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母親」

「溫斯特！你又在做什麼？」瑪麗蓮又一次趕過來，將溫斯特從窗口中伸向外邊的手和攬了回去，「這是今天第二次了！」

雖是以母親的口吻批評著，可瑪麗蓮卻已知曉自己留不下溫斯特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讓溫斯特離去的那麼快。

同時，她也從近些時與溫斯特的體檢中大概猜出了溫斯特對自己身份產生疑惑的事實。

「媽媽？」溫斯特轉過身來，撲進了瑪麗蓮的懷中。

「為什麼我不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出去玩呢？」

短短的一句話卻問的瑪麗蓮有些分神，恍然間才記起，眼前這個一直被困在醫院這塊方寸地方的孩子——眼前這個被命名為「000號實驗品」的孩子，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她輕撫著溫斯特的頭，深邃的眸里載著母性的溫情：「在一切結束后，媽媽就帶小溫去外面的世界玩。好嗎？」

在那一瞬間，瑪麗蓮可能真心動了情。

可很快她就迫使自己捨棄了這種情感，繼續以「000號實驗品」去看待溫斯特。

「前提是，你要做一個乖孩子哦。」

令她沒想到的是，溫斯特不再像以往一般點頭保證，反而有些失神似的問她——

「什麼才算是乖孩子呢？怎麼做才算呢？是配合著母親你與父親的實驗嗎？」

瑪麗蓮一時間無法回答了。

畢竟在這之前，瑪麗蓮一直都是以實驗為目的去用「母親」的身份約束溫斯特的行為。

而「乖孩子」的定義也是如此傳遞下來的。

他果然什麼事都已經知道了嗎……

當溫斯特說出「實驗」二字也證實了瑪麗蓮的猜測。

他是從哪個時候發覺的？前天體檢嗎？

或許早就發現了吧。

只是想給自己一直生存的地方，那些熟悉也陌生的人一個美好的幻想吧。瑪麗蓮不知為何卻對這個實驗品感到了痛心。

懷疑早已產生，只不過不想讓自己的美夢破滅。

而當他說出這句話時，是否意味著他已經對生活的環境失望了呢？

瑪莉蓮望向溫斯特，卻只見他一直扒在窗口上，想要讓渾濁的雙眼看見清透的世界。

……

000號實驗品早就該失敗了——人怎麼能稱作實驗品？本不該進行的實驗怎麼會有盡頭？

「哼。」

瑪麗蓮冷哼一聲，「要我叫你的小朋友過來嗎？」

見溫斯特本失落的面龐又亮起來，瑪麗蓮感到內心一暖。

「你叫的那麼大聲，我肯定聽見了。」

還沒等她回過神，突然，溫斯特撲在了她身上。

「謝謝你！媽媽！」溫斯特這麼說著，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喜歡的玩具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瑪麗蓮準備出去了。

「我愛你。」

她猛的一回頭，卻看見溫斯特坐在床上沖著她笑——那種純真的，即使知道她並非善者仍願意相信她的笑。

看來他是真心把我當成自己的母親了。瑪麗蓮淺淺的笑了笑。

「小溫，媽媽也愛你。」

這一次，她沒有再猶豫著無法說出口。

或許連瑪麗蓮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本改嚴肅冷酷無情的自我會產生這抹溫情吧。

僑肯尼的門被打開了。

僑肯尼感到了危機，一個閃身將紙飛機和繩線拽回手裡，然後整個人藏在了身旁的床頭櫃後面。

是那個女人。

僑肯尼當然記得瑪麗蓮——那個單手拎起他的女人。

她怎麼又來了？是要施行早上跟我說的「小遊戲」嗎？

僑肯尼感到后脊一涼。

「哼，身手和警惕心倒是不錯。」

僑肯尼聽見瑪麗蓮這麼說完，緊接著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僑肯尼大驚失色，可瑪麗蓮卻仍用著極具攻擊性的眼神盯視著他。

「不過在絕對壓倒性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瑪麗蓮將僑肯尼單手拎起來，放在了床上。

僑緊張的手心直冒冷汗，在被瑪麗蓮拎放到床上的那一刻，立即抄起了身邊最近的防身武器——鋼筆。

雖說可能效果不大，但有著這麼一個東西在手上，多少能為他增添些安全感。

瑪麗蓮看見僑對她如此的警惕，反倒是內心暗自的覺得好笑起來，不過浮於表面的面龐卻顯著殘酷。

她決心逗逗眼前這個小傢伙。

「走吧，我們去做些有趣的小·游·戲吧～」瑪麗蓮靠近僑肯尼的耳朵，一字一頓地道。

僑肯尼果然上當了，在不知道未來是生是死的情況下，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

他猛的向瑪麗蓮踢去，甚至那隻想要拿筆扎她的手想要她死。

「真是個壞孩子～」瑪麗蓮雖是這麼說，但內心仍是對僑肯尼年紀輕輕年紀輕輕就能對危險下絕對的「清除」命令的欣賞。

但無論如何，在絕對壓制的力量面前，再怎麼聰慧的腦袋也只是一個拖延時間的工具罷了。

「對了，」瑪麗蓮躲開僑的攻擊后，不輕不慢地問道，「你殺人的時候，也是這麼果斷嗎？」

接著她又似乎是在打探情報的樣子問起來。

「還是說只有殺人的時候是這麼果斷呢？」

這一句話果然刺痛了僑肯尼。

原先一直以拯救人類為夢想的他，在憎惡的對象——異獸面前卻被嚇得無法動彈。

而在此後奪取他人性命得時候，卻顯得沒有絲毫猶豫了。

這明明與他的夢想背道而馳了，可這又確實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他再一次陷入了對自我的悔恨之中了。

「哼，你果然還是需要改掉這個毛病。」

瑪麗蓮這麼輕飄飄的一句，僑雖不知道她確切指的是什麼，可也沒心思反駁她了。

「走吧，」瑪麗蓮抓住了僑的肩膀，「我知道你想去見到他。」

僑肯尼一愣。瑪麗蓮所說的「他」或許指的是溫斯特，但他卻不知道瑪麗蓮說的這句話意圖是好是壞。

「確切來說，是他想見你。」

瑪麗蓮這麼說著，便拽起僑肯尼僑肯尼走向溫斯特所在的房間。

僑肯尼越發感到不可思議了，甚至無法揣摩瑪麗蓮的思想了。

明明我與她站在對立面啊？僑肯尼內心是這麼想的，她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瑪麗蓮單單看了僑肯尼一樣，就從他細微的表情里察覺出了他的疑惑。

憑藉著對事件的分析，她便找出了僑肯尼的疑惑。

她將僑肯尼推進了房間后，緩緩的看向窗邊因聽到聲響而欣喜的立刻跑來的溫斯特：「照顧好000號實驗品——不論身心，也是我身為隊長的職責。」

隨後她便轉身將門反鎖上，然後消失在了黑暗的走廊中了。

雖說瑪麗蓮這句話仍不能使僑肯尼完全的打消對她的目的好壞的懷疑，但也起碼讓僑肯尼知道了，瑪麗蓮目前是與他同一戰線了。

瑪麗蓮知道自己無法為溫斯特帶來一個孩子應有的快樂，她做不到，也不可能去做到。

她唯一能幫助他的，就是讓溫斯特知道外面世界的真實面貌了。

當然，是通過溫斯特所希望的方式讓他得知外面世界的真實面貌比較好。

000號實驗品，本就不該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