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旅程的終點(一)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旅程的終點(一)

輕柔的流沙在透入窗欞的光絲映照下宛若灑落的星光。

沙沙作響的聲音則像是海浪的迴響。

玻璃的碎片在流沙間充滿惡意的閃爍著危險的獠牙,它們就像等待著獵物上鉤的陷阱,隨時準備撕開血肉和皮膚,令鮮血滋養時間那飢餓的肚腹。

但它們被發現了,薩姆用兩根手指將碎裂的沙漏從藏匿的砂礫間捏起來,而那些彷彿時間淚水般的砂礫仍舊從鋸齒般的邊緣灑落著,在空中散作一片魅影般的朦朧霧靄,但它們又很快消散在舊世的歷史之中,定格於地面的黑暗之下。

「警察沒有來過?」迪恩在薩姆的身後警戒著,他環視四周,看著只有一層的破落房子內部潦倒頹喪的布置,那些木製的房梁和牆板全都有著白蟻啃食后的破洞。

迪恩的問題看似有些愚蠢,畢竟伊芙所說的是一個大案子,它牽扯進去的不單單隻有亨利一家人,那詭異的火災還殺死了多名警察。

但回想起來,瑪麗·坎貝爾根本沒有提及過這個案子,而伊芙說那些死去的警察全都在正常上班。

至於尤金·道格拉斯,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但他卻在夜晚引領著一群死去的士兵和怪物大軍攻擊著名為「暴雨將至」的酒館。

薩姆抿著嘴唇慢慢站起身來,他重新看了眼老舊的冰箱,它敞開著門,應該早就壞掉了,裡面零散的一些東西還靜靜地躺著。一些噁心的污濁已經和冰箱的櫃門、內壁融為一體,再也難以分開了。

最古怪的就是薩姆手中的沙漏,那似乎原本是擺放在冰箱上面的裝飾物,它落了下來,摔成了碎片。玻璃上沾染著一些似乎是血滴的污漬,但那些砂礫卻在剛才仍然流動著,彷彿無窮無盡。

但在薩姆拾起來后,破碎的沙漏恢復了正常。

就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是薩姆的臆想。

「瑪麗應該隱藏了關於謀殺案的事實,我只是說如果。」伊芙單膝跪在薩姆身旁的地板上,她看著地上的一攤污漬,那像是乾涸的血跡,她伸出手指觸碰了上去,結果卻又搖了搖頭。隨即,伊芙看向薩姆,「我在三天前來過一次,那一次只看到了一部分關於尤金生前的記憶,但這一次,那些記憶全都消失了。」

「但你卻得到了一個預知夢,這又是為何?」薩姆沒有看向伊芙和那攤血跡,他仍舊盯著手中的碎裂沙漏,他被這個看似毫無意義的東西深深吸引,他總覺得這殘破的沙漏中隱藏著某種秘密,但他和伊芙一樣,並沒有在觸及這個物件時得到什麼通感的記憶。

不過,薩姆卻聽到了彷彿輕柔海風中飄蕩的死人絮語。

……他們無法殺死我……尤蘇波夫那個愚蠢的白痴根本不會理解我所預言的偉大藍圖……他們懼怕我……他們懼怕吾主的崇高理想……

「薩米……」迪恩將一隻手放在薩姆的肩膀上時,薩姆渾身顫抖了一下,他像是從一場夢中醒來般的茫然回望,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看到了什麼?」伊芙死死盯著薩姆的臉問道。

薩姆卻搖了搖頭,他眨眨眼睛,然後重新看向手中的沙漏說道,「是聲音,嘶啞沉悶的聲音,說的是……俄語。尤蘇波夫,那個聲音在詛咒這個名字,而我所知道的尤蘇波夫只有一個……」

「費列克斯·尤蘇波夫公爵,沙皇尼古拉斯二世時期的貴族,因為刺殺了那個妖僧拉斯普廷而被流放的傢伙。」迪恩皺起眉頭,他想到了在記錄者地堡內的書籍中提及的那段極為詭異血腥的黑暗歷史。

「有意思……」伊芙慢慢站起身來,她環視著靜寂簡陋的屋子間喃喃自語,「這意味著什麼?」

……

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敲擊著鋼琴鍵盤,他看著暗道的門快速的開啟,露出那通往蝙蝠洞的入口。

布魯斯·韋恩的管家並沒有急著走進去,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出神了好一會兒。

阿爾弗雷德最終輕嘆一聲,他還是走向了主人那瘋狂的巢穴。

是的,瘋狂。

阿爾弗雷德還是認為布魯斯選擇這條路是一條自我毀滅的瘋狂之路,他從走進韋恩莊園的那一天開始便不希望布魯斯向著那個深淵走去,但深淵還是吞噬了布魯斯。

「你到底在哪兒,少爺……」阿爾弗雷德在陰冷的電梯中喃喃自語,「你終於遺忘了自己嗎?我不知道我是否還能幫您拾起那些您本應記住的人生,屬於您的人生。」

阿爾弗雷德在閃爍的昏暗光芒下彷彿蒼老了許多,他不再那麼戲謔,不再那麼咄咄逼人。因為他失去了那個需要留住的孩子,他失去了他發誓要照顧一生的摯友與……兒子。

我為何還要繼續打磨那些飛鏢?我為何要擦拭、保養那些武器?我為何要檢查每一輛車、每一艘船和每一架飛機?我為何要帶著那再也沒有響起的通訊器?我為何要在布魯斯的枕頭上不停的放上一枚薄荷糖?

