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鬼面

從襄陽離開后，李青風和蕭義馬不停蹄地趕往天一教，七八日之後，就來到了天一峰下。他們這次輕車熟路，趁著夜色很快就摸進了天一神殿之內。他們躍上內殿的屋頂，從上向下觀望，卻發現天一教守衛全部身著黑紫衣衫。

「巫祝教？」蕭義大驚失色，差點叫出聲來，「天一教真的被巫祝教佔領了？看來江湖傳言千真萬確啊！」

「義兄，切莫急躁，咱們只須靜觀其變！」李青風鎮定自若。不久之後他們便發現了老對頭金盛矢，他身後跟著火延慶和木青崖，火延慶身後還跟著一女子，此人正是火影兒。

「——影兒！」李青風情不自禁地叫喊，說時遲那時快，蕭義一個手掌就將李青風張開的嘴巴緊緊地捂住了，只聽到哼哼幾聲。再看時，李青風已經雙目含淚，眼中儘是失落和不解。

「風弟，看來火影兒已經完全恢復記憶了，雙龍劍和羊皮卷定是被她所偷，而且她應該已經獻給了金盛矢，這下可不太好辦了。」蕭義失望地望著李青風，李青風依舊獃獃地注視著火影兒那若隱若現的身影。蕭義見李青風如此神傷，顧不上多言，就拉著他躍下屋頂，在殿外的窗子前站定，靜靜地聆聽殿內的動靜。殿內燈火通明，正中的寶座上坐著一位少年，這個少年身形極為欣長，著紫金蟒袍，腰間系著犀角帶，眉目清秀，額頭微隆。

「——大哥？」李青風隔著破洞看去，再次目瞪口呆，他實難相信，天底下竟有人可以破解他身上的七魂毒。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李青風連說三聲。

「風弟，你能不能小聲點兒，我都快被你嚇死了！」蕭義再次捂住了他的嘴巴，並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李青風愣了一下，回想起連日來種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已經有些思緒混亂，不知所措了。當他再向殿內觀望時，除了寶座上的李青山，還多了巫祝教的閆若辰和另一個戴鬼頭面具的人。

「難道這一切都是閆若辰的詭計不成？」李青風疑惑重重，他甚至懷疑殿內的每一個人。

殿內眾人商議完畢后就各自退下，只剩下李青山一人。蕭義拉起李青風一躍而起，再次躍到了宮殿的屋檐上，靜靜地等待他們的離去。

李青風對閆若辰起了疑心，便打定主意要找她問個明白。他二人一路跟蹤閆若辰再次來到新月山莊，他們一路跳上躍下，繞開了層層守衛，搶在了閆若辰之前到達後院，在她的閨房中埋伏起來，靜等閆若辰的到來。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門外便響起了噔噔噔的腳步聲。來人輕輕推開房門，正欲點燃蠟燭，忽地大喊「什麼人，快出來！」。李青風和蕭義自知暴露身份，便躍下房梁。屋內雖無燭光，但可以肯定此人並非閆若辰，而是先前在殿內看到的那個戴鬼頭面具的傢伙。三人不容分說就動起手來，面具人所使武功皆是巫祝教的功夫，這些功夫李青風早已見識過的，再加上二對一，面具人被逼得連連後退，最終退到屋外。

三人在院子里纏鬥起來，蕭義一招坐井觀天，只刺面具人的腰部，他急忙使出一招翻身劈山，不僅躲過了蕭義的長劍，還將他的長劍重重地壓在下面。李青風見蕭義不敵，催出一招飛沙走石，一股凌厲的劍氣將面具人的玉簫擋開。面具人見雙拳難敵四手，急忙將玉簫放到嘴邊吹了起來，簫聲所到之處皆有黑煙略過，李青風和蕭義並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武功，他們才不管什麼黑煙藍煙，揮著長劍就向面具人攻去。蕭義使出一招獨辟華山，狠狠地劈向他的面門，李青風則配合蕭義用一招飛龍在天進行壓制。二人雖把面具人逼得連連躲避，但卻始終無法傷及分毫，面具人在二人武功招式之間穿梭自如。數十招后，面具人不再躲避，而是躍到屋頂，專心吹起了玉簫。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裊裊，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李青風和蕭義聽得如痴如醉，早已忘記了眼前這個面具人。李青風只覺得影兒呼喊著自己的名字朝他飛奔而來，他牽著她的手在花海里奔跑，那裡沒有爭鬥和爾虞我詐，只有他們兩個過著恬靜的生活。蕭義則覺得自己已經是統掌天一教的教主，天下武林豪傑皆跪倒在他的面前……

