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客棧

他們一口氣就奔出了幾十裡外，終於追上了蕭義，他們三人在官道上找了一家客棧準備休息，剛邁進客棧大門，便看到大廳內坐滿了金兵，他們大吃大喝，好不快活，絲毫沒有察覺門口站立的三個宋人，正當他們抬腳落座之時。

「客——官，進不得呀！」店小二急忙上前將他們擋在了外面，著急地說道「客——官，進不得呀！」

「為何進不得？」蕭義本是滿心怒火，聽店小二這麼一說，一發不可收拾，若不是李青風阻攔，他怕是要手握長劍衝進屋內，將金兵統統殺光。

「客官有所不知，這裡本是大宋國土，誰知自靖康之亂后，落入金人之手，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宋朝廷苟且偷安，再也不顧老百姓的死活了！」在旁的掌柜一臉委屈的樣子，訴說著被金人凌辱的無奈。

「欺人太甚了，看我不殺光他們！」蕭義正要衝開李青風的阻攔。店掌柜急忙將他攔住「客官，使不得呀！你就是今天把他們都殺了，明天再來一群金兵，你如何殺得完吶！畢竟這裡是官道，再加上金軍源源不斷從這裡南下，有什麼風吹草動的，誰都吃不消啊！倘若讓他們知道這裡有宋人鬧事，我們全家老少還不都得被他們給殺光。反正呀！他們在我這兒吃吃喝喝也就罷了，只要不鬧事啊！就謝天謝地嘍！」

李青風聽完店掌柜的訴苦后心裡一驚，沒想到無論是在金國還是在宋廷，做一個平民百姓竟是如此之難。既然如此，他認為還是少生事為好。店掌柜見已將李青風說動，於是一臉堆笑道「三位客官，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倘若三位衣著宋廷服飾，金兵必會生疑，鬧起事來，我怕對誰都不好。所以還得煩請三位隨我到後庭更換一下衣服為好。」

蕭義一聽，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怒火，他憤怒地罵道「這幫金賊，也欺人太甚了吧。看爺爺我不將你們剁碎了喂狗！」他幾乎要從李青風手中掙脫。

李青風怕店家為難，又怕蕭義惹出事端，耽誤他們南下臨安。於是趕緊勸說蕭義道「義兄，切莫生事，咱們還要趕去臨安城呢，就聽掌柜的安排便是！」。

蕭義聽完李青風的勸說，慢慢收起長劍，十分不甘「為兄聽你便是！」

店掌柜見三人已經答應，馬上找來三身金人的服飾，吩咐他們將衣服換上。三人換好衣服后，再次回到前廳，店掌柜特意為他們炒了兩個拿手小菜，就當賠禮道謝，樂呵呵地將酒菜端上桌來。一個原本酒酣耳熱的金兵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李青風三人，見店掌柜對他三人畢恭畢敬，熱情有加，一時酒蟲上腦，霍地站起身來，醉意朦朧，搖搖晃晃地朝李青風三人走來。其他金兵見此人左搖右擺甚是好笑，於是跟著湊起了熱鬧，他們也不再吃喝，只盯著此人的一舉一動。

「風大哥，金兵過來了，怎麼辦？」閆若辰向後瞥了一眼。

「沒事，咱們現在是金人，不必驚慌，看我臉色行事即可！」李青風向閆蕭二人使了個眼色。

店掌柜見有一個金兵從座位上站起來，然後晃晃悠悠朝這邊走來，知大事不妙，連忙一臉堆笑迎了上去。

「軍爺，有何吩咐您就招呼小的一聲就行了！怎麼還勞您親自動手呢？」

「滾——開！」這個金兵滿口酒氣地大喝一聲，充滿醉意的右手使勁兒將店掌柜推開，店掌柜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青風……？」閆若辰似乎看出此金兵來者不善，著急地輕喚李青風。

李青風只是朝她點了點，示意她稍安毋躁，靜待其變。然而一旁的蕭義卻滿臉殺氣，早已將手按在了劍柄之上。

「你們……三個……都……都是幹嘛……嘛的？」李青風剛回過頭來，醉酒的金兵跌跌撞撞已來到桌前，乘酒假氣地喝問。

「軍爺，我們是南下販茶的小商人！」李青風急忙起身，一臉諂笑地回答。

「商……人？」金兵左搖右擺地圍著桌子轉了一圈，然後又盯著桌上的酒菜問道「我怎麼看……看你們不像商人，快說，為什麼你們的酒菜和我們當兵的不一樣呢？」

此時，被推倒的店掌柜已然爬起，他連忙起身跑了過來，依然奴顏婢膝地笑道「哎呦，我的軍爺啊！他們三個呢是小的遠房親戚，地地道道的小商販，路過小店歇歇腳，我就給他們簡單做了幾個我們當地的菜，主要是怕我們這個地方菜不合軍爺您的胃口，所以也就沒敢給您上，要是您想嘗嘗鮮，小的這就給您做去！」

「什麼？不用……做……做了，我就在……這兒吃吧！」金兵一邊揮舞著胳膊，一邊哈哈大笑，其他看熱鬧的金兵更是哄堂大笑。店掌柜滿臉的笑容頓時消失，轉而漲紅了臉無可奈何，呆立在原地。由於這個金兵正巧站在閆若辰的身後，他在揮舞胳膊的時候，一下子將閆若辰女扮男裝的帽子打落在地，一瞬間，長發飄散，李蕭二人皆是大吃一驚。只見閆若辰怒上心頭，見李青風還未示意，也不便發作，只是默不作聲。

