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前奏
「
人能好運一時,但不可能好運一世。
上天更不會一直眷顧某一個人,比如群玉院里的令狐沖,他下華山來,先是兩斗田伯光,拼著身受重傷,好不容易才把恆山派的儀琳小尼姑給救下來,結果運氣不好又被青城派找上門。
設計弄死了青城小丑,令狐沖再也支撐不住,本以為會失血過多而死,偏偏魔教小丫頭又救了他一把。
故事到這裡也就戛然而止,大概是所有的好運氣都給用完用盡。
小魔女曲非煙幫著令狐沖把傷口包紮好,正打算去找儀琳把恆山派的『白雲熊膽丸,騙來,然後就被恆山派的,華山派的給堵在了門口。
這個時候田伯光也在群玉院里休息。
外面吵鬧聲很大,田伯光正打算瞧瞧是個什麼情況,甫一推開窗戶,巧了不是,樓下的岳不群冷不丁一抬頭,兩人打了個照面。
老岳當即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田伯光話都沒抖出一句,就開始上演一場奪命逃亡的戲碼。
群玉院這種地方,太骯髒。
岳夫人當然是不方便踏足一步,幾個華山弟子陪同著恆山派的定逸師太把令狐沖押了出來。
曲非煙當場還想著扮無辜溜走,其他人或許認不出她來,可如此古靈精怪,天真活潑的女孩,卻是沒逃過齊亮的眼睛,這小子招子雪亮,一下就猜到這小女孩是誰!
「她是魔教妖女。」
一句話把曲非煙給一同綁了。
「沖兒,你怎麼了?」
令狐沖被抬出來時,昏迷不醒,面如紙色,雙目緊閉。
瞧這狀態也不像來尋歡作樂,寧中則平日對令狐沖性格最是了解不過,又把他當著半個兒子來看,心下當即焦慮起來。
她上前摸了摸令狐沖的額頭,發現燙得嚇人。
「令狐沖快說,我派儀琳在哪兒?」
定逸老尼姑其實也能瞧出令狐沖不對勁的地方。
不過,有道是關心則亂,定逸到處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儀琳,怕小尼姑已經遇害,這個時候卻是半點也不顧地就要上去把令狐沖喚醒。
「娘,你要給師兄做主啊,師兄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岳靈珊淚眼婆娑道。
寧中則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定逸是暴脾氣,可寧中則又何曾軟過。
這位也是寧折不彎的剛烈性子,鏗鏘一聲,長劍出鞘,寧中則怒道:「定逸師妹,你不要太過分,這明顯是另有隱情!我沖兒受傷這麼重,你難道是瞎子看不出來嗎?」
「是啊,你華山大弟子夜宿煙花之地,當真是好大的威風。」
定逸冷笑一聲道。
兩人針尖對麥芒,定逸不分青紅皂白地在那兒亂咬。
就在這時。
「師父。」
一個柔柔的女子聲音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就見一個清秀脫俗的小尼姑,正往這邊趕來。
在她身後,還跟著兩名年輕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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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琳,你沒事吧,怎麼在那裡!」
定逸師太沉著臉問道。
她剛還在同寧中則置氣,結果徒兒一下跑了出來,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嘛。
氣歸氣,可在看到弟子平安歸來,定逸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
「請問可是恆山神尼,還有華山嶽夫人當面?」
兩名跟在儀琳身後的年輕人道。
聽著有人叫自己神尼,定逸心裡好受了兩分,想著自己在江湖上終究還是有些威望,便問起:「不敢稱神尼,兩位又是何人?」
一旁的寧中則臉上的冷意也淡去了兩分。
向來是不會與他人難堪的,對著兩個年輕人微微頷首。
「在下向大年,這個是我師弟米烏義,見過兩位師伯。我們奉家師之命特地送儀琳師妹過來,有些事情還得儀琳師妹親口說出才是。」
向,米二人,分別對著定逸,寧中則拜了拜道。
「這位小師太一直和你們在一起嗎?」
寧中則溫言問道。
「此間事情複雜,還請幾位移步,容儀琳師妹細細分說,如今泰山派的諸位師伯,也在府上等著大家。」
向大年倒是懂事,半點不接寧中則的話茬,只是言起其他的來。
「恆山派定逸師太說是我沖兒夥同田伯光綁走了這妮子?如今看來,倒也未必如此。既然大家齊聚劉府,那就好好審一審此事。」