「小心，黑煙有毒！」一聲吶喊將二人的夢境打碎。李青風和蕭義頓時蘇醒過來，這才發現中了面具人的迷魂咒。叫醒他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路跟蹤的閆若辰。

「師兄，快住手，他們是我朋友！」閆若辰對著面具人大喊道。面具人果真停止了吹簫，頭也不回，一揮衣袖便不見了蹤影。

「來呀！進來吧，你們倆不是在找我的閨房嗎？現在讓你們進來害怕了嗎？」閆若辰似乎是在嘲笑二人，也或者是在暗示什麼。

李青風明白她說的話，一臉通紅地說「你全知道了？」

「哈哈哈，就你們那點兒小計倆，還能瞞得住本聖女！」閆若辰哈哈大笑。她早就發現了二人在跟蹤自己，於是便將計就計，來了個「願者上鉤」。

「我早不住那間房子了，傻瓜。那是我師兄鬼面住的，你進他的房間還不得被他發現呀！我師兄那個人可是心思縝密得很吶！就連髮絲都別想逃過他的法眼。」閆若辰望著李青風又是一陣嘲笑，「你要好好感謝我救了你們一命，否則被師兄的迷魂咒困住，任他是大羅神仙也要被困死在裡面，最終心脈混亂而死。」

李青風雖不知閆若辰所言是否屬實，但卻心有餘悸，若要他說感謝的話，估計他是說不出來的，尤其是對著一個心存芥蒂的人。閆若辰見李青風滿心不願，便生氣地問道「我救了你，連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嘛？你還在懷疑我是吧？」

一旁的蕭義看出閆若辰並非真的埋怨李青風，話語中似乎對他頗有幾分曖昧和關心。為了打破這個尷尬的氛圍，他趕緊向閆若辰道謝，「閆姑娘，多謝救命之恩！」

閆若辰微微一笑，吃驚地問蕭義「這幾年你都去哪兒了？好像人間消失一樣，害我找了你那麼多年！」

蕭義答道「有勞閆姑娘費心了。這些年我到了金國，最後到金國皇宮殺了一匹狼，這才逃了出來！」之後，他將自己在金國當駙馬，密謀刺殺完顏亶的過往都告訴了閆若辰。閆若辰這才知道原來李青風才是殺死完顏亶的英雄啊！

「喂……看在你刺殺金國皇帝的份上，本姑娘不與你計較，且饒你這一回吧！」閆若辰對著李青風哼了一聲。然後又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個影兒姑娘不是跟你在一起嗎？怎麼半個月前她突然來到天一教，滿臉都是殺氣，連我都不認識了，她帶著雙龍劍，然後就交給了金盛矢他們。然後教主念他們尋劍有功，將金盛矢和火延慶封為了左右護法。如今，他們連我這個聖女都不放在眼裡了。」

李青風聽完閆若辰的話，心裡更是多了幾分焦慮，果如蕭義所言，影兒是徹底恢復了記憶，關於自己和影兒之間，影兒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想到這些，李青風悵然若失。

閆若辰看著李青風魂不守舍的樣子，好奇地問道「誒，你怎麼啦？和她鬧矛盾了？」正當閆若辰好奇地等待著李青風回答時，蕭義輕輕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不要再問了。閆若辰可不是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主兒，對於火影兒的事她更感興趣了。「聽著李青風，我現在可以正式告訴你，你的影兒已經重新認火延慶為父了，你和她再也不是朋友了，而是敵人！」她本想借火影兒的事氣氣李青風。沒想到李青風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關心起了李青山，「你們都對我大哥做了什麼？」。閆若辰望著李青風，只見他眼裡充滿了憂鬱和憤怒，而他的眼神中還透著一股無法言語的殺氣。

閆若辰沒想到，為自己在乎的人做了這麼多努力，到頭來才發覺自己好像傻子一般，被在乎的人頻頻誤解，她恨不得將所有的內情都說出來，讓他相信自己的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