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憶中的美夢

「看的這麼入神？」

?潛站在控制室內對著傳呼機說道。

?「嗯，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眼下還有更為緊急的事。」

?德茫揉了揉眼睛，擦去了站在睫毛上的淚珠。

?「搞不懂你呢，別總是一個人憋著就好了。」

?潛搖搖頭，結束了對話。

?德茫看著從訓練室中，清澈的海水漸漸褪去埋沒在光潔的地面上，剛才還濕漉漉的兩人身上沒有一滴水珠。汶牽著君的手，似乎在討論剛才發生的事，兩個人一邊笑一邊朝著訓練室的門走過來。

?「……太傻了！你害得我嗆了一大口水！」

?「哎呀哪有的事情嘛，都是虛擬的哪裡來的嗆水？」

?「你這傢伙！」

?君用手敲了一下汶的頭。

?「啊！太用力了！」

?汶捂著頭委屈巴巴地噘著嘴。

?「下次不能再這樣了！」

?看著君嚴肅的表情，汶乖巧的點點頭。

?「看來剛才的訓練讓你們很開心呀。」

?德茫微笑著看著兩人。

?「是的媽媽，那些小生物真的好可愛，尤其是那條金魚！戳到我的心巴了！」

?汶一邊說一邊捂著自己的胸口，滿臉陶醉的模樣。

?「能讓你感受到愉悅就更好啦。去休息一會吧我的孩子，今天的訓練先到這裡。」

?「好的媽媽，我們走啦！」

?「拜拜！」

?德茫朝著兩個人揮揮手，等到她們離開了訓練室后才放下手。

?「通知一組的人，可以開始訓練了。」

?「明白。」

?潛使用通訊器和一組的實驗人員取得聯繫后，朝著德茫點點頭。德茫也對著潛微微點頭，隨後來到了訓練室的門前，輕輕用手撫了上去。

?「怎麼了？」

?潛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

?「沒事，這幾天有些勞累了。我先去休息一下，紳和禁的訓練就麻煩你來照看一下。」

?德茫邊說邊捏著自己的鼻樑。

?「年紀大了就應該好好睡覺，天天熬夜，神仙也扛不住。」

?潛沒有繼續說話，只是和其他的實驗人員一同離開了房間，前往了紳禁兄弟的訓練室。

?「Проститеменя，моимилыедети。」

?德茫把頭靠在牆壁上，輕聲說道。

?不一會，潛來到了實驗一組的訓練室，一推開房門，就看見紳和禁早已開始了訓練。她快步走到玻璃門之外，仔細觀察著房間內的一舉一動。

?紳和禁習慣共同戰鬥，兩個人待在一塊可以相互彌補對方的缺點。紳非常謹慎，他致力於接下敵人的每一次攻擊，但是攻擊的力度並不是很充足，而禁與之相比，就有些粗心大意了，時不時會被攻擊到身體，但是他的拳頭並不是吃素的，一瞬間打到人的身上怎麼說也要斷上幾根骨頭。

?於是乎，在每一次訓練中，紳努力幫禁擋下一次次攻擊，而禁幾乎全力專心於如何擊破敵人。就這樣，默契像是刻在了骨子裡，從血液之中就牢牢聯繫著兩人。正是因為如此，實驗人員傾向於把兩個人分開訓練，或者是對抗訓練。畢竟在真正的戰場上，每個人都要學會獨擋一方。

?「飯否？紳！我感受不到你的拳頭！」

?禁朝著紳的位置猛地出了幾拳。

?紳靈活地閃躲開禁的攻擊，用腳掀起了水，形成了一小道波浪，對著禁飛涌而去。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可不是光靠拳頭！」

?禁被紳的波浪擊得連連後退，好不容易等到水波散去，一睜眼紳早已來到面前，對著自己一踢。禁微微一笑，伸出雙手護在自己的面前，在抵擋住紳的攻擊后順便抓住了他的腳踝，就在幾秒鐘之間，紳被重重摔在了地上，周圍被激起了一圈浪花。

