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混沌雙瞳

「她為什麼會死？！」

藍若巧無法理解地瞪大著自己的純白雙眸，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極其可怕的事。

「你不是已經意識到了嗎？因為你的父親不允許她活著。」方銳解釋道：

「因為在你的父親眼裡，若兮是一個禍害，是一個會危害到你生命健康的存在，所以，他必須將她從你的身體里移除。」

「這怎麼可能？！他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藍若巧不願意相信。

「就是因為他知道你不可能接受，所以他從來沒跟你說過。」

「不不不，你撒謊……」

「我有沒有撒謊你知道的。」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跟若兮不都是他的女兒嗎？」

「確實你們都是他的女兒，因為你們共用著一個身體，但不可否認的是，你們兩個都是獨立存在的靈魂，是詛咒物『混沌雙眸』催化下誕生的存在。

你的能力是凈化詛咒，而她的能力是吞噬詛咒，所以在他眼裡，你代表著聖潔，她代表著邪惡，如果只能留下來一個，封號為『光之統帥』他必然是會選擇聖潔的。」

「可是，為什麼只能留下來一個？！」藍若巧突然暴怒，似乎把方銳當成了自己的父親，她高聲質問道：

「她的出現完全不會影響我的健康！我的存在也完全不會影響她！為什麼只能留下來一個！就因為她被定義為邪惡？！」

「這個你倒是誤會他了，在你到達C級圓滿之前，他其實也是存著讓你們同時存在的想法的，這也是為什麼你的童年裡，你不用戴上那厚厚的入世布，也時不時會失去身體掌控地陷入沉睡，然後在醒來之前跟自己的妹妹，享受只屬於你們二人的夢中世界。

但你們可是天生的詛咒者啊！能被特殊詛咒物『混沌雙眸』選中的你們，又怎麼可能永遠停留在C級詛咒者這個階段呢？」

「你的意思是我們沒法同時達到B級？」

「是的，雖然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但當時你親口給出的答案就是，晉級B級前你做了一個夢，夢裡你再一次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藍若兮，她告訴你說她要離開了，因為你們的父親告訴她，她的存在會妨礙你進入B級，所以她必須離開，去另一個地方沉睡很長很長的時間……」

「她為什麼會相信這樣的話，她又……」藍若巧打斷方銳的話，因為她覺得方銳說得很離奇，也很不符合邏輯，她的妹妹怎麼可能會這麼傻，會意識不到那很長很長的沉睡，其實是意味著死亡。

但她想反駁之時，她卻是又想起了藍若兮跟方銳聊天時，那天真爛漫，單純到被方銳一頓飯就給收買了的模樣。

「你也意識到了吧？！她其實跟你小時候認識到的那個她不一樣了，因為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她其實也出來過好多次，有些是意外，有些則是被刻意而為之，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每一次出來，都是乘興而出掃興而歸的。

因為你的父親在給她洗腦，他要讓她知道，她的存在其實是多餘的，是會給別人帶來困擾的，出來活著其實也就那樣，甚至還沒待在黑暗裡邊睡覺來得好。

這樣的話，當他要讓她去s……去沉睡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的時候，她也不會感到害怕或者抗拒，因為在她後半生的成長里，其實在暗無天日的黑暗裡沉睡，是一件無聊但卻還不錯的事。」

「這怎麼可能？！他怎麼能這麼對她？！」藍若巧的淚水如同決堤洪水那般泛濫地流下。

「在我們看來藍若兮的人生可能很悲哀，但從你父親的層面來看，這或許是他對自己這個問題女兒的另一種愛吧？

比起給她幸福，讓她感受過世間美好后痛苦地離開，就不如讓她沒有絲毫遺憾，心情平淡的離開，就像離開這個世界只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一樣。

雖然這對她來說很不公平，但如果只從她的感受出發的話，這或許確實是傷害最小的辦法了。」

方銳看著淚流滿面的藍若巧很是心疼地解釋道。

他心疼藍若巧，更心疼藍若兮。

因為他跟後者接觸過，那是一個多麼純凈善良可愛的小姑娘啊！

「可是……可是……可是……」

藍若巧猶如陷入魔怔那般愣愣地念叨著一個詞，她真的想反駁一些什麼，想欺騙自己方銳說的這些都不是事實，但她這一次卻是自欺欺人失敗了。

因為她腦子裡若隱若現的印象，告訴著她，方銳說的就是事實。

她的父親或許是一個好父親，但不可否認的是，對方確實是個能在大義面前冷血做出大義滅親決定的人。

因為對方不僅僅只是一個父親，還是整個東南州的鐵血統帥；

她的妹妹或許也不一定有方銳說得那麼慘，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她印象里，自從帶上入世布以後，她就再也沒見過自己妹妹了，即使她曾經擅自解開過入世布，主動嘗試地選擇失去意識，也沒能在夢中再見過自己妹妹哪怕一次。

