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乾飯

在兩個人前往餐廳的路上，汶突然說道。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講。」

?君沒有回頭，保持牽著汶的姿勢向前走去。

?「你為什麼那麼抵觸媽媽？」

?聽到這句話，君猛地停了下來，轉過頭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望著汶。

?「你叫她媽媽？！」

?「額……這有什麼問題嗎？我剛見到她的時候她是這麼介紹自己的。」

?「……」

?君沒有說什麼，轉過頭繼續牽著汶向前走，不過這次的力道稍稍重了一些。

?兩個人一直保持著詭異的氣氛走到餐廳。

?這個時候餐廳並沒有多少人，卻一直準備著熱氣騰騰的美食。汶發覺君鬆開自己的手后徑直走向打飯處，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留下來的痕迹，快步跟上去。

?汶踮起腳向前看去，君的盤子里多了一塊生牛肉和一碗湯，隨後她快步離開窗口走向了餐廳的一個角落。那速度快得就像是身後有什麼如影隨形追逐著她，必須要加快腳步才能夠甩開那看不見的牢籠。汶見狀隨意要了一些飯菜后就跑上前，生怕君突然消失在眼前。

?「君，我們談談好嗎？」

?汶一邊向前跑一邊說著。

?跟隨君來到餐廳的一個小角落後，君坐在座位上，嘆了幾口氣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和德茫關係很好，但是，我……我始終……」

?說著說著，君皺著眉頭低下頭去，用手重重擦了一把蒼白的臉頰，隨後睜開眼睛堅定的看著汶。

?「你知道我的傷是怎麼來的嗎？」

?「怎麼來的？」

?「……德茫把我用作實驗器材，不斷逼迫我和她創造的怪物搏鬥。」

?汶有些驚訝，她不知道君身上發生了什麼。

?「我相信你這輩子都不會想經歷那樣的人間煉獄。在那個地方，你可以清晰感受到空氣里瀰漫著血腥味，牆壁上充斥各種各樣的抓痕，似乎過去慘死於此處的人所發出的尖叫聲縈繞在耳旁。」

?君深深吸了一口氣。

?「傷口接連不斷產生，大腦快要對疼痛感麻木，雙眼早已纏滿血絲，精神即將達到崩潰。但你能怎麼做，只能咬緊牙關，祈求著能夠在下一次的襲擊之中少受一些傷。」

?誰能想象地獄般的情景？弱小可憐的女孩站立在「斗獸場」中央，身後的翅膀被撕裂大半，鮮紅的肌肉在空氣里散發著令人著迷的氣味，被擊打得七零八碎的理智散落在地上不斷踐踏。明亮的眼中滿是恐懼與不安，手上只有剛剛乾掉的怪物的骨頭，其他一無所有。努力編製僅存的理性後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活下去！

?可玻璃外，冷漠無情的實驗人員依舊按下了釋放按鈕，眼睜睜看著怪奇驚悚的怪物走出牢籠攻擊女孩。

?「我的天……」

?汶的心中既有對君遭遇的同情，也有對德茫的懷疑。如果君說的都是真的，恐怕下一個人就是自己，可是媽媽不像是壞人啊？

?「……相信我，一定要離她遠一些。」

?君鄭重其事地握住了汶的手，眼裡充滿了沉痛的悲傷。汶好像能透過君明亮的眼眸，看見她所看見的人間煉獄。

?「好。」

?汶點點頭，隨後兩個人開始慢慢享用自己的食物。這時，兩人身後的餐廳攝像頭閃了閃紅光，記錄下了這一切。

?餐廳監控背後，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攝像頭，裡面顯現著不同的孩子正在做的事情。德茫博士悠閑地舉著手中的茶杯正觀察著她們的一舉一動，似乎完全不在意剛剛君對自己所做之事的陳述。

?餐廳這頭，汶看著君大口啃食著一塊生牛肉，小巧的嘴巴開開合合，似乎欲言又止。君感受到來自對面好奇的視線，從牛肉塊上撕下一條叼在嘴上，抬起頭看著汶。

?「……？」

?「啊不是，我只是想問問你要不要嘗嘗熟食。」

?汶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隨後用筷子夾起了一小塊豬肉，想要把它塞進君的嘴裡。

?君吃下口中的生肉過後看著面前的豬肉有些抗拒，身體不由自主向後靠去。她一邊揮手一邊說道。

?「你自己吃吧，我不喜歡吃熟食。」

?「可是它味道真的很好，來嘛！我都相信你了，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

?汶說著說著，手中的筷子距離君愈來愈近，最後豬肉和君的嘴唇只相隔幾厘米。君嘆了口氣，然後一口咬下了筷子上的豬肉伴隨汶充滿期待的目光，她咽了下去。

?「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

?「……還行。」

?說完，君強行把自己微微翹起的嘴角扯下來後繼續吃自己盤子里的生牛肉。

?汶有些疑惑，她緊緊盯著君。

?「我都看見你笑了！」

?「沒有。」

?「我看見了！」

?「沒有。」

?下一秒汶直接把碗里的豬肉倒在了君的盤子里。

?「你這是做什麼？」

?「給我吃！！」

?汶突然用一隻手夾住君的臉頰，逼迫她張開嘴巴，另一隻手夾了滿滿一筷子的豬肉，早已蓄勢待發。

?接著，君被迫吃下了非常多的豬肉，多到什麼地步？中途在君咀嚼的過程中汶還去加了一次菜。雖然肚子撐得快要爆掉，可不得不讓人承認，這豬肉味道確實比生肉要好得多？

?君打了一個飽嗝，艱難地喝了幾口湯后躺倒在椅子上，朝著汶擺擺手。

?「下不……為例……」

?說完，就躺在椅子上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