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強大的高尚與衰弱的恥辱

在這一個沒有任務也沒有戰鬥的中午時分。

王鋮同戰士們圍在一個火堆前，煮著軍團剛剛配發過來的牛肉乾。

所幸，秦軍對西蠻的軍事行動已經開始，內地到通古的補給線以全線貫通。

不然，王鋮這個連隊，真的就要像西蠻部落一樣扒樹皮吃了。

這也是二連向軍團報告的重要情報之一。

西蠻部落缺糧，其駐地方圓三十里內的樹皮早就已經被扒光了，這是王鋮親眼確認過的。

陷入飢餓的敵人，這個消息對秦軍來說是非常有利的。

「連長，這燒餅吃起來比以前的強多了啊，又軟又香，感覺像是西部的胡餅。」

坐在王鋮身旁的姜寧越咀嚼手中的燒餅越香，忍不住稱讚道。jj.br>

「就是西部的胡餅。」

王鋮邊說邊把手裡的餅掰成小塊扔進牛肉湯里，這還是他在武威軍實習的時候學到的手藝。

這種胡餅，他以前吃過，所以才這麼肯定。

武成侯家每次舉行秋季狩獵，帶的乾糧就是這種胡餅。

「呦！這感情好，軍團總算闊綽了一回，給咱們換細糧了。」

姜寧一聽有點小開心，吃的更起勁了。

游騎團往常配置的行軍口糧大多時候是三合面的粗糧硬餅。

說它是燒餅，不像烤的，說是蒸的，又硬的咬不動。

到底怎麼做的，秦軍里沒人知道。

而這胡餅可是地道的細面燒餅，別說在軍隊里，就算身在家中，也不一定能吃到這麼好的餅。

「不是什麼好事。」

王鋮盛了一碗牛肉麵湯，大口吃著牛肉，隨口回了一句。

「連長，聽你這麼說，這裡面還有啥學問？」

自從王鋮擔任了二連連長，姜寧早習慣了發問學習。

對於他來說，王鋮就是一座無邊無際的知識寶庫，在他身邊總能學到一些看似尋常，卻藏有大學問的知識。

「你想啊，我們虎賁軍補給向來由北方四郡負擔，這次送來的卻是來自帝國西部的物資，這其中藏著什麼信息？」

王鋮咀嚼著牛肉，含糊問道。

「屬下只想到，軍團物資採購範圍更廣了。」

姜寧想了想，說出心中想到的答案。

「還不傻。」

王鋮嗯了一聲，也不知是讚許還是數落。

「這又能說明什麼？」

姜寧被這沒頭沒尾的話說的摸不著頭腦，皺眉繼續發問。

「軍團採購範圍變廣，這本身就是一個戰爭信號，這更說明，此次軍事行動調動的軍隊範圍涉及到了西部友軍，才會有西部物資進入北方軍的情況發生。」

王鋮給他講解道。

「這是好事啊！」

姜寧一聽，反而興奮的叫出了聲。

這得多大的仗，連其他友軍部隊都被調了過來。

「好事？」

王鋮停下嘴上動作，抬眼質問道。

「對啊。」

姜寧還是那張興奮到臉色漲紅的確認道。

「我北方軍下轄四個甲等軍團，接近二十萬的軍力，就這樣，還需要從其他地方抽調兵力，這場大戰已經不可避免，對我們對蠻夷，這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王鋮絞弄著食物，沉聲說道。

他心裡明白，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已經表明了大秦皇帝以及朝廷的態度。

如果只是為了打敗他們的軍隊，帝國任何一支甲等軍團都能做到。

而朝廷卻調動了幾十萬的秦軍遠赴通古地區，其最終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徹底剿滅這股外來民族，不會讓他們在大秦帝國的疆土上留下任何一點痕迹。

數萬或者數十萬人會因此喪命，很多人會背負上屠夫之名。

就算王鋮曾心中發誓，但多少也會動容，所以才會說出這句話。

「殺敵立功，這是很簡單的事，但你有勇氣殺死女人和孩子嗎？」

王鋮盯著姜寧，一字一句問出了這句話。

殺敵護國，這是每一位秦軍將士的責任，但這場必定會伴隨屠殺的戰爭，又有多少將士下得去手。

姜寧沉默了，話說到這裡，他已經完全明白王鋮在說什麼。

他對戰爭是狂熱的，能建功立業更是他心之所向。

但戰爭一樣是殘酷的，這也是武威軍討伐馬韓時普遍存在殺俘現象的原因。

戰爭中沒有人是無辜的，既然西蠻舉族東遷，就要承擔任何可能發生的後果。

要知道，敵人的百姓雖不是軍人也沒有榮譽可言，但當他們拿起切菜的刀子時，和手拿戰刀的軍人一樣致命。

「連長，你會怎麼做？」

姜寧心中得不到答案，只能寄託於王鋮可以給出答案。

「我曾立誓，為我大秦昌盛，華夏萬世長存，我會毫不猶豫消滅任何敵人！」

王鋮肯定且堅定的回答道。

心存仁慈，只在強大到令人畏懼時才是高尚的。

如果有一天，大秦不再強盛，那等待秦人的，不會是憐憫、仁慈，而是羞辱和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