也正是如此，她才會徹底相信了父親所說的，她妹妹很虛弱，解開入世布的封印讓後者出來，是會讓後者陷入生命危險之中的舉動。

「她恨我嗎？」

藍若巧突然不再自我欺騙地低下頭垂下了雙眸。

因為她很清楚，當她不用自己的雙眸也能去判斷一件事的真假之時，這件事即使再難以置信，難以讓人接受，也會是一件既定的客觀事實。

「你是說藍若兮嗎？」

「恩。」

「不清楚，但我可以幫你問問她。」

「她應該是恨我的吧，不然怎麼會每次出去以後，都不來老地方找我呢？我其實都有去老地方等她的。」藍若巧情緒很是低落地開口道。

「我猜測她是不恨你的，應該只是被叮囑了不能去找你。」

「一切事情我雖然沒參與，但都是因我而起的，她又怎麼可能會不恨我呢？」藍若巧自責地搖了搖頭。

「她很善良，也很單純，可能會感覺到心裡委屈，但應該只會怪自己不好吧。」方銳信心滿滿地解釋道。

他其實就跟藍若兮見過一次，但莫名的，他就是感覺自己很了解這個心靈純凈的小姑娘。

或許也正是因為後者太過純凈透明，所以他才能只見過一次，就覺得能將後者徹底看透吧。

「她越單純，越善良，不就顯得我這個姐姐越可惡嗎？一直被妹妹守護著卻不知道，還反過來成了禁錮妹妹的幫凶。

我怎麼就……」

越說越感覺自責，越感覺自己有愧於妹妹的藍若巧，抬起手就想給自己一巴掌，但被方銳眼疾手快地給抓住了。

「我就不安慰你不知者無罪，你根本不是故意的之類的話了，我只想告訴你，與其埋怨自己懲罰自己，就不如跟著我一起拯救你的妹妹。」

「為什麼要救？！」藍若巧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

「你是覺得你已經知道了你父親的計劃，你父親的計劃就等於是破滅了？！」

「難道不是嗎？雖然我願意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但這不意味著我會跟你站在同一陣線對抗我的父親，我相信他不可能在我極度抗議的情況下，依舊選擇抹去若兮的存在。」

藍若巧若有些警惕地看向方銳。

她可沒忘記方銳坦白自己是未來人之時，說過的那句「我不是為了幫你，我是為了復仇。」

「你誤會了，我需要復仇的對象，並不是你父親。」方銳簡單解釋了一句。

「那為什麼說要救若兮？」藍若巧沒有過多的追問，她的雙眸告訴她方銳沒說謊，這就夠了。

其他的她現在都不關心，她只關心自己妹妹的情況。

「我凌晨跟她聊天的時候，她的實力等級是E，這還是她使用了你的身體，藉助了部分你實力的情況下。也就是說，她現在，或者說她那雙吞噬之瞳的真實實力，可能連F級都沒有了。

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最近是不是已經摸到那困擾了自己十幾年之久的B級門檻了？」

「你的意思是……」在方銳的引導下，藍若巧似乎有了什麼可怕的猜測，她再次瞪大了雙眼，出自本能地輕搖著自己的腦袋。

「是的。即使你不願意相信，但那確實意味著，藍若兮可能命不久矣了！」方銳肯定藍若巧的猜測，並解釋道：

「你父親最強的能力是封印，而詛咒物從某種層面而言，其實也是生物的一種，也是適用於用進廢退規則的，所以，其實他根本不用自己動手，那存在於封印之中，你妹妹賴以生存的吞噬之瞳，自己就會被『混沌雙瞳』捨棄。

而這也是我猜測的，你父親為你計劃好的，成功晉級B級的方法，讓能力看似相互衝突的『混沌雙瞳』，徹底捨棄掉被封印至無用了的吞噬能力，進化為B級的聖潔詛咒物『凈化之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