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氣

引氣

朱倚欄意識回到身體,桌上的書只剩下薄薄半張封面和那四字序章。心情沉重的的站起身來。他清楚,以後或許都見不到那位可敬的前輩了。於是神色肅穆,整了整衣衫,對著遙遙一方深深拜下。

圖書館內其他人皆是投來異樣的眼光。現在的朱倚欄卻不以為意。

看了一眼天色,將書寶收入錦囊中,又走到了昏暗角落,將錦囊奉上,老頭依舊是老樣子,昏氣沉沉把錦囊抓到手上,點了幾下,之前那玄妙符文又出現在錦囊上,然後朝著空中一丟,錦囊便沒了蹤跡。

然後沒了動作,只是睡眼惺忪的垮著眼皮,看著朱倚欄的口袋。

朱倚欄心頭一緊,暗暗退了兩步,用手按住口袋,卻是神色堅定的說道:「館主,這是我先輩的遺物,我得帶回去。」那口袋中轉著的,便是那一張半名為無信的書。

老人習慣性的把煙袋敲在桌子上,「咚咚咚」。然後喉嚨輕動,發出了一聲不似人類的聲音,像是嘲笑,又像悲泣,就如地獄里爬出來的魔鬼的聲音,令人生懼。見朱倚欄眼神明亮,不為所動。眼神幽暗不明的劃上火柴,點上煙袋,將整張臉隱入煙霧之中。

朱倚欄見老人不再多說,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行了一禮后,轉身離開了此處,腳步不停的離開了圖書館。

固然他心中還有許多迷惘,父親的事情還沒有半點頭緒,便又見到了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在冥冥之中,已經擔上了事關整個華夏的重任...

但是現在的首要之急,還是趕快回家別讓母親太過著急,看著手機上七八個未接電話,不得露出苦笑,又不是小孩了,還怕我掉了嗎...不過心裡又明白,母親是怕他又跑去網吧三天兩頭的通宵去了...

回撥了一個電話過去,簡單的說了一下今天報到的情況,只說自己是在一所私立的大學,離市區比較遠了,挺順利的。母親傳過來都聲音有點疲憊,連學校的名字也沒有問。

掛了電話,朱倚欄猛的一拍腦袋,不是,這學校怎麼出去啊?他想起來最開始是一個姓李的老師把自己帶進來的,那現在自己去哪找他啊。

突然見著一個腦袋鬼鬼祟祟的從路邊的雜草堆里探出頭來,左顧右盼在確定只有朱倚欄一個人後,少氣無力的走了出去,抖擻了一下身上的雜草球,便是眼神熱切的看著朱倚欄:「哎呦我的小學弟,盼星星盼月亮,可讓我盼著你了。」朱倚欄看著他那份膩歪的神情,強忍住心中的不適,還是拱了拱手,禮貌的問:「王學長等我是有什麼事嗎?」

王浩打著哈哈卻有意無意和朱倚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李老師囑咐我過來帶你出校,不過話說過來,你真的不打算住校嗎,我們住校還有津補貼的,包三餐,你家不是有點困難嗎?...」走在前頭的王浩話音剛落扭過頭便看見朱倚欄停下腳步虛眯著眼警惕的看著自己。

「你們調查了我的情況?」王浩此時再是愚鈍也是明白了什麼,立刻舉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露出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說道:「你入學了,學校這邊自然是要收集你的資料的,不過你放心好了,這種事情都是悄悄的,不會叨擾到你的母親...」聽到母親二字,神情剛剛緩和一點的朱倚欄頭上又是青筋暴起,陰沉的盯著眼前的胖子,良久后深吸口氣:「學長,就不勞煩你領我出去了,你給我指個方向我自己出去吧。」王浩像是聽不出朱倚欄話語中的寒冷,只是連忙答應了一聲,手忙腳亂的在身上掏了半天,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塊和之前李盛拿的形狀相仿的印章,只不過顏色是淡黃的。

「喏,學弟你看,這個是大一的用的章,你拿著他走到廣場那邊,對著中間那個石墩的凹槽,輕輕一摁!你就可以出去啦。進來的時候也是一樣的。」王浩臉上露出憨厚的笑,把印章遞了過去,就像一個熱心的學長向學弟傳授經驗。

朱倚欄面不改色的接過印章,拱了拱手告辭一聲,便是一路揚長而去。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王浩很危險...

