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01.

宗三左文字看著審神者認認真真除雜草的樣子，目光有點獃滯。

這，這就真開始除草了？

審神者不覺得這是一種侮辱嗎？

（瀧谷瞬：那不然咧，除草不是非常正常的任務嗎？）

而且審神者答應的過於輕快，所以導致宗三左文字自己都沒有獲得任何報復的樂趣。

或者說，宗三左文字在目睹了審神者一系列離奇行為後，整個都有些麻了。

這、這也太不像話了。不、不能這樣，自己怎麼露出了這麼沒出息的表情，就讓這個人類繼續弄這些玩意兒吧，他要繼續看書，他才不管這些呢。人類愛幹嘛幹嘛。——逼的宗三左文字差點結巴了。

宗三左文字一邊想著，一邊努力將視線重新移回書上。

但此時此刻他的心思都不知道飄到哪兒了。

過了會兒江雪左文字出來，他看到眼前這一幕後也露出了宗三左文字剛剛說的『沒出息』的表情：「這是……」

看到一向尊敬的兄長露出如此的表情，宗三左文字立刻做出判斷，啊，不是自己沉不住氣，是這件事本來就離奇嘛。

宗三左文字有選擇性的回答：「主上說要幫我們除草……」

江雪左文字輕輕皺眉：「宗三。」

如果是正常的江雪左文字，這裡皺眉的原因應該是是因為宗三左文字捉弄審神者。

但這是個不正常的暗墮江雪左文字，他在這裡皺眉是因為作為兄弟，他一眼就看出宗三左文字有所隱瞞。

看到江雪左文字這樣的表情，宗三左文字只好如實回答：「審神者剛剛問我能不能幫上什麼，我故意讓他除草，沒想到他答應了。」

江雪左文字再次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麼。目前來說，暗墮的付喪神們對於審神者是沒多少尊敬的。

所以他便站在欄杆后，用淡淡的目光看向審神者。

而那邊認真除草瀧谷瞬甚至都沒發現院子里多一個人，他呼哧呼哧的除草，而且驚喜的發現除去一從草可以獲得經驗+2的報酬。

所以他越做越開心。

這比他想象獎勵要多。

除草只需要俯下身選擇[清除雜草]的選項就可以了，接著自己就自動開始除草了。

等待的過程很無聊，所以瀧谷瞬開了三倍速，這樣一來除草所需的時間就大大縮短了。

江雪左文字和宗三左文字站在迴廊下看著瀧谷瞬，他們甚至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上去幫忙？這怎麼可能，不符合自己暗墮付喪神的身份。

直接無視？他們努力了，但沒成功……

審神者看起來做的好認真，動作非常標準，即使做了好一會兒了，但動作也沒有絲毫的走形，甚至和剛開始一模一樣。

在他們的視線里，審神者除完一從草後會在原地發一會兒呆，接著毫無徵兆、猛地狂奔到另一從雜草前，再發一會兒呆，然後又突然間蹲下來開始除草。

這其實是三倍速的鍋了。

開了三倍速后，除草是系統自動進行的動作，但每次解決完一叢雜草后，瀧谷瞬需要手動找另一叢雜草。

只是找一下雜草而已，他懶得關三倍速，所以尋找的過程在外人看來就很長了，像是在發獃一樣。

但是對於旁觀者來說這畫面也太鬼畜了啊！而且居然還一直在重複啊！！

於是獃滯x2.

半個上午過去，太陽升得老高后，審神者還真的將院子里的雜草都除完了。

宗三左文字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只見審神者開開心心地走到兩人面前，問道：「你們能讓一下嗎？」

宗三左文字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

審神者解釋：「側緣走廊下面應該還有雜草，我鑽進去除掉。」

側緣就是日式房屋外面延伸出來的走廊，下面的雜草……誰會注意到這個啊！

宗三左文字驚嘆：「……那就不用了吧！」

「不行。」審神者說道：「說了要除所有的雜草的，少一點都不行。」

因為除雜草進度9/10了啊！讓他趕緊爬進去完成任務啊！他都要等不及了！

宗三左文字：「……」

好怪啊，怎麼這麼怪啊。

不過，心裡隱隱約約升騰出一種感覺。

很多事都是從小見大的，有道是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審神者對待除草尚如此認真，那豈不是……

