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2000年茅屋,廿代人
(星馳斗轉,幾代春秋何如?仙也好,人也罷,世事多少滄桑!欲向三山赴去,又無雄骨剛膚,淪落凡間俗世,命終負去。人生一世,一無所有地來,一無所有地去,若不將命運把握在自己手中,就是對生命的辜負。)
梧山上,一間茅屋被溪流所環繞,微風輕輕吹拂,樹葉流經屋頂,跟隨著幾根茅草滑落,隨著空氣的流動,飄到的溪水之上,樹葉像小船一樣流向山下,魚兒吮吸著茅草。
樹上正在相互嬉戲的一對鴛鴦突然被一聲振動所打擾,各自紛飛,隨後又一起向茅屋的房頂飛去。原來這聲振動竟是一位少年道人在修繕茅屋時掉到地上所搗鼓的。
少年道人雙手向背部撐著地,搖了搖頭,摔去髮絲上的灰塵,看向屋頂向他挑釁的一對鴛鴦,無奈地嘆了嘆口氣。對著屋裡面說:「師父,這茅屋怎麼不讓修呢,每次給他加草修葺我都被彈下了。」
裡面傳來了淡淡的聲音:「蘇夢,這罪並不會讓你白受,如同寒冬過後,春天必然帶來舉世的生機」
蘇夢就要向門內拱手回應之時,天際突然傳來一道劍光,向蘇夢直刺而來,蘇夢便轉頭用他那銳利的眼神與那劍光,相互搏殺。而後蘇夢竟拱手彎腰叫了一聲師叔。
而跟隨在劍光後面的青年道人,擺了擺衣服,便伸手點點蘇夢的頭頂,說:「小蘇夢,你在我面前怎麼就這麼聰明呢,在你師父面前就是一個傻瓜,這茅屋兩千多年,經受著無數風雨,也如同最初樣子,你添草就是受罪啊。」
說著說著,這人就悄悄來到蘇夢旁邊,低著頭,將嘴靠在蘇夢的耳朵旁:「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師父當年就從這房屋……」
話還沒說完,屋內便似有強大的氣息往外壓,這可給一根茅草有了偷溜的機會,順勢飄到了青年道人的頭上。
這倒把青年道人嚇了一跳,汗水就要出來,連忙道:「師兄,紫青師兄,我是風清和啊,今天特地來找你談話的。」
隨即轉身對蘇夢怒道:「滾滾滾,別礙老子眼,該去哪裡去哪裡,別妨礙我和你師父談話。」
蘇夢聳了聳肩,對著屋頂的鴛鴦擺了擺手。
而這對鴛鴦似乎看不慣蘇夢的行為,竟飛到蘇夢面前舞弄起來。這下可把蘇夢給弄煩了。
茅屋裡,淡淡的香氣從玉爐逸出,青煙繚繞在房梁之間,盤坐在主位上的紫青道人,頭上黑白交織的髮絲垂落在一身青色之上。而他此刻正在手按一書,目視文字,格外認真。
風清和著急得將書倒看,一本一本地亂丟,在這幽靜閑雅的房屋裡,他顯得格格不入。
不久一會,隨著合書聲響,紫青淡淡地說:「準備好吧,明天就開始,蘇夢他快等不及了。」
風清和此時卻鄒起眉頭,向門外瞥了一眼,擔心地道:「他能忍受嗎,才十四多歲,要不明年吧。」
「不能等了,他的天命乃是一十六年陽壽,這路他就要這樣走,誰也幫不了他。」
風清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此時,蘇夢正在溪邊清洗著頭髮上一對鴛鴦給他遺留下的結果。隨後,便靠在一旁的石塊上,目睹著夕陽落下,似有所思,彷彿他知道了他明天將有一個關於他命運的事情要做。
靜靜地,一個人獨自呆到月亮掛在樹梢上,隨著風吹動樹枝,那月亮的銀光在他身上若隱若現。
在這寂靜的夜晚,唯有流水聲在淅瀝瀝地流轉,蒼茫著這方天地。
老樹下,溪流邊,巨石旁,有一條細小如青蛇大小,但只有巴掌大的白龍,翻轉著覆蓋在它身上的枯葉。慢慢地蠕動著身體,攀到蘇夢的手上。
蘇夢這才反應過來,便溫柔地用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身體。眼神柔和地看著它,說:「白龍,白龍,或許從明天開始你我就難以見到了。成,我便要下山而去;不成,我便身死道銷。」說到這,蘇夢的眼神變得更加堅定。
夜晚永遠不會黑暗到底,白天終究會將陽光迎來,但前途的黑暗與光明,卻難以把握。
初陽的第一道光,在梧山掠過蘇夢的衣襟,誰也不知道是蘇夢迎來了日出,還是日出將蘇夢蘇醒。
蘇夢此時站在梧山上的最高峰——望星台。據說,此處是南派第一代祖師紫陽真人逆天改命之處。當年,紫陽真人天賦異稟,博通道藏,可身子極弱,一生境界只能達到結丹之境,大道無門。可紫陽真人不服天命,悟道八十年,終於於此處勘破天機,夫婦二人竟一朝趕赴三山,只留下《悟道篇》一書,送於此處守山夫婦,即二代祖師望山道侶。
在懸崖峭壁的望星台上,後退,雖然有一線生機,但這是對命運的屈服;前進,雖然看似危險,但底下誰也不知道有什麼美麗的景色。
看著望星台上,煙霧繚繞,一片渺茫,蘇夢看著手上那青綠色的三個錦囊,神思外游,想到昨天師父對他所說的話。
「南派二十代弟子蘇夢,你命途殘破,陽壽十六,今已無他法,唯有行瞞天過海一招,方能保你一命」
「而瞞天過海一招,外人不得干涉,只能你自行走完,我和你師叔已在望星台上設下遮天一陣,隱瞞天視,你可願行此方。」
「既你願行,今爾,錦囊有三,須依標號而開,完一開一。」
蘇夢想著想著,此刻竟萬物勃發,蝴蝶飛舞,獸音怒孔,在秋天肅殺之季,別是與眾不同。
蘇夢感嘆著自然界的造化,便縱身一躍,向懸崖之下直奔而去。
在茅屋裡,風清和緊緊地向望星台方向凝望,聽著萬獸怒吼的動靜,眼神凝重。
「師兄,遮天陣一開,竟導致萬物無視天道限制,凶獸四處遊盪,你說,蘇夢會不會有危險?」
紫青搖晃著他手中的茶杯,不知道是不是盤坐久導致腳麻,他慢悠悠地站起來,也向望星台看去。
「缺了鎮獸杵,自然妖獸涌動。但…」,紫青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但什麼,你說下去啊,蘇夢他還有沒有救?」
紫青漠視的他的疑問,轉眼看向那潺潺流水的溪流。似乎那就是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