阿爾弗雷德低下了頭,他以為自己可以堅持下去,他以為自己可以忍受每一次的離別和在孤獨中的等候。

「我做不到了……」阿爾弗雷德閉上了眼睛,但電梯卻不合時宜的到站了。

阿爾弗雷德站在開啟的電梯門內停留了片刻,他最終如同本能般的走進了蝙蝠洞,他看著亮著的燈光,他看著在陰影中和他一樣等待著主人歸來的「玩具」。

剩下的就只有遠處隆隆作響的瀑布之聲。

忽然,閃爍的光亮令阿爾弗雷德瞪大了雙眼,他有些高興的抬起頭並緊走了幾步,他很快便看到了電腦操控台上的屏幕亮了起來,一旁新安置的監控設備也全都運作了起來。

模糊的畫面在每一個屏幕上不停的閃爍、改變著。

阿爾弗雷德那高興的神情逐漸被驚訝和失望所替代,因為他沒有看到布魯斯,他也沒有看到夜翼和蝙蝠少女。

作為軍情五處特工的那一部分自我醒了過來,阿爾弗雷德立刻變得無比警覺,而他也很快做出一個判斷——蝙蝠洞被入侵了。

輕微的響動令阿爾弗雷德瞬間轉身,他的手更摸到了燕尾服內暗藏的一把手槍。這是布魯斯在兩年前的囑託,那也是他第一次真的在擔心著什麼。

阿爾弗雷德很快愣住了,他看到了一個入侵者。

但那怎麼看都不是一個活人。

「他會回來的,阿爾弗雷德。」詹姆斯·戈登就像是淡藍色的幽靈佇立在阿爾弗雷德的面前,他在迅速散去,「別關上設備,保證它們的運行,這是我作出的承諾。還有……小心,敵人就要到了。」

詹姆斯消失了。

阿爾弗雷德呆立半晌,但他很快便行動起來。他相信戈登,布魯斯也相信他。

所以……布魯斯還活著。

阿爾弗雷德看向了玻璃罩內的蝙蝠戰甲,他的表情變得鎮靜冷峻。

來不及給迪克和芭芭拉發信息,無論有什麼危險都必須先擋下來。

阿爾弗雷德扭頭看了眼不斷閃爍的數個屏幕,他覺得這就像是某種超自然力量左右下的詭異現象。很顯然,這不是阿爾弗雷德能夠左右的,但他可以做一件事。

「我希望我的身子骨還算硬朗。」阿爾弗雷德堅定地走向了蝙蝠俠的武器庫。

……

陳宇覺得這一次穿行於暗影維度的旅程漫長而又詭異。

那些時不時出現的光斑就像是透過在漆黑的隧道內行駛的列車車窗看到的一閃而過的燈光。

陳宇的意識卻仍舊堅定的定格在《聖哉經》第二頁邊角出現的沙漏圖案上,他透過那個符號瞥見了一次機會。

潛意識中認定的那個機會,就像是被遺忘的記憶留存的一部分線索。

陳宇覺得他所感知到的必定和自己有關。

終於,黑暗被灰白的塵霧掀開了,這似乎只不過經歷了一瞬,但陳宇並不確定。因為顯然他所抵達的地方並非現實中的某個地方,他就像是在一個琥珀內向著覆滿灰塵的世界窺探。

陳宇忽然想到了他在牛津街所經歷的一切,他就像是再次回到了那個原本屬於他轉生前世界的廢棄教學樓,他像是再一次的向著鎖住的鐵門向外張望。

但這一次,陳宇看到的是奢華古樸的廳堂,他看到了一個留著長發與大鬍子的男人身著僧侶罩袍站在另外一個穿著白色戎裝、表情高傲的男人身邊。

「媽的……這是在逗我玩兒嗎?」地獄小子的謾罵聲突然在黑暗中出現。

陳宇看到揉著腦袋、似乎有些難受的地獄小子和同樣一臉驚恐的約翰在黑暗中現身。

「那是……該死的妖僧拉斯普廷!」地獄小子顧不上那一堆問題,他現在更關心的顯然是他所看到的景象,那雙金色的惡魔眼幾乎瞪得溜圓,而他也攥緊了那可以毀滅世界的右拳,「這他媽的絕對是拉斯普廷!我幾乎和他鬥了一輩子!我殺了他三次!媽的!難道他又活了?」

「我想不是那麼回事。」陳宇平靜地說道,「看看拉斯普廷身邊的那個男人穿著,還有他們所在的宛若皇宮般的地方。我想我們在回望過去,我們或許看到的是拉斯普廷還在輔佐沙皇尼古拉斯二世的歷史。」

此時,拉斯普廷正沉聲說道,「您不應該向德意志開戰,陛下。還不是時候,您會招致毀滅。因為我看到了,我聽到了吾主告知我的預言。」

「夥計們,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嗎?」約翰不合時宜的插言道,「我怎麼好像聽到了沙子落下的聲音?媽的,我們到底在哪兒?那個混蛋拉斯普廷在說出1914年的預言?該死的!我們難道在那口鐘里?」

陳宇低頭看了看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空無一物的手。

《聖哉經》不見了。

地獄小子的那個來自赫卡特黃金鐵處女的雕像也不見了蹤影。

「我想你是對的,約翰。」陳宇說道,「我想我們的確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抵達了拉斯普廷的預言時鐘之內,但那顯然不是一口座鐘,而是一個……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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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漫從渣康學徒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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