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格蘭卡莫

肖恩看著窗外的風景發獃。出了莊園后他們並沒有往鎮子方向走，窗外的景色除了樹就是一望無際的草地，灰白的草地混雜著些許嫩綠，給人看了很不協調的感覺。

肖恩心裡的疑團越來越重，他看著車裡的另外三人，誰的臉色都沒自己的疑惑難看。

肖恩輕輕戳了戳巴爾，「巴爾，你知道霍因堡在哪嗎？」

「嗯？那是哪裡？」

很明顯...巴爾他自己也不清楚。

肖恩心裡嘆了口氣，輕聲問龍玥：「龍玥，你呢？」

龍玥搖了搖頭，看來她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會被送去哪裡。

肖恩還想問問她們一些問題，車夫就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都給我閉嘴你們兩個小鬼！再吵的話我就把你們都給踢下車！」

巴爾立刻乖乖閉嘴，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馬車在坑窪的道路上顛簸，就像是在暴風雨肆虐的海上航行一樣，不一會就脫離了主道朝青山駛去。

墨綠茂密的森林映入眼帘，馬車像是被一條墨綠鯨魚吞噬般，慢慢消失在森林入口。

儘管帶著滿肚疑惑，可是微微顛簸著的馬車實在是太舒服，肖恩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他夢到自己回到小鎮，看到奶奶在等自己回家。手剛要碰到奶奶卻發現奶奶慢慢化成一團黑影，他焦急地跑上去，夢卻醒了。

馬車撞到巨樹粗長的分莖上，車身劇烈地震了下。肖恩驚醒后大口喘著氣，他看向窗外發現已經到了下午，他們似乎已經穿過森林，馬車正馳行在山谷。

一隊由四人組成的巡邏騎兵隊追上了馬車，正與馬車一同前行，為首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們看了看馬車裡的孩子們，隨後與馬車並排前行著。

「例行檢查，您這是帶他們去北邊么，先生？」

斥候隊長跟馬夫打了個招呼，隨後開口詢問道

「沒錯，去格蘭卡莫。」

馬夫漫不經心回答道，隨後掏出了一張證件給他們看了一眼。

「是奧達希的人。」

隊長看了眼證件，隨後做了一個手勢讓後面的人放鬆戒備，跟馬夫閑聊起來。

「又是一批送去霍因堡的孩子嗎？」

「不該問的少問，長官。這點錢拿去和你的兄弟們買點酒吧。」

馬夫不耐煩地從腰帶的錢包里掏出幾枚銀幣，扔給了斥候隊長。

「謝了，先生，路途遙遠，還請小心。」

隊長笑容滿面地接住錢幣收了起來。

巡邏隊於分岔路口與馬車分開，隨後肖恩他們沿途中還遇見了兩隊從北方回來的商隊。

太陽慢慢落入山谷，彎月的身影隱約出現在上空。

馬車經過山腳，在這蜿蜒曲折的山上，向一座白雪皚皚的山峰進發。

肖恩無精打采地看著窗外，窗外的風景絲毫不能打動他的心。

巴爾突然用胳膊肘頂了頂肖恩。

「怎麼了？」

「肖恩，我敢打賭，我們已經到了格蘭卡莫，你看遠處那一座座高大的雪山！」

「說不定我們有機會還可以見到諾焚德！古老又雄偉的王城。」

巴爾興奮地說著。

肖恩並沒有回應巴爾，他現在對雄偉的北域王都並不太感興趣，以前他總會聽酒館的人們討論那裡。也幻想過以後去親自觀光，目睹其壯麗景象，但他現在只想回到瑞閣鎮上，回到那個狹窄又溫暖的家。

太陽在身後漸漸沉下去，融進雪山頂。午間還見過的生物像是融進了夜幕一般，無影無蹤，無聲無息。只有馬匹還在哼哧地吐出粗氣。

夜幕漸漸降臨，山上的氣溫不知不覺降低了，哈口氣都能隱約看到白汽。山上的櫟樹、松樹順勢潛伏降臨的陰暗天色中，形成一堵天然的無形防牆。

當馬車在山谷間的小道行進時，陰森的冷杉不時會出現在潔白的雪地上。盡頭密麻的松林，看起來陰森又危險，像是要把人全都吞噬掉。

肖恩看著外面的景色出神，漸漸樹榦變成了身體，伸展的樹枝化成手臂，密麻的樹枝如夢魘般想吞噬馬車。

路邊突起的土丘，那土丘，就如同數十隻笑臉鼠聚集起來，盯著肖恩並不停蠕動扭曲著。

肖恩驚叫著猛地后縮，跌坐在車內。

「你怎麼了？」

巴爾伸手將肖恩拉起，不料肖恩打掉他的手，驚魂未定地看著窗外。

車內的幾個人都被他突如其來的驚叫嚇到，都向肖恩投去疑惑的目光。

「你們活膩了是嗎！」

車夫煩躁地吼著。

「我…我沒事。不好意思，先生。」

肖恩慢慢站起來，身體居然有些微微發抖。他坐回原來位置，只是離窗戶沒那麼近了。

他將身子微側向窗戶，只露出一隻眼睛看外面，像是在偷窺些什麼。

「什麼都沒有，只是幻覺而已…幻覺。」

他默念著。他想起了那幽暗地下水道里的笑臉鼠，那些邪惡可憎的東西如同夢魘般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