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已死之人的信
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臭味開始不斷的在老工業區的上空擴散開來。
市政廳的有關部門下達了相應的緊急通告,請一定範圍內的市民關閉門窗做好相關防護,老工業區也進入了宵禁狀態。
至於發生了什麼,恐怕更是一件耐人尋味的事情。
位於工業區邊緣的一個僻靜舊廠房發生了爆炸,在那之後,剩餘的部分被熊熊的烈火所吞噬。
按理來說,這樣的地方因為違規操作和行為而導致這樣的意外是屢見不鮮的,但是火災的現場在這之後竟然燃起了詭異的紫紅色火焰。
從那些火焰里,源源不斷的在劈里啪啦聲里傳出一陣又一陣的臭味。
「所有人都戴好面具!再重複一遍,戴好面具!」
這樣的場面就連到場的消防隊員都有些望而卻步,在這這之前,從來沒有人見到過這麼燃燒的焰色,也不敢貿然的用水槍進行撲救。
那股飄散出來的臭味,好像是火山口冒出的硫磺味,但其中一定還夾雜著其他的什麼東西,隔著最厚的防毒面具都讓人感到頭暈目眩。
大火一直燒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才勉強的熄滅了,那時候,在起初的爆炸中被掀掉了屋頂的舊廠房已經變成了一堆焦黑的廢墟,在確認了臭味已經散棄,勉強能夠安全進入之後,消防員與同行的專家才得以踉踉蹌蹌的進入其中。
果不其然,面目全非,建築原來的設計樣貌已經變得難以辨別了。
從許多材質融化的遺迹來看,這次事件火場的中心溫度高的嚇人,許多鋼製的材料都已經燒得扭曲變形。
初步調查,那是鋁熱反應造成的破壞,但那個廠房並沒有發現堆放過這類材料的痕迹。
也就是說,能夠造成這樣的破壞,基本上能夠斷定是有人故意為止。
緊接著,隨著一些倒塌的部分被刨開,人們在裡面發現了一具焦黑的屍體,令他們感到不安的是,那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人類的屍體。
那具屍體基本上只留下了部分快要被燒成齏粉的碳化骨骼,還有一部分不見了蹤影。
但即使是只剩下的那一部分,在人們看起來則帶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不詳與可憎。
野獸一樣粗重的身軀,上面連接著三個同樣焦黑的,面目猙獰的顱骨,其中一個已經碎掉了。
人類的顱骨!
這樣的發現很快便傳到了伯特先生的耳朵里,此時,他靜靜的的坐在桌前,那顆從未停止過思考的大腦正在飛速的運轉著。
「長官,我們收到了一個匿名的······包裹,您最好來看看。」
「嗯?這又是搞什麼······」
在情報署的大廳里,聚集了不少前來圍觀的工作人員,還有一些來至檢驗科的人員正在小心翼翼的檢查著那個不速而來的包裹。
「請大家後退,保持安全距離!」
「發生什麼事了?」
伯特先生穿過了人群向前走去,但在不遠處被攔了下來。
「請不要過去,先生!」
匿名寄來的包裹被放在了一個嚴密包裹的木盒子里,雖然不是什麼會爆炸的危險品,但盒子裡面的東西還是會讓人退避三舍。
那是一隻被封住的安甄瓶,裡面是一些暗黃色的粘稠液體,在經歷了近期的案件之後,大多數人對這個東西已經不再陌生了。
「化屍黃水?」
「恐怕是的,先生。」
伯特沉默了片刻。
「這東西是怎麼來的?」
「是清潔工在一樓衛生間里發現的,我們懷疑是炸彈,就就地拆解了,但索性暫時沒有危險,放置包裹的人似乎並不希望裡面的液體泄露出來。」
在人們小心翼翼的收走了那支安甄瓶后,木盒的底部出現了一張卡片。
伯特拿出了卡片,仔細的閱讀了起來,但馬上,他的眉頭就再一次皺了起來。
「怪物已被獵殺,起火倉庫放置有大量黃水,已被安全清除並從其中取到樣本,調查依舊繼續,望理解配合。」