宗三左文字和江雪左文字讓開后，只見審神者直接爬進了側緣下面，揮動鏟子就開始除草。

他的動作依舊是如此的標準、有力。

儘管因為頂著烈日，他身上已經起了不少汗了。

（瀧谷瞬：這遊戲做的真精緻）

宗三左文字：……

不管、不管怎麼說，這演得也太過頭了吧？

看著這一幕，宗三左文字真的目瞪口呆了。

過了好一會兒審神者從側緣下面鑽了出來，興高采烈地說：「這樣的話雜草就完全除完了呢，宗三左文字，你會給我一些獎勵嗎？」

宗三左文字：「啊？？？」

審神者自語：「哦，原來除草的經驗就是獎勵嗎。」

江雪左文字：「……」

旁觀的江雪左文字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問道：「你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是為了戲弄我們嗎？還是有別的目的。這是他的未盡之語。

「原來如此，沒有獎勵，是連環任務啊。」審神者自言自語道后，對著江雪左文字說道：「我來這裡是為了找一些事情干，你有別的事情讓我做嗎？」

宗三左文字：「……您如果這麼閑的話把三條家的雜草也清理了吧。」

審神者開開心心地說：「好呀。」

【是否接受清理三條家雜草的任務？】

【選擇是。】

【清理雜草0/20】

審神者說：「鋤頭壞了，還有新的鋤頭嗎？」

啥玩意兒？你還真準備去嗎？

宗三左文字：「……房間後面有，您自己拿。」

審神者離開后，江雪左文字雙手合十，嘆息：「宗三，你剛剛對審神者……」他的目光如同蒼涼的落雪。

宗三左文字問道：「你是在說我對他太過分了嗎？」

江雪左文字回答：「……你對他用敬語了。」

宗三左文字尬住了。

幾秒后，他才說道：「感覺審神者有點令我有些、呃，意外，以及毛骨悚然，所以下意識就……」

江雪左文字發出嘆息：「這不怪你。」

為兄也覺得他太詭異了（……）。

這依舊是江雪左文字的未盡之語。

很快，審神者扛著新的除草工具從他們面前路過，奔向了三條家。

宗三左文字看著審神者後空翻的背影，皺著眉問江雪左文字：「江雪，你說審神者到底有什麼目的？」

江雪左文字垂下眼眸，用低緩的聲音說道：「時間會證明一切，我們、姑且先看看吧。」

不多時，小夜左文字也從房裡，一臉古怪：「剛剛審神者來了。」

宗三左文字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他欺負你了？」

小夜左文字：「倒也不是……只不過審神者把我們箱子里的東西都偷了。」

江雪&宗三：？？？

啥、啥、啥玩意兒？？？

審神者，你到底給我們準備了多少驚喜？？？

（瀧谷瞬：身為玩家，順手把NPC家的東西都拿走有什麼問題嗎？）

宗三左文字：我沒料到開頭，也沒料到結尾。

02.