留在原地的王浩,臉上還掛著剛剛的笑容,漫不經心的抓住一隻低飛的蜻蜓:「要下雨了呀...」

突然背後傳來幾道聲音:「王浩在這,快來啊這淫賊在這!」一眾穿著道袍的道院弟子,拿著掃把撮箕亂七八糟的武器就是一窩蜂的沖了過來,王浩身形閃動幾下,很快離開了這個位置,回頭對著咬牙切齒的眾人中那些女弟子拋了個飛吻,此舉無疑是更加激怒了那些弟子。

「我tm,王浩我要把你挫骨揚灰」

「禽獸啊,你怎麼配在儒院的,今天我就要替儒院清理門戶...」

王浩表情輕鬆不以為然,腳步靈動間,便已前行數百步。和之前蠢笨模樣簡直判若兩人。將眾人甩在身後,微笑自語「讀盡床頭幾卷書,佔得人間一味愚。」

此時偌大的學校廣場上,只有零星幾人,朱倚欄徑直走到中央的古樸石墩處,輕輕將印章放入凹陷,契合之後一道暖黃色光環亮起,身邊場景一變,回到了最開始的校門下,印章也從石墩上剝離下來,顏色隨之黯淡了下來。朱倚欄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這尊石墩。聽吳清文說,傳聞這個原本是準備第一任校長做雕像用的,早在一百八十年前就有老人即將壽終正寢的小道消息...現在八十年過去了,院長老師換了一批又一批,老人依舊坐在那個位置上,每年還是照常出席開學典禮,雖然據說是精神狀態一年不如一年,但這誰說的清楚...

朱倚欄轉身離開,跨過那道無形屏障,看見了熟悉的隔子肉館,一天經歷這麼多事情,現在看著這幾個字都倍感親切。

坐了趟班車回到家中,母親在房間里和誰打著電話。朱倚欄吃過桌上留著的飯便進了房間,一頭扎進了柔軟的被窩中。獃獃的看著天花板,梳理著今天從前輩那裡得來的功法信息。

隨著念起《無信經》三個字出現在了腦海中,其上流光閃爍。開篇便是獨屬於無信者的境界說明:

鍊氣引氣,凝氣,化氣

育丹凝丹,韻丹,破丹

化神養神,分神,定神

洞虛窺虛,通虛,忘虛

渡劫人劫,地劫,天劫

......

因為是殘篇的緣故,後面的境界也沒有說了,甚至連修行的功法都只有鍊氣一個階段的,朱倚欄輕嘆一口氣,轉而仔細鑽研起了那些鍊氣口訣,發現這鍊氣第一個階段竟是需要進入之前發獃的狀態下才可實現,用上面的話來說,那種情況稱之為「虛游」。朱倚欄屏氣凝神,和之前幾次一樣,將思緒放空...很快身上便溢出一圈淡藍光芒,而現在的朱倚欄的意識與前幾次又是不同,迷迷糊糊飄在了半空中,看了看下方的身體,鬼使神差的念起了「紫薇東引,浮陽自來....至虛極,守靜篤..」一場段話念完,身體一震便退出了虛游狀態,朱倚欄睜開雙眼,眼神清明。「這是,失敗了?」朱倚欄感受著毫無變化的身體,撓了撓頭。

而此時天空中某一顆明亮的星不可觀測到的散發出了一絲紫氣,急掠而下,轉息間便到了朱倚欄身邊,靜靜的懸於一側,朱倚欄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不確定的伸出手指點了點,下一刻,朱倚欄幾乎疼痛的暈過去,只見那道不起眼的紫氣順著手指流向朱倚欄全身,以極快的速度通過頭、頸、腰、下肢。最後鑽入了朱倚欄體內。朱倚欄不敢去顧鑽心疼痛,忙是按照書上的順序,盤腿坐著,屏息閉氣,不讓其外泄,感受它在體內經絡處橫衝直撞,頭上冷汗直流,衣服背後也是一片汗印,咬緊牙關想用意念引導一下,卻絲毫沒有作用...堪比慢刀子割肉的十分鐘過去,終於是在玄關處停了下來,朱倚欄整個人身上都顯著不正常的紅潤,一口氣呼出,熱氣滾滾。

雙眼無神的躺下,按《無信經》所說,這種只能算作在體內運氣一周天,若是想要成功,需要整整五十二周天,調經順氣直至浮陽氣顯,才算引氣小成。撐起身來,看了看被子上的汗漬,苦笑一聲,艱難的爬下床,坐在地上,周而復始的進行這令人痛苦的修鍊...

半個時辰以後,朱倚欄就像脫水一樣雙手撐在地上氣喘吁吁,幾乎無力起身,哪怕是這樣,也只是勉強將紫氣在體內流通了八個周天。待到身體上紅暈褪去,隱隱可見皮層下一道淡淡紫光一閃而逝。朱倚欄拖著沉重的身體洗了個澡,雖說沒有感受到什麼明顯變化,身上平時洗澡洗不到的污穢倒是排出不少。

換上**的衣裳拿著拖把細細拖乾淨地上一攤汗液,走過母親房門時,卻聽見她還在打著電話,也不知道是不是修行了《無信經》的作用,竟是清楚的聽見了母親刻意壓低卻難以壓抑情緒的聲音:「他是我的孩子,不帶著他,我不會回去。」說完便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聽到裡面傳來的下床聲,朱倚欄突然感到有些不敢直面母親,躡手躡腳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輕輕鎖上房門,想起今天王浩說的住宿的事情,如果有補貼,就能夠減輕母親的壓力了,也不用擔心自己...

想到此處,打算明日去學校再仔細問問,隨後眼皮子掙扎了一下,沉沉睡去。

識海中,一道身影出現,正是消失了幾日的神袍男子,一雙不怒自威的紫眸現在看去卻是不知怎得黯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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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專開始的登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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