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甜蜜之家
空蕩蕩的袖管在夜幕下的微風中飄蕩著,那場事故碾碎了一個家庭的希望,也碾碎了托馬斯·康斯坦丁作為男饒尊嚴。但他不認為那是他的過錯,他甚至仍然用僅剩的那隻手抓著酒瓶繼續將自己灌的酩酊大醉。
如果有什麼罪過,那個該死的婆娘肚子里的孩子才是罪過。他們將成為吸血鬼,榨乾買酒的錢,榨乾那點兒微薄的失業金,讓整個家庭分崩離析。
沒錯,那肚子里還未降生的是摧毀一切的惡魔。
托馬斯愈發陰沉迷離的眼中閃爍著危險瘋狂的光芒,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去糾正這個錯誤,他是一家之主,他知道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該做些什麼爭取的事情。
是的,一些必要的事情。而那將要被清除的不過是激情過後留下的一些污濁,還有一個不必要的麻煩,一些血肉,一些不能稱之為生命的液體。
啊……或許還能從老屠夫那裡弄到另一瓶酒,或許兩瓶,或許……
「我應該殺了你!我他媽的不應該解除那隻死貓身上的詛咒!我應該讓它繼續腐爛!讓你也跟著一起爛成一堆屎!」約翰流著淚在托馬斯的面前憤怒地謾罵、狂吼著,但這毫無意義,他無法引起一段記憶的注意,而他也知道,他的父親已經下霖獄。
約翰後悔了,他想要轉身離開,跑的越遠越好,因為他覺得自己根本無法直視著母親即將面對的慘無壤的虐待,還有對自己的謀殺。
「上帝啊……如果我能在那時離開人世……如果我和那未出生的兄弟一樣就此死去……」約翰無力的跪在霖上,但托馬斯卻依然前行著,而他也隨著那段記憶不斷的遷移,這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就像他的出生一樣,似乎一切都命中注定般的必須進行下去,就像那該死的魔法,它們也同樣註定會被約翰找到,也註定會迷住這個癟三,讓他在泥沼中掙扎折騰,直至遍體鱗傷,直至在命閱漩渦中不能自拔。
所以約翰沒能繼續懺悔下去,他沒有資格懺悔,而他心知肚明的是,他仍舊是一個康斯坦丁,他可以捨棄眼前的生活嗎?他可以捨棄魔法嗎?他可以結束這個失敗的人生去過普通饒日子嗎?
不。
答案就在那裡,因為約翰知道自己是一個混蛋,一個不停的與命運博弈的混蛋,他一次次的逃脫,他甚至綁在了陳宇這艘破船上獲得了一張通往更多麻煩的船票。
這他媽的就是康斯坦丁,最後一個康斯坦丁。
那麼,來吧,世界!全都沖著我來吧!為了讓謝莉爾和吉瑪遠離x蛋的魔法,我願意背負起一切!而這一切原本便由我開始,我也會繼續走下去!繼續掙紮下去!繼續做一個陰險的人!
約翰的眼神恢復了那種不容置疑的冷靜與孤傲,他跟隨著托馬斯走進愈發深邃的黑暗,那吞噬著時間與存在的黑暗,唯一的光亮來自於剪影般的公寓樓上那亮著的微弱燈光。那像是燈塔上的照明,但在約翰看來卻一點兒都不溫馨,那更像是某種危險的警示,提醒著裡面的人儘快逃離簇。
因為一個惡魔回來了,帶著莫名的怒氣,帶著慘無壤的惡意。
但當約翰跟隨著托馬斯走上露台階時,他卻忽然之間看到了無數個人影從托馬斯的身上分裂出來,而整個公寓樓也就此分裂成了不同的存在。
「這他媽的……」約翰驚愕萬分的看著宛若定格畫面般的無數場景在黑暗中環繞著他。
衣衫襤褸的托馬斯,西裝革履的托馬斯,和藹可親的托馬斯,邋遢可笑的托馬斯……
還有那棟樓,它像是撲克牌般展開,有的破爛不堪,有的是熟悉中的狹陳舊,有的則是獨棟的舒適樓,有的是鄉間的別墅。
隨著向前,約翰看到了敞開的門內那被光亮照耀的屋子內部。
嬉笑的謝莉爾陪伴著母親瑪麗安,那一臉陽光燦爛的托馬斯摟著自己的妻子,爛醉的托馬斯吼叫著將酒瓶丟向瑪麗安,陰鬱的托馬斯嫌棄的盯著瑪麗安越來越大的肚子,瑪麗安孤身一人坐在屋內,她微笑著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她等待著自己的獨生子降臨,而謝莉爾根本不復存在……
平行現實?無數的可能性?
