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君子協議

南宮旭他不敢低頭，更不敢看墨子曄那雙純真無邪的眼神。他高昂著頭看向遠方，利用自己身高的優勢掩飾著自己的表情，任男兒淚在心中流淌。

一條烏黑的箭雲肆無忌憚地、向著美如畫卷的夕陽襲去，夕陽瞬間被切割成兩半，美好的天空呈現出一片凄涼。大地即將進入黑暗。

墨子曄知道他們相處的時間不會太長，下次再見也許是刀光劍影，他不肯放棄這次珍貴的生死相約。不能讓時間在默默無聞間流失，他還有千言萬語要對南宮旭說。

墨子曄轉到南宮旭前面，仰望著他的面孔，懇切地說道：

「旭哥哥，我有一種預感，南宮家族的慘案是一個大陰謀的墊腳石。」

「什麼意思？」

南宮旭驚愕的眼神看著墨子曄，緊張而又疑惑不解地問道：「你說明白點兒！」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有一種龐大的黑暗勢力，籠罩著整個大地，好像整個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似地。」

「你能不能說得具體點？這和我們南宮家的冤案有什麼關係嗎？」

面對南宮旭質疑的眼神，墨子曄快速運轉著他的超強大腦，搜索著最具有說服力、邏輯性最強的言詞：

墨子曄閃爍著如星光般燦爛的鳳目，凝視著面前這個讓他既心疼又無奈的男人，緩緩地說道：

「當年有人向聖上遞了一封信、誣陷南宮相國通敵叛國的檢舉信，這個送信人是誰？他和南宮相國有什麼恩怨？或者是受誰的指使？這個幕後黑手又是誰？他為什麼要加害南宮相國？」

墨子曄一口氣列出了幾個問號，看到的是南宮旭雙眉緊皺，陷入了沉思。於是，又接著說道：

「自從經歷了那次絕食未果之後，我就暗下決心，不管花費多長時間，我都要查清此案，日後為南宮相國洗清罪名，平反昭雪……也許這是對旭哥哥最好的道歉方式。」

「日華，謝謝你！」

這是二人見面后，南宮旭第一句真誠的言語，墨子曄感動得眼淚刷刷地流淌下來。

感動的言語還沒有溫暖到心扉，南宮旭接下來的話徹底讓墨子曄絕望了。

「我知道你為了化解咱們兩家的怨仇，費盡了心機，你的真誠昭然可見，可是，我南宮家族三百冤魂還等著我給他們一個交代。」

南宮旭面現為難痛苦之情，雙目中布滿了血絲，堅定不移的聲音說道：

「兄弟情義無價，殺父之仇更不可待。原諒我分身乏術，二者不可得兼。」

墨子曄知道再多說無益，他咬咬牙果斷決絕地說道：

「旭哥哥，我們做個協議好不好？」

「什麼協議？請講。」

「你給我一年的時間，讓我暗中徹查南宮相國的冤案，如果一年期滿還沒有結果，我自己去南宮家族墓園，用我墨子曄的鮮血，替父皇向南宮相國以及冤死的亡魂們謝罪，你可答應？」

「好！」南宮旭爽快地答應道：「我同意和你達成協議。不過，現在官兵追殺前朝太子，要斬草除根。你放心，在這一年期限未滿之前，我可以保護你的安全。讓你有機會調查案子真像。」

「好！」墨子曄臉上露出了笑容，高高舉起手掌，南宮旭如釋重負。深深地看著墨子曄，抬起手來響亮地擊在了墨子曄手掌之上。

當太陽最後一抹餘暉隱入地平線時，黑暗就像駕著風車似地，一瞬間跑遍了整個大地，把一張夜幕之網籠罩下來。

墨子曄回到乳娘他們身邊時，看到的人影已經模糊不清。乳娘見墨子曄回來，並沒有埋怨於他，反而安慰著他說道：

「日華，今晚上註定露宿沙漠上了，這一夜也許比昨天晚上更兇險，我們大家都要做好心理準備，不可睡覺只能坐在一起抱團取暖。熬過今晚就一切安好。」

「呵呵呵呵！乳娘說得好可笑啊！」

白之畫在黑暗中閃爍著狡黠的睛光，掃視著面前的三個大人，稚氣十足的口氣說道：

「現在官兵和暗中殺手都在找太子哥哥的麻煩，誰說過了今晚他們就會善罷甘休了，說不定以後離死亡更近了呢！」

「呸呸呸，你這個小孩是妖還是怪？」

羽璃伸手抓住白之畫的肩膀厲聲說道：

「你如果是妖怪，我羽璃就是專門捉妖怪的鐘馗，你如果是良民就閉上你的臭嘴，少說不吉利的話。」

白之畫像個泥鰍似地，哧溜一下從羽璃手中逃脫，跑到墨子曄跟前撒著嬌說道：

「太子哥哥，羽璃姐姐她欺負我！你快幫幫我呀！」

墨子曄撫摸著他的腦袋疼愛的說道：

「沒事兒，羽璃姐姐在逗你玩兒呢！」

羽璃餘氣未消，在黑暗中看著白之畫氣呼呼的說道：

「誰和他玩了，如果再亂說話看我不撕爛他的嘴。」

墨子曄在中間勸說道：「羽璃姐姐，你還真的生小弟弟的氣了？童言無忌嗎！何必那麼認真呢！」

墨子曄洒脫地張開雙臂，來了一下個漂亮的轉身，然後爽朗地說道：

「算了！反正今晚也不能睡覺，不如我們大家一起看星星吧！」

墨子曄說著，爬上了旁邊那個不算太高的沙丘，站在上面仰望著天上那觸手可及的繁星，心情愉悅地輕聲喊道：

「你們快上來呀！今晚的夜空好低，星星好亮呀！我們可以摘星星了！」

白之畫沖著羽璃狡黠地一笑，率先向著墨子曄跑去。羽璃劍不離手，警惕性永不鬆懈，她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周圍的情況，慢慢地走向沙丘上方。

星光下，乳娘看著三個孩子無憂無慮的玩耍，知道他們是在玩火，說不定危險正在暗處，悄悄地向他們靠近。

可是，乳娘不忍心打擾他們、這難得的瞬間美好時光。就讓他們放飛心情任性一次吧！

自從天朝上國京都被敵兵攻破，太子殿下一路逃亡，一路遭遇追殺，還要遭受病魔的折磨。他太苦了！太可憐了！

雖然說這是他此生必然經歷的劫數，可他是自己一手帶大的，感情已經遠遠超過了君臣，或者說是主僕之情，早已升華成了情親……

一陣涼風吹來，乳娘機靈一下回過神來，她搖搖頭輕嘆了一下，心中暗笑道：

「唉！我這是怎麼了！啥時候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這可不是我魏華存以往的風格啊！」

乳娘仰望著夜空中那顆最亮的星星，在忽明忽暗地眨著眼睛，她的臉色突然凝重起來，瞬間感覺到自己肩上的重擔又加重了，一種不祥之兆向心頭籠罩下來。

乳娘站在沙丘上，面向那顆閃爍之星，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突然雙目放射著凌厲的精光，如黑夜中的雄獅一般，掃視著黑暗中的沙漠上每一寸空間。

不遠處那兩個若隱若現的人影，如鬼魅似地揪住了她的心，空氣一下子凝聚在了一起，使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