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過往（一）
「怎麼成績下滑得這麼快？」
徐四不知道為什麼腦中突然迴響起這句話，一下子像打開什麼思路似的，無數碎片般的記憶全都一下子衝進他的腦袋裡。
「小四啊，我記得你剛入學時候可是全校第一的，怎麼這才半個學期，成績下滑得這麼快？」
數學班主任黑著一張臉，聲音聽起來不太高興，手裡拿著成績單，空閑下來的右手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桌面。
徐四低著頭，誰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氣氛有些焦灼，語文老師覺得辦公室有些待不下去，偷偷溜了出去，年紀比較大的物理老師站出來打起了圓場。
「小徐同學可能是有了什麼困難，馬老師你不要著急，咱們不要逼著孩子。」
馬國衛一聽這話，火氣蹭得就飆了出來，「關鍵是簡單的題也做錯，難題能做對，說你是馬虎，可是每一科的老師都跟我反應過，是這種情況，說吧，到底哪出了問題。」
「沒什麼問題，只是最近身體不太舒服。」徐四見自己若給不出一個理由來，馬老師一定會跟自己死磕到底，便隨意編了一個說法，打算含糊過去。
馬老師和物理老師一聽這話，立刻緊張起來，尤其是馬老師，聲音變得十分關切，「去醫院了么，很嚴重么？」
他不敢多說，也許孩子現在也很難受，他怕自己問多了，會讓孩子上火。
徐四這才抬頭，看著兩個老師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神，這才露出一個略顯無奈的表情。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比較疲憊。」徐四嘆了口氣，沒等兩位老師繼續發問，又接著說道，「謝謝老師們的關係，我會好好調節自己的。」
說完便閉上了嘴往後退了一步，兩位老師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有些話點到為止，把學生逼近死胡同，可不是作為老師希望看到的場面。
徐四跟老師們點了點頭，就從辦公室退了出來。
噔噔噔噔噔噔。
手機響了，看著熟悉的號碼，徐四皺緊眉頭，一副很不情願的表情。
終於，響了快一分多鐘，徐四離老遠按下了接聽鍵。
對面馬上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謾罵聲，離得太遠聽不清什麼內容，不過徐四從小聽到大，不難想象這陣機關槍到底朝哪開著炮。
大概能有三分多鐘，對面的聲音漸漸平穩，聽上去經過發泄之後的人痛快不少，徐四這才把手機貼近耳朵。
「最近表現不錯，你就天天好好玩，那麼認真學習幹什麼，接班也輪不到你，不如好好享受自由時間，還有家人養活你，你要知足，懂不懂。」
徐天賜手裡正拿著跟馬老師一樣的成績單，躺在宿舍床鋪上，嘴角含笑。
「沒事我就掛了。」徐四不想跟他費什麼話，反正他自有打算，只要能夠消停地生活，他不是很介意滿足徐天賜的意願。
徐天賜知道自己這個弟弟，雖然行為上很乖巧，從來都不會反駁自己，但是他心裡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是好改變的，不過他也管不到，只要行為滿足他的意願，他也不是很喜歡跟徐四聊天。
徐四等徐天賜先掛掉電話，才把手機初次回口袋裡。他把捲紙團成團，順手扔在垃圾桶里，滿臉不在乎的表情，完全不似剛剛在辦公室里的陰沉模樣，如果此刻馬老師或者是物理老師看到他這副樣子，一定會馬上暴跳如雷，覺得自己被這個陰險的小傢伙給耍了。
另一頭，徐天賜放下電話之後，便也接到了一個熟悉的號碼，他臉上掛上不耐煩，和徐四如出一轍。
現在有些老師怎麼這麼不識時務，好好掙你的錢得了，管學生上癮啊。
徐天賜先在心裡吐槽之後，就整理好情緒接起了電話，「馬老師啊，您好。」
馬國衛還是沒忍住給徐天賜打了個電話，至於為什麼不是徐父，則是因為他工作繁忙，要養著是個兒子，徐四的家長會都是徐天賜出席，所有事情，從來都是徐天賜來管理，畢竟，長兄為父，他覺得這樣也不是不行。
「小徐啊，剛才我把你弟弟叫到辦公室，想問一下他最近成績為什麼下滑這麼快。」
徐天賜一聽這話，心裡有些怒意，他沒想到徐四居然敢給他找事，看來回頭必須找機會教訓一下他了。
「馬老師，他怎麼說？」不過人精徐天賜，很快調整好情緒，關切的言語都快從手機那頭跑了出去。
「他說身體不太好，有些疲憊。我想問問，到底是什麼病？」馬國衛沒有猶豫，因為他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就是想了解一下，徐四真正的病情。
徐天賜愣住了，他還以為徐四會多嘴說一些關於他的事情，他都準備好反駁的話了，沒想到還沒等他說出口，對方就問他徐四是否得了什麼病。
徐天賜顯然很滿意徐四的回答，他略微思考了片刻，還是語氣頹喪地開了口，「唉，馬老師。不瞞你，我們家最近生意不太好，我父親最近到處奔波，徐四這孩子，跟著上了火，本身他的情況你也知道，體質就不是太好，這一上火就沒什麼心思學習，成天精氣神我不太敢，渾渾噩噩的，我這做哥哥的也很擔心，可是我們仨都在別的城市上大學，就小四一個人平時，我會儘快回來看看他，老師你別擔心。」
馬國衛有些無耐的掛斷電話，這種事情，他幫不上什麼忙，不過他會認真督促徐四學習，這麼好的苗子，就這樣枯萎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我們，還是不要給他太大壓力了吧。」馬國衛轉過身看著年邁的物理老師，露出一抹苦澀的表情。兩人都是很惜才的人，所以對於徐四，他們都有些自己的偏愛。
而徐四回到課堂上，正趕上英語老師集中測試的環節。
他有些面無表情的看著發到自己面前的試卷，腦海里是徐天賜不斷重複的話。
「你呢，就是個不祥之人。剛一出生就把媽的健康給耗光了。爸的公司也跟著走下坡路，咱們家的生意越來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