寧中則頗有氣勢說道。
看到儀琳小尼姑平安無事後,她就明白事理無論如何都站著了華山這邊。
剩下的處理起來反倒是方便,說白了就是一場誤會。
不過,寧中則卻是咽不下這口氣,打算給這位恆山派定逸尼姑一個好看。
江湖上寧女俠的名頭,又豈是浪得虛名。
定逸漲紅了臉,狠狠一眼向儀琳瞪去,結果就見到自家弟子,雙手合十在那兒,期期艾艾地念叨著什麼佛主保佑,希望令狐沖師兄沒事之類的話,當場氣得是差點頭頂冒煙。
……
劉府這會兒是張燈結綵,門口站著十餘名弟子,提著燈籠,火把迎客。
這劉家府邸很大,光是前院,就容納得下好幾百人。
大廳當中單獨開了幾個大桌,算是給五嶽劍派備下的,看著華山和恆山的人來,廳里的豪客的聲響喧嘩了起來。
「幾位還請這邊來。」
向大有把他們專門引到一處偏殿花廳。
令狐沖若真是與田伯光有半點牽連,那都是五嶽劍派的莫大羞恥,這算是家醜,而家醜自然外揚不得,所以單獨開了一座花廳。
華山,恆山兩派人馬一進去,就見到兩塊門板並在地上,一具死屍躺著。
有些小尼姑忍不住呀的叫了出來。
「遇難這位是泰山派的董師弟,受傷的是泰山派地絕師伯,那邊的是天門師伯,以及一眾泰山派的師兄弟。」
向大米簡單介紹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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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沖呢?」
天門道人狠厲言道,聲音宛如一聲雷響。
「我沖兒在這裡。」
對方語氣不善,寧中則也不是好相與的,自然也不稱呼他作師兄。
泰山派天門道人五嶽掌門裡面年齡最大,常理來講是能夠當一個師兄頭銜。
天門道人冷冷一眼打來,看到擔架上的令狐沖,微微一怔,言道:「他死了?」隨即又覺得不妥,失言了。
「你才死了,我師兄只是受了重傷。」
岳靈珊怒罵一句,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天門身份不方便同岳靈珊計較,他的師弟地絕道人,倒是有的說道。
地絕道人的手臂被斬出好幾道傷口,鬍子上血跡都還沒幹。
他自詡是半個苦主,狠狠道:「是死了,我泰山派董師侄,就是被田伯光砍死的。
當時,華山令狐沖同田伯光一張桌子,還坐在一起喝酒,旁邊這位小師太也在!都說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就是這樣一個連枝的法子嘛!」
「岳夫人,岳掌門不在這裡,你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才是。」
地絕拱了拱手又道。
「你……」
寧中則氣得撫了撫胸口,手指緊緊攥著長劍道:「事情都沒弄清楚,你要什麼交代!
恆山的小師太也在這裡,讓她先說清楚事情的前前後後,再論也不遲,若真是華山派的問題,我一定告訴師哥,請他從嚴處理。」
寧中則這話柔中帶剛,說得也是半滴水也不漏。
「好,好一個從嚴處理,希望你們華山能說到做到。」
天門道人冷冷道。
花廳里氣氛本就不太友好,這個時候,眾人又都沉默了下來,氣氛一時間更是降至冰點。
一雙雙目光打向儀琳,等著她道出實情。
「乖,你如實說就是,一切有師父替你做主。」
定逸拍了拍弟子的手輕聲道。
老尼姑怕眾人施加給儀琳的壓力太重,這個時候態度反倒格外溫和。
儀琳點頭應是,正要開口。
不徐不疾的腳步聲響起,如似敲打在眾人心頭。
「天門師兄,要交代,我們華山給了便是,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一道聲音傳進來。
華山等人臉上一喜,就見岳不群從長廊一側過來。
他身後還跟著一名白衣女子,不過這會兒,除了寧中則倒是沒人去在意那個姑娘。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岳不群的手上,就見老岳手裡提著一個斗大的人頭。
血糊糊的。
老岳手一抖,人頭高高拋起,呈拋物線,嗖得一下飛了過去。
地絕道人下意識伸手接住,就見一張血糊糊的面孔,正瞪著他。
哎呀,地絕道人叫了一聲,蹭蹭退了幾步。
人頭從手上翻下,咕嚕嚕,滾落在地,那張面孔朝天,眾人依稀能夠分辨出來——這正是那聞名江湖的採花大盜,田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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