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軍有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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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白沒有理會少年,自顧自領著蒼髦駒來到山頭,接著他似乎理解了少年為何千方百計,甚至設下十日的局來尋自己。

山頭之下,是另一個世界。

茫茫蒼原上突現成片成群的帳篷,營火爍爍映紅半邊天,列陣在前帳的數千將士,俱是披著金光軍甲,胯下均是彪悍駿馬,個個臉染風霜,臂粗膀寬,此時面色警戒,持長刀的手沉穩有力,一刀下來似可裂石摧金。

而距離營地不遠,數千上萬黑壓壓的騎兵正虎視眈眈,黑甲皂馬,臉覆雕有鬼神模樣的黑鐵面具,每騎手握長槍,雙目緊緊盯著眼前的營帳,馬不啼人未語卻隱有肅殺之氣,勁箭在弦,蓄勢待發。

「你看黑騎兵中陣,那是他們的偏將。」

長白順著黑衣少年所指,借著夜光可以看見,一人是臉白無須的文弱書生,笑容可掬,另外一人則是絡腮鬍子,那雙瞪大的眼珠,彷彿時刻帶著怒意。

「在黑騎兵出動前,小子要鬍子將軍手裡的令旗。」少年笑起來會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眾目睽睽之下?」

「眾目睽睽之下。」

「這不是咸陽城談的買賣。」長白騎在雪白的蒼髦駒上,一身白衫浴在乍現的月光中,便如咸陽初見般,在身近又觸手難及,朱紅鬼面下的嘴角微微翹起:「余去偷也不是不行,只是......」

少年眉頭皺起:「你還要什麼?」

「咱們是老熟人了,余要你的一個秘密。」長白的目光里透著別有意味的笑意,走近少年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後闔上眼睛安然倚在蒼髦駒身上。

「好,成交!」少年隱約覺得,與這山神靈禍交易,說不上是一件好事,但他馬上答應了:「先幹活吧,山神大人。」

突然,風起了。

蒼原上的生靈都醒了,連馬蹄腳下的勁草都顫動起來,彷彿在呼喚著,山神長白睜開眼睛,自蒼髦駒上輕輕飄飛起來,回頭朝少年笑道:「余開始了,僱主大人。」

接著是一記狂風狠狠刮在老黑馬的屁股上。

老黑馬好不容易能偷個懶,正在細細尋覓蒼原里最嫩的草料,它的運氣很好,剛好發現自己的馬蹄邊有一棵長得正正好的多汁嫩草,它低下頭,伸出舌頭,突然屁股地吃了狠辣的一記。

如果它是一個人必定會大喊一聲,可惜它不是,所以它選擇了跑起來,撒開蹄子甩著大舌頭,不要命地往山坡下衝過去,任誰都攔不住它,即便是少年使勁地拉著韁繩,老黑馬也沒有一絲放慢速度的打算。

因為風在後面,使勁推著它。

少年剛好回頭看見了長白那張笑意盈盈的臉,正向自己揮手,他出自肺腑地嘶吼道:「長白你這狗娘養的!」

但沒人聽見他的怒吼。

這時的山坡上響徹起另一個聲音,雄渾而悠長:「我看到細作了!」

少年第一次發現,原來長白還能這麼大聲說話。

順著聲音的方向,所有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集中在發瘋的老黑馬身上,然後看到了滿頭冒汗的少年。

黑騎兵看起來便是訓練有素的精兵,雖然還沒收到主將的命令,他們已經分列出兩伍,馬上對狂奔的老黑馬形成了圍攏之勢,明晃晃的長矛架在少年身上,一個扯拉便是硬生生將少年扯了下馬,狠狠摔在地上。

少年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已經被數名黑騎兵按倒在地,掙扎兩下后他就放棄了,只能朝周圍的將士大聲嚷道:「你們輕點,別傷馬,別傷了馬!」

有人下了馬,筆直朝少年走來,走路的方式有點滑稽,走兩步便停頓一下。

「不想吃苦頭,就快些招了。」看樣子是黑騎兵的百將,粗著嗓子喝道,他的長矛正抵在少年的背部上。

「小子如果說自己是無辜的,大哥你信嗎?」少年苦笑道,他的臉緊緊地貼著蒼原的土地,邊緣鋒利的勁草有些扎痛他了。

話音未落,一支金綉墨旗落在少年的眼前,上面有一個金絲勾勒的「令」字。

這是鬍子將軍手中的令旗。

「主人,余已經偷到你要的東西了。」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淡淡嗓音,少年甚至可以想象到長白那張可恨的笑臉;「哎喲,主人你怎麼被抓起來了?」

「你還有同夥?」百將的長矛扎的更深了,惡狠狠問道。

「小子是自己人,只要傳信給莽將軍就清楚了。」少年一邊抵禦著長矛的銳利無奈說道,一邊環顧四周尋找長白的蹤影。

「哼,小小細作還想行刺將軍?」百將完全不買他的賬,開始吩咐著左右:「先抓起來,問問他的同夥還有多少。」

「一條老路走到黑。」少年突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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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一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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