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嫁
「我有一對雙胞胎兒女，是你的孩子。」
秦詩說完話，看著對面而坐的盛孟輝。
盛孟輝笑起來：「秦詩，你開什麼玩笑，五年前分手之後，我就沒見過你。」
「孩子四歲了，就是那晚之後有的。」秦詩又說。
盛孟輝的笑容消失了。
秦詩往前傾了身體，語氣有點急：「我知道你已經結婚了，今天來告訴你這件事，並不是想破壞你的家庭，我只是想要你幫一個忙！」
「什麼忙？」
「跟我的兒子做個骨髓配型，他得了白血病！」
盛孟輝靜默了。
他仰頭喝掉水杯里的水，沉聲道：「我跟你的兒子，應該配型不會成功的！」
「幾率要比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高——」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盛孟輝打斷：「我跟你的孩子沒有血緣關係！」
秦詩怔住。
「事到如今，我還是說實話吧。當年，在那個會所跟你發生關係的人不是我。」
秦詩腦袋「嗡」的一聲，半天才問：「那……是誰……」
盛孟輝搖頭：「我不知道是誰。我到的時候你已經被——為了不讓你傷心，我就沒說出真相。」
秦詩忽然明白了：「這才是你跟我分手的真相，是嗎？」
盛孟輝沒回答，而是站起身來：「以後你別再來找我了，我老婆會介意的。」
然後就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秦詩猛地攥緊了桌布。
原以為，為兒子找到了一點希望，誰知道竟然得到了如此打擊。
她的心攣縮起來，疼得無法呼吸。
手機鈴聲響起來，她深吸口氣去看，看見是村裡人打來的電話：「秦老師，你快點回來，您父親突然昏迷了！」
秦詩腦袋空白了一瞬，掛了電話就飛奔……
——
和縣，縣城醫院。
「你爸爸是胃癌中期，現在緊迫需要的就是手術治療。我們醫院能力有限，建議你們轉去海城的大醫院治療吧。」
醫生的話讓秦詩攥緊雙手：「那請問，大概需要多少費用呢？」
「手術加後期的放化療這些，保守估計需要五十萬左右。」
五十萬！
秦詩心裡發涼。
鄉村教師的工資，一個月三千。
爸爸常年癱瘓在床，兒子剛剛確診白血病，光是他們兩人的醫藥費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了，哪裡還能拿出五十萬？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她想了又想，撥通個電話。
那邊接通了，傳來響亮的麻將聲。
秦詩咽了口唾沫對著那邊喚了聲：「媽。」
「這會子給我打電話幹嘛？什麼事，快說！」尖細的女聲響起，帶著幾分不耐煩。
「我想跟你們借點錢。」
「借錢？多少？」
「五十萬……可以嗎？」
電話那邊靜默了下，然後聲音提高了八度：「我說秦詩，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啊！五十萬！你說借就借嗎？你憑什麼！」
「我會還的！」
「就憑你鄉村教師那點工資嗎？」姜美辰嘲諷，「等你死了也還不完！」
「秦詩，你別忘了十年前你是怎麼說的，你已經跟我們斷絕關係了，不是嗎？現在你——」
秦詩沒等她的話說完，就掛了電話。
她自嘲一笑，是自己太天真了。
以為他們會顧念血緣之情，現在看來，血緣在他們面前一文錢不值。
她想了想，給村長打過去電話：「村長，我能跟你借點錢嗎……」
秦詩跑了兩天，最後也只借到了五萬塊錢。
村子里的人聽說秦墨緣得了胃癌，倒是都挺熱心，無奈他們太窮，能拿出一點就不錯了。
秦詩愁得睡不著覺，就在這時，她忽然接到了陳嬌的電話。
「我聽說你的事了。你兒子得了白血病，你爸得了胃癌，是吧？」
秦詩沉默。
電話那邊的女人，在說起「你爸」這個詞的時候，一點情緒都沒有。
人怎麼能這麼無情呢？
到底她才是秦墨緣的親生女兒。
「現在有條路子，能讓你爸治得起病，還能支持你後續給你兒子換骨髓。」陳嬌繼續說。
秦詩立刻就問：「什麼路子？」
「只要你替我嫁人就好。那家條件好，你嫁過去，錢就不是事了。」
「條件好，你為什麼不嫁？」秦詩嘲諷。
陳嬌向來愛攀高枝，條件好的，她怎麼會讓？
「實話說吧，那個男人是個傻子——」
「我不嫁。」
陳嬌的聲音尖銳起來：「這是爸爸當年跟人家說好的，你是爸媽的親生女兒，本來就應該你嫁！」
秦詩笑了：「嫁傻子的時候，我就是陳煥東夫妻的親生女兒了？陳嬌，人的心不能太壞！」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望向窗外，秦詩眼眶發紅。
她和陳嬌在出生時被抱錯了，互換了家庭。
十二歲的時候，事情才搞清楚，她和陳嬌分別回到親生父母身邊。
但陳家人都不親她，倒反而都惦念著回了農村的陳嬌。
後來陳嬌受不了農村的清苦，跟秦家斷絕關係跑回了海城。
再後來養父母發生意外，養母去世，養父秦墨緣高位截癱無人照顧。
秦詩便回到農村去照顧養父。
親生母親姜美辰叫她回來，她不忍心扔下養父，他們一氣之下就跟她斷絕了關係。
自此，她再沒跟陳家聯繫過。
為了爸爸的病，她拉下臉皮跟他們借錢，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秦詩，快點，你爸爸吐血昏迷，進了重症監護室了！」護士奔過來對她喊。
秦詩顧不得再難過，朝著重症監護室跑去。
五萬塊錢，五天就花完了。
醫生語重心長地對秦詩說：「你爸爸現在的情況急需要做手術了，不然再往後發展，手術都未必能做了，難道你要看著你爸爸死嗎！」
秦詩透過窗戶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養父，心裡劇痛。
小時候，他將她扛在肩膀上在山間玩耍的情景浮現在腦海中。
這樣好的爸爸，難道自己真的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去嗎？
還有兒子，小簡，他那麼可愛，難道自己就眼睜睜看著他越來越虛弱，最後死去嗎？
不，她不能！
一夜無眠之後，她撥通了陳嬌的電話：「我答應你，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