?「啊哈！是我贏了！」

?禁非常得體，他叉著腰看著躺倒在地上的親哥。

?下一刻，紳笑了一下，用腳一個橫掃，把禁掀翻，同樣結結實實摔在地上。

?「都說了要小心了。」

?「啊呦啊呦……」

?禁捂著腦袋，擦了擦臉上的水滴，又抬頭看了看和自己對視的紳，兩人不約而同笑出了聲。

?「蠢死了！」

?「反正我倆幾乎一模一樣，你相當於是在罵你自己！」

?「你擱這擱這呢？看打！」

?紳用手揮向了禁，禁並沒有閃躲，只是靜靜躺在那裡看著紳的眼睛。最終，紳的手停在了禁的發梢，隨後只是輕輕揉了幾下禁的頭髮。

?「你似乎一點都不害怕我。」

?「因為你從來不會真正打我啊哥。」

?禁難得非常認真的看著紳，一時竟讓紳迷惑了。他看著面前完全陌生的弟弟，伸出手揉捏了幾下禁的臉蛋，隨後緩緩收回手，有些疑惑的說道。

?「這手感，確實是本人，但是你說的這句話也太不像你了。」

?「我很認真的啊。我們基本上除了訓練，你都沒有打過我，再生氣也只是用手比劃比劃，從來不會真正落到我的身上。」

?禁向前挪了挪，離紳更近了。

?「哥，自始至終我都知道你是不會傷害我的。」

?說完，他站起身，朝著紳伸出了手。

?「起來吧，躺在水裡可要著涼了！」

?「嗯！」

?紳拉住禁的手，快速起身站在了他身旁。

?過了一會，實驗室里變得一乾二淨，他們身上的衣服也全部都和一開始一樣，沒有任何變化。正當紳在整理衣領的時候，禁無意瞥到站在門外的汶和君。

?「小弟！君！上午好呀！」

?禁朝著兩人的方向揮揮手，紳則是有條不紊地整理衣服，隨後揪著禁的衣服，把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原本有些褶皺的白色衣服變得乾淨無瑕。

?「注意細節！」

?「知道啦！」

?兄弟二人走出了實驗室，滿臉笑容迎著汶和君走過去。

?「你們好厲害啊！那樣的拳法可以教教我嗎？我一直不是很理解拳頭要怎麼發力會比較好！」

?「沒問題啦小弟，都包在我身上。來，看著我的動作，首先是握拳，這裡你需要……」

?禁很熱心地給汶講解如何控制手臂肌肉從而來增大力量，能夠更加輕易去擊倒別人。他一邊說還用手一邊比劃著，生怕汶聽不懂，不斷重複著有些浮誇到滑稽的動作，一旁的汶也沒有偷懶，認認真真看著禁的動作，並且一邊看也一邊自己用手跟著出拳。

?「不得不說他很有天賦呢。」

?君看著和汶站在一起的禁感嘆道。

?「是啊，他真的太厲害了，厲害到讓我自愧不如。」

?紳低下頭，黑色的劉海遮蓋住閃爍光芒的紅藍異瞳。

他會想些什麼？也許是剛才躺在水裡的對話？也許是共同奔跑在訓練室里的情景？又或是出生時呼出的一團團熱氣？

紳出生的時間比禁早幾秒鐘，正是因為如此他成為了哥哥。他很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情形，就在紳剛剛踏出培養艙時，一旁禁的培養艙也隨之開啟。實驗人員看著兩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幾乎難以區分，於是就在紳的耳朵上用機器強行留下了一片紅痕。那種痛苦，猶如被烈火舔舐，你沒辦法去撲滅，去躲藏，你只能夠去接受它，任憑紅色的光芒吞噬自己的肉軀。

