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仁君妙手

嘹亮的號聲劃破長空。

急促的節奏，鼓動了每個人的神經。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所有人全都到齊了。

朱慈烺挑的很是時候，剛好是早晨眾人剛剛起床，將要用早食的時間。

換了其他時候，因為都有各自的任務，或許會來不及。

一共九十七人。

除去朱慈烺和太監張伴伴，一共有九十五名錦衣衛。

一百把連弩，不僅可以保證每個人都有，甚至還有備用的。

眾人在十米外站定。

一個個臉上都有些激動。

兩天的時間，許多在試驗的時候不在的，也從當時那些錦衣衛的口中，知曉了連弩的事。

雖然許多人對於這種神兵利器的性能都抱有懷疑態度，認為是同僚誇大了。

但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不過因為朱慈烺下了令，不讓所有人靠近，他們才不敢去偷看。

今天，朱慈烺將他們都喊喊過來，是因為什麼事，已經非常明了了。

一個個都激動不已。

不過，人群中，一名老者卻瞬間濕潤了雙眼。

「殿下，苦了你了……」

看到朱慈烺蒼白的面容，和虛弱的樣子，張伴伴心疼極了。

只恨自己沒有本事，沒能為其分擔，讓他小小年紀，就承受了這麼多。

他卻不知道。

朱慈烺之所以面色發白，乃是因為兩天不見天日的緣故。

而看起來的虛弱，也是因為兩天沒見太陽，有些不適應，被陽光照的睜不開眼而已。

這其實也是朱慈烺有意為之的。

就是要給人一種點燈熬油，晝夜趕工的樣子出來。

倒不是說他這個人浮誇，而是要為這一百把連弩的出現，找一個適當的理由。

畢竟那可是一百把！

若是時間允許，他甚至想要再拖幾天，那樣才更加合理一些。

不過沒辦法。

有人傷了他的屬下，他不能忍。

以他的性格，報仇不帶隔夜的，有條件必須當天就報。

能忍兩天，已經不錯了。

看到眾人到齊。

朱慈烺也沒有廢話，直接讓人去將房門打開，登記，發裝備！

張伴伴喊了兩名錦衣衛來幫忙，一個登記，一個發放，他則是在維持秩序。

「不要擠，都在後面排好隊……唉，你個廚子要什麼武器，回去做飯去，還有你打漁的，回去！採集組優先！」張伴伴大喊著，生怕這些武器全都被一搶而光。

朱慈烺在旁邊皺眉，喊道：「幹什麼！？摳摳搜搜的像什麼樣子？讓人看到還以為我們用不起呢，再拿一套，一人一套！」

眾人精神一震。

都被朱慈烺瞬間表現出來的霸道氣魄給震懾到了。

張伴伴愣了一下，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了一代人皇的崛起。

清醒之後，笑容立刻爬上臉頰，高興道：「哎！哎！來，剛才那幾個過來，陛下有令，人人有份！還不謝主隆恩！」

「多謝陛下賞賜！」

「皇上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張伴伴有意識的引導下，眾人都將對朱慈烺的稱呼改了。

原本還是叫殿下，現在直接改口稱陛下，稱皇上了。

朱慈烺面帶微笑。

雖然這個皇上，多少有些寒酸，手底下也只有不到一百個人。

但他並不氣餒。

這一百個人，就是他的基本盤。

就算是在另一片土地，他也要打下屬於自己的江山社稷。

終有一天，他必將攜百萬將士，回到那片土地，奪回漢人的江山！

朱慈烺暗暗發誓。

很快。

眾人都領到了自己的裝備。

每人一把連弩，兩個替換彈夾，以及三十枚備用弩箭。

發完之後，還剩下五把。

張伴伴小心的將那些餘下的武器和耗材收到了角落，並仔細登記。

朱慈烺走了過來。

從裡面拿出了一套連弩，塞到了他的懷裡。

張伴伴發愣道：「殿下，這……」

朱慈烺道：「我不是說了么，一人一套，這是你的。」

張伴伴身軀一震。

「我，竟然也有？」他聲音顫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在他的心裡，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太監而已，充其量處理一些雜物，是不配使用這種武器的。

在他眼裡，這都是重要的戰略物資。

要不是朱慈烺下令，他甚至都不捨得給所有人都配上。

更不說給自己用了。

現在，朱慈烺竟然要給他一套？

張伴伴的雙目再一次濕潤了。

這是感動的淚水。

自打凈身之後，他覺得自己就跟一個畜生沒有什麼兩樣。

後來機緣巧合，當上了太子的貼身太監，仆隨主貴。

許多人見他，也會客氣的喊一聲張公公。

但他知道，每人看得起他。

因為他是個閹人。

閹人，沒有尊嚴！

他還記得有一天，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王承恩將他叫到跟前，說了這麼一段話。

「咱是個閹人，沒有根兒的人，每人看的起咱，可陛下看得起咱，就憑這一點，我願意為陛下而死！」

後來，李自成攻破了京城。

多少人都跑了、降了，但王承恩仍然記得自己的承諾。

在生命的最後時光，他比一個完整的男人，更加爺們兒。

雖然。

因為出逃，最後的情況張伴伴並不清楚。

如今身在大洋彼岸，更是對朝廷的情況一無所知，徹底斷了信兒。

但他相信，王承恩一定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一定戰到了最後一刻。

現在。

他也有了那種感覺。

如果說，之前他是把朱慈烺當做自己的孩子去疼愛的話。

現在，他則是真正的將其當成一位皇帝，一位知己，去珍惜，去敬愛。

士為知己者死！

就算是個太監，又有何妨！？

他丟失的尊嚴，找回來了。

活了半輩子，他的人生，忽然又有了意義。

「奴才……謝過陛下！」張伴伴撲通跪倒，聲淚俱下。

他死死的抱著懷裡的東西。

這套武器對他來說，已經不只是防身的東西那麼簡單。

這是他丟掉的尊嚴，他找回來了。

是面前這個男人，親手交給他的！

看著張伴伴激動的樣子。

朱慈烺心情複雜，這個老人對他來說，同樣特殊。

最終，他背過身，嘆息一聲，道：「張叔，以後，就別叫自己奴才了，稱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