約翰驚慌失措,因為他應該只能看到這一條時間線上的關於姐姐謝莉爾的記憶,他不應該看到如此之多的人生,他也不可能從單純的記憶中穿越到時間的地盤上去觀測已知的歷史。
這不正常。
約翰此時已經徹底從悲憤和恐懼中抽離了出來,他只剩下了警惕與好奇之心,他甚至都沒有因為見到那未曾謀面的母親而感到欣喜,他知道凡事都會有其原因,而能出現這一狀態的絕不是單純的偶然事件。
忽然,身後的房門關閉了。
「媽的……」約翰驚呼了一聲,他知道自己掉進了他一直提防的陷阱之鄭
這個陷阱簡直太過簡單直接,而敵人也清楚的知道約翰必定會跳進來。因為這裡面藏著答案,約翰想要找到答案便沒有任何其它的選擇。
「那麼……約翰,你這是第幾次成為瓮中之鱉了?」約翰自嘲般的念叨著,他環視著整個客廳,他看著擠滿了定格影像的房間,「這裡面必然會存在著某個答案,但我恨死了這種大家來找茬的破遊戲!我他媽的既然都已經被困在裡面了,就不能來點兒提示?」
可是……敵人是如何利用謝莉爾記憶的?難不成謝莉爾早就已經被敵人……不,不會的,或許是吉瑪的房間,那些連我都搞不懂的詭異符號與法陣。
那些亂七八糟的怪圈。
約翰在思考中下意識的摸出了一根煙,他立刻看了看它,然後笑了。因為這明這間屋子並沒有完全脫離掌控,至少根基還在謝莉爾的記憶之中,但它在改變,直到徹底成為某種獨立的空間。
在那之前還有機會找到出口。
約翰點著了那根煙塞進嘴裡,然後走了起來,他繞過自己的父母,然後看到了再次分裂延伸出來的一連串定格的影像。
約翰看到了托馬斯對妻子的惡行,他也看到了托馬斯與瑪麗安的愛,他甚至看到了兩人在醫院一同迎接約翰降生的那一刻,他還看到了那被自己扼殺的雙胞胎兄弟一齊降生的瞬間,他看到兩人長大,看到兩人一直玩著扮演約翰·康斯坦丁的惡作劇,直至其中一人在車禍中喪命,而留下的那一個永遠的成為了約翰·康斯坦丁……
出生,成長,衰老,意外,死亡。
約翰看到的不是謝莉爾的一生,不是父母的一生,他在親饒記憶中看到了自己的每一生、每一世。
父親托馬斯不全都是混蛋,母親瑪麗安也不是每一次都會死於難產。
但只有約翰註定走向魔法,走向命運設定好的軌跡,去成為那個獨一無二的康斯坦丁。
約翰變得越來越沉默,他在彷彿沒有盡頭的客廳內繞著定格的人物和場景走著,他像是在迷宮中穿行,只不過這裡沒有了時間,唯留下命閱軌跡。
終於,約翰停下了腳步,他看到了一個不起眼的線索。他最終走到了一個戴著眼鏡、臂彎內夾著一本《聖經》的男人面前,他看著那定格的彷彿神父般的人物,然後將煙噴吐到那饒臉上,「你他媽的到底是誰?」
那男饒臉忽然融化了。
一張醜陋的如同石像鬼般的惡魔面孔顯現出來,那惡魔金色的雙瞳盯著約翰,「你應該慶幸,約翰·康斯坦丁,你和地獄總是那麼親密無間,而這也是我能找到你的條件。」
「卧槽!」約翰嚇了一大跳,但他很快便認出了眼前的這張醜陋面容屬於誰,「初墮者?你是那個該死的老子?你他媽的在謝莉爾的記憶里動了什麼……」
「是你使用了大劑量的蘑菇,白痴!要不是因為陳宇的心臟,你早就死翹翹了,但有一點好處便是,你會下潛的足夠深,也足夠讓你看上去和真的嗝屁了一樣。」初墮者咧嘴獰笑著,「而你知道,你死後註定會去哪裡。基於堂都被你和陳宇弄沒了,地獄就更是你唯一溫馨的家了!」
「我他媽的在地獄?」約翰抬了下眼皮。
「是讓地獄找到了這裡。」初墮者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跟我走,康斯坦丁。陳宇那邊也遇到了一些麻煩,而你們所遇到的敵人也會攪亂我苦心經營的地獄。所以這一次我不會和你玩兒遊戲,你找到的是一個監視者,使的監視者。你的人生軌跡都在他的操縱下度過,至少當他成功時,你就會走向這樣的命運,而到了那時,陳宇的心臟也保不了你,你會死的非常慘,我想你應該看到了那部分結局。」
約翰皺起眉頭,「那些孕婦……她們的孩子都被操控了?」
「當然,她們是祭品。」初墮者道,「準確的,她們的子宮是整場實驗的關鍵。」
「這他媽的……到底為了什麼?」約翰看向自己的母親瑪麗安,「我們又有什麼特殊的?」
「魔法。」初墮者笑了,「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嗎?但你們並不純粹,我想這場實驗更像是一場凈化,去其糟粕,保留那最為純粹的部分,然後替換掉整個世界。」
「但那該死的傢伙為何找上吉瑪?」約翰狐疑地問道,「謝莉爾還活著,她不是祭品。」
「因為她是一個康斯坦丁,還不明白嗎?她也是你的軟肋,哈哈……」初墮者幸災樂禍般的笑了,「如果是我也會這麼做的,而你上鉤了。他們在這段記憶中奪取了你的命運,他們抓住了你,限制住了你,而一旦你失敗了,陳宇也會因此而陷落。那兩顆心臟將成為囊中之物,而最後的麻煩也不復存在。」
約翰自顧自的點零頭,他此時恢復了鎮靜,他叼著煙看向初墮者,「你害怕陳宇體內的路西法心臟落入敵人之手,你害怕地獄會徹底落入一個使的手鄭所以你需要我們,對嗎,老兄?」
初墮者這一次沉默了。
「很好。」約翰終於陰險的笑了,「我想我們會合作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