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接近真相
穆江一改囂張的氣焰,整個人萎靡的癱坐在椅子上,無神的兩隻眼睛閃著驚恐和懷疑。
他說:「上個月他給我說的時候,正好是社區里發勞保的日子,那天我才有錢替他結了酒錢,然後這才過了二十來天他就死了,除了這件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還有別的事。」
丁輝看了眼做記錄的小劉,後者點了點頭,他直起身來,沒有說什麼,只是看了穆江一眼就轉身出去了。
河棠社區
年久失修的樓梯口處還貼著低價出租房子的廣告,斑駁的牆面上儘是一些廣告和印刷,銹跡斑斑的樓梯扶手上蜘蛛網也隨處可見。
杜珂拎著箱子跟在沈從珺的身後,她視線時不時的看向他,那張精緻的五官立體又深邃,清雋中透著沉穩,內斂又深沉,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是迷人的。
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在地上。
「有什麼不對嗎?」
她問。
沈從珺沒有回答她,而是蹲下身來,手指點了一下柵欄旁灰塵里的一個凸起說:「你看這裡是個什麼?」
杜珂也跟著蹲了下來,沈從珺站起來視線開始搜索樓梯處,不一會兒,他看見拐角處欄杆上有一處不同,便走了過去。
杜珂則用鑷子夾起那個隱在灰塵中的凸起看了起來。
「沈隊,你看,這個東西好像是指甲一類的。」
「就是指甲,應該是碰到這裡的時候,是背著她的人速度太快,撞在了這裡,導致指甲掉落在下面的樓梯上了。」
「背著?」
沈從珺站起身來,看向她的時候,目光沉沉。
「你推斷的沒有錯,兇手背著一個人見證了這場處決,而且那個人不是身患重病,很有可能是已經死亡了。」
杜珂聽見自己倒吸了一口涼氣,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手裡鑷子上的指甲。
「是個女人?」
沈從珺同樣看了眼那枚指甲,搖了搖頭:「現在不敢說。」
杜珂將東西收好,又把兩處拍了照,然後跟著他的腳步往上走。
很快就到了那堆積著雜亂的花盆的樓梯拐角處。
沈從珺背過身去,手指著正沖著樓梯的正對面,也就是距離最短的位置說:「這裡是他轉身的時候被掃到的地方。」
杜珂重新拍照,點頭:「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兩個人抬頭,同時看向上面的門,正對著這裡,昨夜那個人就是這樣看著那兩個人離開了......
房門打開的時候,吱呀聲綿長,隔壁的門也被打開了,探出一個腦袋嚇了杜珂一跳。
「阿姨,你們是警察嗎?」
小奶娃奶聲奶氣的問,她瞪著圓溜溜的眼睛說:「我奶奶說,叔叔被壞人殺了。」
杜珂一時不知怎麼說了,小孩子還太小,她懵懂的歪著腦袋看著他們。
沈從珺點了點頭,看向她說:「是,叔叔沒有保護好自己,你要保護好自己,聽話,把門關上。」
小孩子聽了他的話,聽話的把門關了上來,沈從珺滿意的笑了笑,轉身就進了房間。
杜珂徒留在門外,和小姑娘隔著一扇防盜門大眼瞪小眼的尷尬杵著。
「聽叔叔的話,不要開門。」
她咧了咧嘴角,接著閃身進了屋。
和早上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杜珂往自己腳上帶上了鞋套,她看了一眼沈從珺的腳,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不喜歡帶鞋套。
沈從珺進屋后徑直坐到了沙發上,目光盯著地上的畫像,雙肘撐在腿上,兩手交叉握拳抵著下巴上,目光深沉的盯著眼前。
杜珂又重新環顧了一下房間的格局,房間空間很小,一個卧室在東南角上,北邊是個小的衛生間,中間是客廳,門口一側是個小廚房。
她看了看,實在不知道該看些什麼了。
「這種事怎麼會說給小孩子聽啊,多嚇人啊。」
她出聲打破安靜,不緊不慢的把手上的手套摘了,打算在門口等著他。
卻聽見他說:「這裡人口密集,就算不是特意告訴小孩子的,一起議論的時候小孩子也會聽到。更何況他們住在一牆之隔,法醫警察進進出出他們肯定會知道。」
杜珂無言以對,很難不贊同的點了點頭。
沈從珺坐在沙發上,慢慢直起身,手摁在沙發上開始往別處延伸摸索。
他一直盯著地上的人像,問道:「要是你在這裡,你會想什麼?」
「啊?」
杜珂一時沒有聽清他的話。
反應了一會兒,她才皺著眉略加思考的說道:「報仇嘛,自然是看著眼前的人痛苦,懊悔,然後悔不當初的承受痛苦。」
沈從珺:「那你說為什麼要這樣?」
這一次,他把目光落在杜珂的身上。
杜珂不懂,仇殺,自然是因為有仇。
還能因為什麼?
沈從珺指了指他的身側,繼續說道:「你看,這裡坐著一個人。」
他眼神清冷,手指指向一邊。杜珂看過去,那邊空空如也,恍然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那個女的?」
沈從珺:「如果,是我的話,我的女人受到了傷害,那個傷害她的人勢必要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最好就是她能親眼看著我為她報仇。」
這番話,他說的時候目光再次移到地上,杜珂一時間不知道是他的心裡話,還是替兇手說的。
「然後呢?」
她輕聲問。
沈從珺:「所以,這個傷害了人的人,在這裡,被他傷害的人親眼看著處決了。」
他說的就像是繞口令,但是杜珂還是聽明白了。
杜珂發愣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嗡嗡嗡的響了起來,她下意識的摸向口袋,接通。
「好,我知道了。」
她聽了一會兒,看著眼前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回應了一聲。
「沈從珺,你說對了,他確實傷害了人。」
杜珂收拾好東西,然後一邊往外走,一邊打著電話。
「對,查一下19號的出車記錄。」
她剛踏出門去,想起什麼又回頭看向裡面。
「沈隊,你要走嗎?」
他背著光,從門口看過去就是一個帶著輪廓的陰影,他臉上的表情一概看不清楚,但是她從他偏過來的臉知道,他在看自己。
幾米的距離,遙不可及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