然後,卡片的最下端,寫著一個無比熟悉的名字。
斯蒂芬尼婭·沃森。
「假······假的吧!沃森博士已經······」
「是斯蒂芬尼婭······」
「她沒死嗎?」
聽聞這個消息,人群開始不安的躁動了起來,紛紛開始了各自的真假猜疑。
儘管匪夷所思的感覺也出現在了這位身經百戰,資歷老練的安全長官身上,雖然他相信,模仿筆跡是一件可能的事情,但這一刻除了找到這樣一位技藝高超的模仿大師之外,熟悉的字跡讓他不得不相信他的判斷。
「樣本和這張卡片都立馬進行檢查,還有包裹的來歷,發生的一切暫時劃為內部信息,對外封鎖一切消息。」
「是,先生。」
很快,情報署又一次回到了肅殺的工作氛圍中。
如果這則來自已死之人的消息是真的,那這次老庫房莫名其妙的爆炸以及被發現的畸形遺體也就擁有了合理的解釋。
一切,彷彿都在她棋局的掌控之中,包括她自己的死亡。
「你找我嗎,伯特先生?」
走進辦公室的,是克里夫的老朋友,年輕的顧恬小姐,在這個時候被伯特叫來,一定是有什麼新的安排。
「你是克里夫最信得過的人,也是我最好的調查員之一,對整件事,你怎麼看?」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確實感覺,山崎那邊一直在施壓,想要陷害他,現在看來,他似乎得逞了。」
「難道山崎真的心裡有鬼嗎?」
「就現在的信息來看,他身上確實疑點重重,但又沒有任何的直接證據顯示他嫌疑,就現在來看,一個人單刀的羅斯探員是我們的一張好牌。」
「嗯······」
伯特先生沉思了片刻。
「能找到他在哪嗎?」
「呃······現在看來,想要找到他肯定不是件容易事。」
「那斯蒂芬尼婭呢?」
顧恬瞬間有些語塞了。
「您相信這是真的嗎?」
「如果那個地方真的被用於存放這些東西,能夠安全處理的方式只有特殊的硫化可燃物,而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那硫化藥劑的配方,還順便殺死了那個在晚上禍害無窮的怪物,我很難不相信這是真的。」
「具體的調查細節還沒有出爐,我想我們也許還得再等等。」
「我贊成你的建議,繼續協助克里夫。」
「還有一點,先生,那個叫孤然的男孩,我認為再讓他被那邊押下去,也許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我明白,很顯然,他雖然是個不知道往哪跑出來的無名小卒,但是現在不得不重視起他在近段時間裡的關鍵一環,我會想辦法把他搞到我們手上的。」
顧恬見狀,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說實在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於拘禁這個概念產生了一種幾乎變態的厭惡,在警局裡這些天,雖然不算暗無天日,也不算犯事而蹲號子,但是每一秒時間都如同尖刀一樣割剜著我的心臟。
我不信神,哪怕那些原本應該虛無縹緲的東西已經在現實里露出了冰山一角。
但現在,面對著眼前厚重的牆壁,我也何嘗不是像那些在耶路撒冷哭牆前佇立的信徒一樣開始了祈禱。
從化屍黃水和我一同殺死了那個女人之後,整個案件的調查已經變得越來越力不從心了,現在的我,只能將希望寄託於克里夫一人身上,希望他能夠快點找到一些可喜的突破。
我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斯蒂芬尼婭這個名字又一次的出現在了被陰雲籠罩的風城。
無力,沉重的無力。
如果真的走到了最壞的結局,回家不會在是奢望,奢望的是能夠活下去。
帶著一顆清醒的大腦活下去!
讓我再等等吧······再給我們一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