金兵見狀，「哎呦……不錯哦！還是一個……小娘子！」說著就想動手動腳，他的臟手還未碰到閆若辰的衣衫，李青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伴隨著「哎呀」的一聲慘叫，金兵如鷹抓兔子一般，被李青風拎了起來。圍觀的金兵哈哈大笑，再一細看，原來是自己的同伴被人扭住了手臂在痛苦慘叫呢，他們頓時啞然失笑，揉了揉醉意的雙眼，下意識地拿起身旁的兵器圍了上來。一旁早已忍耐多時的蕭義，此刻如山洪暴發一般，長劍一揮，幾個金兵就見了閻王。剩餘的金兵退後幾步，左顧右盼，再也不敢上前一步。那呆若木雞的店掌柜此刻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癱軟在地。

李青風鬆開了金兵的手，順勢一推，一掌將他推到金兵那邊，只聽他慘叫一聲，當場斃命。「你們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我上！」一個金兵首領大喝一聲。本來嚇得畏畏縮縮的金兵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十幾個人一擁而上，將三人的酒桌團團圍住。閆若辰早已整理好了帽子和頭髮，她從小到大都未碰到如此無禮之人，此刻已是火冒三丈，只見她將玄蛛劍從桌下抽出，並未站起身來，只將長劍向身後一揮，劍光閃過，四五個金兵捂著喉嚨，悶聲倒地。李青風則以雙手格擋，將他們的兵器紛紛打落在地，金兵見三人如此厲害，紛紛退到首領身旁。首領自是不甘示弱，他抽出佩刀拚命地向李青風刺來，李青風不慌不忙，一個閃身，躲了過去，順勢將他的手臂死死抓住，只聽那個首領「哎呀呀，疼啊！」慘叫著，掙扎著，他身後那群金兵見首領被擒，嚇得四散奔逃。

「英雄饒命啊！哎呀……哎呀！」首領苦苦哀求著。

「我問你，臨安城現在戰事如何？」李青風喝問。

「我不知道啊！」

「你當真不知？」

「哎呀呀，英雄饒命啊！我說……我說還不行嘛！您輕點兒啊——疼！」首領慘叫著苦苦求饒。李青風見他嘴硬，抓他的手臂稍一用力，他頓時疼得鬼哭狼嚎。

「我們只是小王爺派去臨安送信的，臨安城的戰事我們確實不知啊！」金軍首領哭喊著。

「你們小王爺是誰？信又送給誰？」李青風的手臂繼續用力。

「是……是完顏雍……送……送給火……火將軍的。」

「哪個火將軍？」李青風厲聲問道。

「這個我真不知道啊！」首領苦苦求饒。

首領說著，用另一隻手從懷中緩緩摸出一封的書信。李青風將他的手一甩，順勢奪過書信喝道，「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金兵首領連滾帶爬，嚇得跑出了客棧。

驚魂未定的店掌柜癱坐在地上，雙手一拍大腿哭叫著「客官，你們可闖大禍啦！快收拾收拾逃命去吧！」

「掌柜的，何出此言？」蕭義用疑惑的眼神盯著他，然後收起長劍緩緩走到他身邊，一把將他扶起。

「客官，你們有所不知，這附近金兵甚多，你將他們首領打傷了，他們豈會輕易放過你們。你們快走吧，晚了就來不及啦！」

「掌柜的，你這麼一說，本姑娘倒要看看他們有幾個膽子敢再來！」閆若辰憤憤不平地說道。

「哎……」店掌柜長嘆一聲「你們不走，那我們就先走了！」

「你們為何要走？」李青風問道。

「你們不走，咱們都會大難臨頭，你們要是走了，也許他們來了，找不到人，最多也是把我痛打一頓，並不會有性命之憂，而且我還可以繼續開著這家客棧。」

李青風遲疑了一下，掏出一些碎銀遞給店掌柜說道「掌柜的，這些銀兩你且收著，將我們的馬餵飽了，然後給我們備些乾糧，我們歇息片刻就走！」

店掌柜收下碎銀，唯唯諾諾地起身準備去了。李青風拆開信箋，信果然是完顏雍寫給火延慶的，信中提及說他和金盛矢已帶兵返回東京，只要火延慶在臨安秘密地除掉完顏亮，自己就可在東京繼位稱帝，到時候就封火延慶為征南大將軍，完顏雍還建議火延慶可以藉助李青山與南宋朝廷兩面夾擊將完顏亮的親信和勢力全部消滅……

「沒想到完顏雍的野心真大呀！」閆若辰驚嘆道。

「他的野心還遠不至此呢！」李青風黯然一笑，「他的目標是整個天下，包括大宋朝廷。」

「啊？」閆若辰更是吃驚。

「我明白了，風弟的意思是完顏雍讓火延慶坐山觀虎鬥，利用李青山、完顏亮和南宋朝廷三方勢力互相攻伐，到頭來無論結果如何，得利者只有完顏雍，他這個算盤打得蠻精明呢！」蕭義分析得頭頭是道。

李青風意味深長地點點頭，「走，咱們還是速速趕去臨安城，看看能否阻止這場三方大戰，以阻止完顏雍的陰謀！」，李青風大步走出客棧，閆蕭二人緊隨其後。

院子里，店掌柜已經餵飽了馬匹，準備好了乾糧。三人道謝后便上馬奔出了客棧的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