三條家沒人在家，瀧谷瞬開始進入瘋狂拔草模式。

經歷了第一次任務后他拔草拔得愈發順利起來，並且還一心二用，一邊拔草一邊切出窗口聽有聲小說。

任務進行到了14/20的時候天陰沉了下來，似乎要下雨了。

潮濕的風吹動了庭院里的一草一木。

不多時，淅淅瀝瀝的小雨便落了下來。

哦，這雨可真好看啊。這遊戲的光影效果做的真不錯。

瀧谷瞬抬起頭，看著天空，再次發出感慨。

天空白茫茫的，像是糊了一層燈籠紙。霧氣一樣的細雨，朦朦朧朧。落在身上時……自然是沒感覺的。

陰雨、烈日、風暴、夜晚這些東西，對於遊戲玩家來說只是裝飾罷了。

當然有的遊戲會在特定場景內出現一些特定事件，比如《飢荒》你就不能在黑夜裡跑來跑去，不然你會死，老頭環里一些怪物會在特定時間出現。

但事實上天氣對玩家還是沒有多少影響的，如果你朋友約你去打怪，而你說下雨了怕淋著雨所以不去，你朋友會認為你是個傻缺的。

當然，有指數影響的除外。

這個遊戲里雨天對玩家的影響不是很大，身上會有個濕漉漉的buff，說揮動武器/工具時會有5%的概率脫手。脫手沒關係，再撿起來就行了。

於是瀧谷瞬一邊欣賞著雨水，一邊繼續除草。

雨越下越大，瀧谷瞬全身都濕透了，他拔草的動作因此還變得慢了一些，但開了三倍速后這點兒影響忽略不計。

然後他聽到一串鳥語：「%￥#&@￥.」

啊？？？

瀧谷瞬抬起頭，發現宗三左文字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邊，看到瀧谷瞬抬頭，宗三左文字張口又說道：「#￥%@%%……」

哦哦，三倍速的話NPC說話也是三倍速的，所以變成鳥語是正常事。

瀧谷瞬趕緊關掉三倍速：「你說什麼？我剛剛專註拔草，沒有聽清。」

宗三左文字沉默了一會兒，嘆息道：「這就是專註一件事、始終如一的工匠精神嗎。」

瀧谷瞬：「咳咳咳——！！！」他是真被這句台詞嗆到了。

宗三左文字抬起眼眸看了瀧谷瞬一眼。

暴雨，眩暈，火焰的光線被事無巨細的一遍遍在記憶里反覆描寫來映照他的半邊人生，大風吹碎了被烈火染得半邊紅的夜空，碎片在重組的過程中浸入上代審神者揮灑的痛苦血海中，最後被泛著詭譎寒光的刀刃切割鍛造為扭曲的現實。

雨水激昂。

審神者全身濕透，水珠順著他黑色的發往下淌。

……和他尖尖的下巴上掛了好多水珠。

宗三左文字看了一眼就趕緊收回目光。

【我們審神者有一副讓人無法膽敢直視的面龐！】

宗三左文字是恨審神者，是恨人類。

但是在憎恨的同時他明白，自己不應該遷怒。

不管這個審神者未來會做出怎樣的事，但至少此時此刻，他因為自己這一句話，在暴雨中繼續除草。

「你不需要這樣。」宗三左文字說。

瀧谷瞬說道：「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怎麼著，這個任務是有隱藏時間的規定嗎？時間到了任務就要取消了？所以宗三左文字這是要取消任務的意思嗎？於是瀧谷瞬趕緊說道：「請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馬上就除完草了。」

不得不說，這句話再配上暴雨，聽起來真的是太凄慘了。

宗三左文字輕聲重複：「現在下著雨。」

瀧谷瞬回答：「這不是很風雅的事情嗎。」

畢竟這個雨真的是太美了，這個遊戲光影效果真棒x3.

「風雅……嗎。」宗三左文字怔了怔。

雨，霧，陰天，這些風物語在一些妙人看來的確是風雅的。

付喪神們雖然各個都擅長砍人，但他們大多數骨子裡也都有點浪漫情懷的。

看起來審神者真的很不一般啊。

宗三左文字抬起頭看著落雨的陰沉天空，唇畔忽的露出一絲輕笑：「是的，在雨天里漫步，的確很風雅。」

他說完后就在雨中慢慢走了。

他可能想錯了，審神者並非是老謀深算，而是率性而為。

只有擁有至誠之心的人，才會毫無芥蒂的為屬下去除雜草，才能在渾身濕透的時候笑著說出，這、很風雅。

宗三左文字一邊走著一邊笑，笑聲越來越大，最後都蓋過了雨聲，還隱約帶了幾分豪邁。

瀧谷瞬：？？？

宗三左文字看起來笑得很開心的樣子，是之後會給自己更多獎勵嗎？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系列#

不管了，繼續開倍速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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