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燃

絢爛的星空，是安蘇莉亞失去意識前所見的最後場景。

哪怕如今醒來，那副壯闊的景象，依然讓她內心難以平靜，泛起一陣陣遐想的波紋。

就像正托舉著她漂浮的身軀的湖面一樣。

根據她正在趕來的契約獸的消息，距離先前的『黑星擊墜』行動，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了。

「好累啊，真想就這樣再睡六個小時。」

安蘇莉亞望著漆黑的天空上那唯二的兩個光輪，身體隨著一直以來的夙願開始重新積蓄耗費一空的力量，而大腦，則只想什麼都不幹，就這樣隨波逐流下去。

但那不斷湧現的過去的記憶，正攜帶著仇恨的熾熱，沖刷著她經歷過一次險些喪命的高空之旅后，開始有些麻木的心。

「主人，時機已至。」

與皎潔的月色同沐輝光的白色精靈，在湖面踏出陣陣的波紋，矯健的來到了安蘇莉亞的身邊。

不同於一般的獨角獸那金色的瞳孔，這頭安蘇莉亞的契約獸，雙目中流轉著血一樣的赤紅。

它和安蘇莉亞一樣，都是她們各自族群中的異類，二者能成為主僕，也算得上是同類相吸了。

「好，我這就來。」

安蘇莉亞有些不舍的從水裡站起，踏著被月光染成銀鏡的湖面，跨上了獨角獸的背上。

對傳奇階的她來說，哪怕她之前的力量已經枯竭到幾乎無法維持自身作為傳奇的根基的『聖域』的地步。

但在脫離了那讓任何傳奇都只能絕望的，漆黑的『天空』后，過去了六個小時候的現在，她已然恢復了絕大多數的力量。

這份彷彿與世界相連，悠長無盡的恢復速度，正是傳奇比起聖域階最大的優勢。

「在主人你恢復的這段時間裡，那擊碎的黑星，有三塊巨大的碎片落入了王庭內部......」

獨角獸載著安蘇莉亞向著銀月偏轉的方向移動，在過來的路上難以通過心靈通話講全的信息，如今正由獨角獸的開合的馬嘴中不斷的說出。

「蒂亞，你有從我身上感知到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安蘇莉亞對於獨角獸說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沒頭沒腦的問了獨角獸蒂亞這麼一句。

「嗯？什麼？我並未感到什麼特別的地方，是主人在黑障之上遇見了什麼嗎？」

奔跑的蒂亞眼中映照出來的，除了兩輪明月外，便只有無盡的黑暗了。

根據蒂亞血脈中傳承的知識，在遠古時期，它們還是可見星空的。

直到一群貪婪的文明種族，試圖搭建能在天空之上生活的區域后。

黑障，籠罩於這個星球整個天空之上的，除了有著會移動的，正對兩顆月球的方向的大洞外，完全吞噬其他方向來自星空的光亮的黑暗之籠，被永遠的嵌入了這個星球。

地面上那些不處於兩個月球正對著的區域的人，他們所見的月亮，甚至不過是光在透過黑障上的『小孔』后，所成的假象。

這個永恆的牢籠，除了無上的太陽外，連得見月光的權利，也想從地面種族那剝離。

「算是吧，發現那上面什麼都沒的時候還挺失望的，畢竟抱著必死的決心穿過元素界，衝到了數萬米的高空，卻沒見到以前小時候那些故事裡的天上人，就只覺得，這個世界，果然是充滿了謊言呢。不過，後來倒是......」

安蘇莉亞用敷衍的語氣回應著她的同伴，說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

心神完全沉入了自己的體內。

雖然她那對邪惡無比敏銳的同伴說什麼都沒感覺到，但安蘇莉亞很清楚，一股無比可怕，充盈著無盡的混亂的力量，正盤踞在她身體的深處。

【你醒了啊】

古蘭在精靈醒來后，便已經和她鏈接上了。

精靈對他留在其體內的力量試探了好一陣子，古蘭為了之後更好的『交流』，也就一直忍著沒動作，等到精靈內心最初的恐慌消散后，才開始和她接觸。

『您，是神嗎？』

對於在腦中響起的聲音，安蘇莉亞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

在她竭盡全力去攻擊『黑之星』，完全耗儘力量自由落體的過程中，她本以為會和同程的另外三個同族那樣，死在跨越黑障下方的元素界的過程中。

然而，那股在天上進入她體內，曾讓她無比痛苦，卻在勾起了她內心的不甘與仇恨后，意外的被她接納的力量，在她從黑障區墜入元素界的時候，保護了她。

【我是大袞】

隨著古蘭那對她的疑問毫不在意的話語，在安蘇莉亞腦中如雷鳴般響起，精靈體內那深藏的混沌力量，開始如波濤般翻湧。

與精靈的交流對古蘭來說並不容易，儘管留在她體內的力量，足夠讓古蘭從遙遠的世界之巔感知並定位到這個正在離他越來越遠的精靈。

但要想持續的交流，若不是精靈先前躺在湖面，在回憶過去時湧出了深埋心中的仇恨，從而引起了古蘭力量的共鳴，古蘭在她體內留下的力量，可能會被大量的消耗。

不過，在精靈平復呃內心的情緒后，這種趨勢已經再次出現了。

為了保證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哪怕沒有補充他的力量，也能繼續維持和精靈的交流，古蘭準備直接用剩餘的力量對精靈進行改造。

這種改造，將利用混沌的權能，以精靈自身的負面精神為基底，徹底改變精靈的存在形式，從而，讓這個在力量層面達標的精靈來承擔他們交流的消耗。

『神啊，我願意侍奉於您，但是，乞求您不要現在就帶走我。』

自古蘭遙控著力量，開始進行改造后，一直等待著做完自我介紹的古蘭後續動作的安蘇莉亞，便感受到了無比的痛苦。

她的內心很清楚，這位估計實在黑障之上找上她的，在地上世界已經消失蹤影數萬年的神靈，很明顯不是什麼友善的東西。

只是，哪怕她是世間力量頂點的傳奇，在面對對方種在她體內，如今開始活躍的力量時，依然毫無抵抗的能力。

因此，她能做的，也就只有乞求。

乞求這位邪神能再給她些時間，至少，讓她能完成她那謀劃了兩千多年的悲願。

於是，在她的內心因湧出的仇恨，憤怒，悲傷，以及絕望而茫然無措，連外界獨角獸蒂亞對她的呼喚都感受不到的時候。

古蘭改造她的行動停止了。

【你有一個不錯的計劃】

原本古蘭就是為了確保之後的交流，而準備做些必要的改造。

在試圖改造精靈的過程中，古蘭看見了她內心湧出的記憶，並且，借著這個精靈積累了兩千多年的仇恨，成功與他留有的力量產生共鳴后。

他不用再改造對方，也能保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的交流了。

因此，為了更多的保留自己留在精靈體內的力量，古蘭停下了用混沌之力侵蝕精靈的做法。

在通過精靈的記憶了解了如今的地面世界，且看過精靈接下來將要去施行的復仇的計劃后。

他有了更好的越獄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