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兵變

朱慈烺帶著幾十個親衛策馬離開之後，李邦華和徐志彪兩人很快也整理好了隊伍，其他五個軍頭在兩人的協調之下，迅速完成了對羅立新所部五百餘人的吞併。

雖然朱慈烺只殺了羅立新一人，但他部下足足五百多人，還有四個義子，要想順利完成收編，只殺他一個必然是不夠的。

當然，這些就不是朱慈烺該管的事情了，五個軍頭為了吞下這些兵馬，自然會自己動手。而從此以後，他們便只能唯朱慈烺馬首是瞻，聽令行事了。

朱慈烺殺一個軍頭，在明末倒是算不上什麼大事，想想崇禎都殺了多少領兵的大將和督師了，那些才是真正的位高權重呢！也才是真正殺得滿朝文武人心惶惶了呢！

殺人只是手段，朱慈烺很清楚，和這些軍頭客氣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他可是當朝皇太子，做事就得有點皇太子的樣子，對於一個已經犯了必死之罪的軍官，不殺是不可能的。

維繫著這個風雨飄搖之時，皇太子權威的，正是大明朝的制度和皇權的至高無上，這才是朱慈烺可以殺人，可以壓服這些軍頭的最關鍵保障，也是他殺人之前曆數其罪狀的原因。

因此，這個意圖謀反，蔑視朝堂欽差的軍頭，必須要死，這沒得商量！

不然，他們就會以為皇太子是個軟柿子，可以隨便拿捏了。想要讓這些軍頭服氣，就得用他們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大多數人，就是想得太多，做的太少，一遇到大事就猶猶豫豫，最終錯失了良機。臨機決斷的雄主氣魄，才是使得忠臣良將臣服的關鍵。

至於讓這些軍頭吞併羅立新所部的兵馬，既是對他們忠心的賞賜，也是要往他們的隊伍里摻沙子，至少短期內，他們是無法徹底收服這些新吞的兵馬的，就像朱慈烺現在也並沒有真正收服這些潰兵一樣。

而長期來看，只要到了安全的地方，局勢穩定下來，他們根本沒有再行叛逆之事的能力，朱慈烺也不會再忌憚這區區千人。

朱慈烺回到車隊之後，當即就向崇禎皇帝和周皇后報了喜，讓原本憂心忡忡的帝后二人終於鬆了一口氣，更是引得車隊的幾個老臣和內侍一陣歡呼雀躍，拍手叫好。

他們一聽到潰兵，便都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沒個幾日，處理不了，哪裡想得到朱慈烺居然能那麼快？

崇禎皇帝對面前這個驚喜連連的兒子更是再度刮目相看，只覺得自己似乎是第一次認識一般。但如此局勢之下，他倒也十分高興。

這大明，總算是有一個可用之人了啊！

然後，朱慈烺又請崇禎寫了一份聖旨交給范景文，讓這個東閣大學士拿著聖旨，扮作欽差，前往東安城聯絡知縣。

而有了聖旨之後，又是京城裡的老臣，范景文十分輕易的，就帶著人馬入城了，從北京隨行的六百多兵馬自然是悉數入城，而新收服的那兩千多潰兵，則是宿營城外。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放他們進城，都是極其危險的事情，朱慈烺不可能冒這個險。

而讓他們宿營城外，供給帳篷，兵甲和米糧，甚至半夜的時候，朱慈烺還下令給每個士兵發了十兩銀子的賞錢，以及接下來一年的軍餉，則是更加明智的選擇。這既是敲打，也是拉攏，更是展示財力。

而進得城中，車隊一行人馬也終於有了一個安穩的居所，至少不用因為擔心半夜被偷襲，然後整夜提心弔膽了。

朱慈烺依舊帶著親衛巡查了一遍城內各處的緊要地方，又讓城外的五個軍頭嚴防逃兵，確定諸事無誤之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只是，他剛一進門，便看到周皇后的貼身宮女小嬋帶著兩個年紀稍大，但也應該只是十七八歲的俏麗少女在自己的房中等候了，說是周皇后擔心他的起居，特地派范景文讓知縣去找來服侍他的。

朱慈烺沒想到周皇後會這樣關心自己，更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正經踏實的知縣居然把自己的兩個女兒都奉上了。

但朱慈烺畢竟是朱慈烺，他最後問清楚了誰的活好之後，只是讓兩人中的姐姐留了下來，然後就讓小嬋帶著妹妹在外面等候了。

大約兩刻鐘后，朱慈烺讓活好的姐姐給自己洗了一個非常正規的腳，美滋滋地誇了幾句姐姐活真好，又讓小嬋賞了對方十兩銀子之後，便讓人離開了。

奔波了這兩日，車馬勞頓，讓人伺候著洗個熱水腳，多是一件美事啊！

至於為什麼只賞了十兩銀子？城外的士兵就是這個數，難不成一個女子比城外的士兵更有用？

至於洗腳途中，昭仁小公主為什麼大喊著沖了進來，看到那女子正在給朱慈烺拖鞋之後，又立馬紅了臉，轉身尷尬地沖了出去？這朱慈烺哪裡知道啊！

但他還是給同樣紅了臉的小嬋一個衷心的勸告：讓周皇后好好管管這小娃子，她看起來好像懂得太多了！

一夜無事，舒舒服服睡了一覺之後，朱慈烺本來想召集兵馬，整理好物資之後，就立即出發，直奔青州縣的，卻沒想到周世顯突然來報——城外新收服的那些兵馬嘩變了！

「那五個軍頭呢？」朱慈烺聞言，絲毫不慌，就好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樣。

他自然不是早就預料到了，不然昨晚也不會發賞錢。只是這些潰兵做出什麼事情來，他都不會驚訝，這個群魔亂舞的時代，發生點什麼，都正常得很！

周世顯心中暗驚，依舊俯首：「他們倒是派人進城傳了信，現在正帶著親兵在城外穩住局勢，只是兵丁群情激憤，一時難以壓制！」

「那就是演的咯！」朱慈烺輕蔑一笑，臉上露出了嘲諷之意：「他們想要什麼？應該都說了吧！」

「是，殿下。」周世顯聽著朱慈烺說話的平靜語氣，心中竟生出了一絲荒誕的感覺，對方真的聽清楚發生什麼事了嗎？「他們說殿下不讓他們進城，給的賞賜又不如城內的士兵多，他們不服！」

「那趙基他們幾個頭領怎麼說？」說話間，朱慈烺已經披好了甲胄：「他們也不服嗎？」

「不，殿下，他們不敢不服，只是說一時壓制不住，還說願意為殿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哼，說得倒是好聽。」朱慈烺冷哼一聲，隨即厲聲道：「把李邦華，秦凱，徐志彪，常青山，任宣都叫來，然後派人出城告訴那五人，讓他們立刻把帶頭鼓噪鬧事的士兵集中起來，本太子要親自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