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有明
烈麾半閉著眼睛,正坐在篝火前細細擦拭重鐵斧,頭都沒有抬起來:「說。」他的聲音總讓人生起不敢反駁的感覺。
「一刻前,北面營區傳來詭怪的笛聲,聽到的戰士都奔潰大哭,現在還沒醒過來。」來人眼光渙散,不斷用力抓著腦袋,看來是在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報,南面要增援!」又有人在營前喊道。
烈麾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將戰斧微微抬起端詳著鋒刃,淡淡應道:「繼續說。」
「南面的帳篷突然著火,現在大半營區陷入火海,我們快要阻止不了蔓延的火勢。」來人的硃色鎧甲都被熏的發黑了。
「兩隻老鼠都拾掇不了嗎。」烈麾扛起重鐵斧站起身來,那巨大的身影映襯在篝火中,如同朔北蒼原上的土坡,眼前的兩個報信人彷彿要被熊熊篝火吞噬一般,不由得退後半步重重低下頭來,「告訴你們的廢物千騎將,半個時辰沒解決,自己送頭過來領罪。」
「你們回去告訴千騎將,打些冷水澆下去,被笛聲迷倒的北營弟兄自會醒過來,至於南營的火,速速將營收收起,以蒼原土隔開火區,接下來才是重頭戲,都好好盯著,不可再放過那兩隻老鼠哦。」烈麾身後走出一個穿著樸素麻衣的年輕身影不急不緩說道,與烈麾不同,他的聲音充滿親和力,予人一股從心底里的安定感。
「是!」原來憂心忡忡的信使頓時備受撫慰,滿懷感激地大聲應道后便趕回自己的營區。
「曲明,你多嘴了。」烈麾扔下這句話,領頭往外走去。
「嚯嚯,治軍勇而不當,敝人自然要為老大分憂。」叫做曲明的年輕男子展顏一笑,很自然地跟了上去,「老大的下一步,應該是在那兒吧。」
「走鼠入營,不就為了偷食嗎。」烈麾話語里透出興奮,他知道南北營的火勢笛聲都不過是牽制的障眼法,今夜的斧子只吃了一隻胳膊,遠不過癮。
在聞見燒焦的氣味和烈雲麾的嚎叫時,長白彷彿能聽到少年在耳邊的不滿抱怨,他放下玉笛啞然笑道,少年和熒的搭檔真不知是福是禍。
此時朱紅鬼面后的眸子安靜下來,長白的目光所及正是烈麾的篝火處,他耐心等到烈麾與曲明動身離開后的一刻,才腳下輕點化作一道白光往外掠去,和曲明說的一樣,今夜的重頭戲要開始了。
「呼,差點把自己都烤熟了,你不是說都是兄弟姊妹嗎?」癱坐在帳篷陰暗角落,少年以袖擦拭沾滿灰燼的黑臉,喘著粗氣自言自語道,火光在背後已是燒的越來越旺。
「是啊,但是他們不聽熒的。」熒此時落在少年的肩膀上,一臉無辜地看著少年:「他們餓了。」
「你真是和長白一個德性。」少年翻了一個白眼,嘀咕起來:「說起來那小子是不是偷懶了,都這個點了還沒發暗號。」
「長白大人又不是憨大人。」熒伸手抗議道。
正在少年準備反駁時,只見中營處升起一簇耀眼的煙火,即便在熊熊火海中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煙火一瞬即散馬上消失在漫漫夜空中,少年已經撲騰一下站起身來:「嘿嘿,大戲要開場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