這道紅痕是永久性的，機器摧毀了耳朵上的再生細胞，以至於紳的再生能力完全無效。紳用手緊緊捂著耳朵，一臉驚恐地望著身旁的所有人。這些實驗人員只是冷著臉，收拾著手上的機器，唯有一旁的德茫微笑著看著他。她朝著他伸出手，把他緊緊擁抱在懷裡。就像是遊盪在大海里的孤舟上的水手，一見到陸地就激動的跳下小舟，發瘋似的游向大陸，甚至剛來到地面跪在地上，用額頭輕輕觸碰熟悉的泥土，以示自己的虔誠與思念。

「你需要變得更加強大。」

德茫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從那天起，紳的目標就是讓自己變強，他不斷訓練著自己的機體，試圖突破一道又一道的極限，直至頂峰。紳確實做到了，他站在了頂峰看著四周矮小的群山，感到了異常滿足，可這頂峰，終究只是他的頂峰。當他疑惑為何光線有些模糊時，轉過頭，看見了一座比他高上千倍萬倍的山峰。而那座山峰，叫做禁。

明明都是相同的基因，相同的培育時間，為何結果會如此不同？紳也曾思考過這個問題，他站在牆邊偷偷觀察著禁的生活，訓練，休息，玩耍，三點一線，完全沒有自己一半的努力。紳緊緊握住拳頭，這不公平！自己苦苦練上三天的力量，禁只需要幾分鐘；紳認真訓練幾小時的動作技巧，比不上禁在一旁看一小會。

果然呢，只要存在兩者，人們就會不自覺比較起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紳的耳旁總是傳來一些話語。

「你要是有你弟弟一半厲害就好了，真是可惜了禁。」

「紳，你是哥哥啊，為什麼會比禁差這麼多？」

「學習能力太差勁了！看看人家，一小會就學會了啊？真的有那麼難嗎？」

「當時還真不應該讓你成為哥哥，明明這麼弱小。」

總是如此，一如既往，不會改變。

「嗯，嗯。您說的對，我會努力去趕上禁的。」

每一次，紳都是面帶笑容這樣回答那些說話的人。

似乎對他而言，成為「哥哥」是一種錯誤的選擇。這世界上哪裡有哥哥比弟弟弱的啊，不都應該是哥哥來保護年幼的弟弟嗎？我不能成為這樣的異類，絕對不能。

紳始終堅持著日復一日的訓練，望著一旁悄悄偷懶的禁，並沒有多說什麼，不過是說上幾句試圖勸他和自己一塊練，但結果總是禁拒絕了紳的邀請，只是站在一旁偷偷吃著自己得到的小零食。-

一直都會是這樣嗎？直至世界毀滅，我都不會有他那樣優秀嗎？

紳也這樣問過自己，但是最初堅定的答案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

如果……真的就好了……

他只會靜靜看著禁，並不會做出什麼實質性的行為，因為他心裡非常清楚，自己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

回到現在，他的眼睛重新聚焦，看著面前仍在打鬧的禁和汶，小聲說道。

為什麼不打下去呢？

他若是不防禦，說不定我的美夢就要成真了。

「什麼？」

君似乎聽見樂可紳若有若無的念叨聲，看著他問道。

「沒事，只是在思考剛才的事情啦。」

紳抬起頭朝著君笑了一下，隨後看著禁，對他說道。

「差不多去吃飯吧，都練了那麼久了？」

「好耶！聽說今天的餐廳有番茄炒雞蛋！我真的超級愛這道菜的說！」

禁高興得快要跳了起來，急著就想去餐廳大飽口福。

「瞧給你急的，咱們一塊去吧？」

紳瞧了瞧站在身旁的汶和君。

「走吧，剛好也餓了。」

「咕嚕嚕嚕……」

汶的肚子代替她做出了回答。

就在四個人離開了房間后，潛緩緩推開房門，從監控室內走了出來，手上抬著一杯熱茶。

「真有活力呢，希望你們能夠繼續這樣走下去。」

說完她吹了吹茶，慢慢喝下幾口后收到了來自德茫的訊息。她打開手機一看，發現是一條來自深海的雇傭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