得更好。在學校時他雖然和每個學生一樣在豬皮、小動物、死屍身上練習過手術技巧，甚至比多數人還認真，但是手術的經驗卻沒有李老豐富，這是事實。

高洋走出手術室時，天已經黑了。

「李專家的手術真是jīng彩。」張馳帶著眾實習生，和李老握著手，一邊讚歎道，他身後，每個人的目光都流露出敬服。

「過獎了張醫師，我年也老了，眼睛和手都不如年輕時候了。」李老微笑著說道。

「哪裡，您仍然是寶刀未老啊。」

又聊了幾句，大家各自散了，林浩也回到更衣室換下衣服，離開了醫院。

和平時一樣，高洋在極樂世界酒吧跟蕭瑋呆了整晚，第二天按時來到醫院準備上班。

上午的時候，趙碩終於清醒過來了，他睜開了眼睛，雖然不能說話，意識也沒有完全恢復，但是這也是一個好兆頭。而與此同時，他的壞死xìng筋膜炎並沒有好轉反而在惡化，導管里流出了大量膿血。

「大家看，這就是壞死xìng筋膜炎的典型案，患者病情會加重的原因，和他術后清醒時間有一定關係，但根本原因就是腸道嚴重破損，腸容物污染了整個腹腔，造成大面積壞死，這就是為什麼大劑量、多種類的抗生素也沒有讓他的情況好轉。所以你們要記住，在以後的手術中，腸道的破損處理一定要謹慎，造成的污染也要及時清除，不然就是這個後果。」

病床前，張馳帶著一群實習醫生圍著趙碩，嚴肅地講解著。

大家紛紛點頭。

張馳繼續說道：「壞死xìng筋膜炎一般是在多種細菌的作用下致病的，它的治療方式通常也是多種抗生素相結合，現在國內輔以中藥治療也取得了不錯的成果，患者的用抗生素量已經是極限，也在鼻飼中藥，但是並沒有抑制住病情，情況很不樂……」

就在這時，內線尋呼機響起了。張馳連忙說了句「你們繼續各自的工作。」就奔出病房，沖向手術室。

又是緊急情況。

幾分鐘后，大家都已經在無菌手術室里就位了。而在觀察室里，除了醫院的很多醫生，赫然坐著李老和他的眾多弟子。交流是雙向的，李老來這裡展示他的寶貴技術和經驗，路海醫院當然也不會吝嗇自己的。

手術台上，患者安靜地躺著，一根粗大的鋼筋直直地豎在他的頭部，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來醫院前，長長的鋼筋已經被鉗斷了過長的部分，以方便運送。

「患者是一名建築工程師，從高處摔下，鋼筋透腦，從前額眉骨上方慣入，枕骨上方慣出，我們要取出鋼筋，並清理創口避免感染，這個手術難度很大，大家都不許馬虎。」全院最強的腦外科專家黃空明一邊指著X光片，一邊嚴肅地說道。

鋼筋入腦，雖然人仍活著，也是一個難度極大的手術。為了這位病患，路海醫院派出了全院最強的三名外科醫生——黃空明、盧后波、張馳，以及最好的輔助團隊來合作完成手術。

所有人一起點頭。

人群中，高洋和包濟仁對視了一眼，又快速地轉回頭來。

他們彼此的目光，都不太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