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呼喚

「爺爺，你說明天姜氏和她女兒帶人過來鬧的話，要怎麼解決呢？為了這座房子的事，爸還去街道辦事處鬧了一次，差點被抓進去！」

葉凡看了床上一動不動的爺爺喃喃自語著，隨後又拿起手上的刷子低頭刷著簡易便盆。

「凡凡！」

「爺爺？您醒了？」

突然聽到一聲微弱的呼喚，他立馬放下手中的刷子，走到床邊查看爺爺的情況。

可當他湊到爺爺枕邊的時候，卻發現爺爺依舊和往常一樣緊閉著雙眼。

「奇了怪了？我才多大，就開始幻聽了？」

他嘀咕了一句，看向身後漆黑的房門，門框上懸挂著的黃紙符正在搖晃著。

想起以前爺爺說過的話，他身上的汗毛瞬間立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等黃紙符停止了搖晃，想到可能是因為通道里的風導致紙符搖晃，他才重新回到了便盆前的小板凳上坐下。

此時正值四月，料峭寒春。

老宅里本就寒氣旺盛，這間卧室在一樓前廳和後堂中間，房門又開在過道中間，後堂刮來的寒風時不時的往房間里鑽。

為了讓卧室裡面保持空氣流通，只能打開房門。又為了不讓爺爺受寒，父親他們就特意在卧室里裝了空調，饒是如此站在門口還是能感覺到些許寒氣。

半個月前，爺爺在廁所摔了一跤導致腦溢血，昏迷不醒。

送到醫院治療了一個星期，醫生說腦袋裡面的血已經止住了，但是腦袋裡面有水壓迫著神經，能不能醒過來還得看造化。

在醫院消耗太大消費不起，經過商議，小叔和父親決定把爺爺帶回家養身體。說是養身體，其實大家心裡都不樂觀，甚至已經開始討論後事了。

這半個月，晚上就一直是自己在照顧爺爺，父親和小叔白天輪流請假照顧。

也幸好自己在鵬城富康公司的周邊部門上班，請了一個專案事假，要不然一般公司哪能批一個月的假？

喪假也就七天而已。

「神龕下面！神龕下面！」

他剛蹲下，手裡的刷子還沒有伸進簡易便盆，耳邊又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這次他非常確定是爺爺的聲音，而且聲音非常清晰。

「爺爺？爺爺？」

葉凡被這聲音嚇了一激靈，立馬起身來到爺爺床邊，想要確認是不是爺爺醒了，卻發現爺爺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此時被空調的暖風吹著，他的背後卻冒起陣陣冷汗。

猛然轉過頭，看向黑黝黝的門口，門框上掛著的紙符又在搖晃著。

「爺爺？是你嗎？」

葉凡小心翼翼的朝著門口方向問了一句，心臟卻在狂跳不止，饒是他膽子再大此時也有些驚慌。

剛才那一聲絕對不是自己幻聽，聽到第一句話之後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床那邊，後面那一句話非常清晰，而且那個時候爺爺的嘴沒有動！

小學和爺爺生活在一起的他，知道爺爺有一些特別的本事，從小耳濡目染的他膽子也很大，甚至和人打賭在夜裡走墳山，不過一回家就吃了一頓竹筍炒肉。

空蕩蕩的房間里沒有任何回應，過了好一會，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大著膽子朝門口走去。

剛走到門口，門外的冷風就呼呼的往衣領裡面鑽。

「神龕下面？」

葉凡有些謹慎的看著漆黑悠長的通道，深吸一口氣，快步轉身向左走向了前廳。

憑藉手機微弱的光芒，打開前廳的日光燈，燈光照在身上，身上的寒意褪去了不少。

站在神龕前，看著神龕，葉凡嘀咕道：「神龕下面有東西？難道是爺爺早就立好的遺囑？」

他知道爺爺幾年前就已經把做棺材的木材買好了，一直在後堂放著，還沒有打造，不過遺囑什麼的從來就沒有聽到爺爺提起過。

神龕正對著大門，左右兩邊是一副對聯「祖功宗德流芳遠，子孝孫賢世澤長」，橫批是「流芳百世」！

上層左手邊擺放的，是他那從未謀過面的奶奶的遺像。

據父親說，他才十八歲的時候奶奶就死了，在炮仗廠因為一場意外事故被炸死了，同時死去的還有他的三個妹妹。

自那以後，葉家倒了半邊天，爺爺忙著賺錢，父親扛起了照顧家裡小輩的大旗。

那個時候的父親還在讀高中，小叔才五歲，為了照顧小叔和姑姑，父親每天早上要去買菜做飯，所以天天上學遲到，後來高二領了畢業證就沒有再讀了。

直到後來，現在這個后奶奶姜氏才帶著兩個女兒來到了葉家，並在葉家生下了第三個女兒。

看了一會奶奶的遺像，葉凡目光往右移。

神龕上層中間擺放的是三清像，下層一個伸進牆壁里的空間，裡面擺放著土地公。

葉凡憑藉著手機的光亮，在神龕下面供奉土地公的空間里摸索著，摸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神龕下面沒什麼東西啊！」

他往後退了兩步，看著神龕，從通道傳來的寒氣凍得他脖頸發涼，鵬城那邊已經是艷陽高照了，家裡卻還是寒氣刺骨。

「是這裡面嗎？」

葉凡舉起手機，仔細打量了一番神龕后，把燈光照向了上層和下層中間的儲物空間，這裡面以前是爺爺初一十五祭神時擺放紙錢的地方，現在已經被雜物堆滿了。

這個儲物空間兩邊都有一個開口，拿取物品都是通過這裡。

「我記得這裡有個暗格來著的！怎麼開來著？」

他突然想起來，爺爺有一次祭神的時候，不知道按了哪裡，從中間彈出來一個暗格。

那個時候他小，看到這東西很好奇，他還問過爺爺，爺爺只是笑著跟他說，等他長大以後就知道了。

努力回想小時候的畫面，他終於想起來爺爺每次開暗格時，把手伸進了哪裡。

借著手機的光，葉凡把手從左邊的開口伸了進去，在裡面摸了起來，摸索了好一會，他才在最上方摸到了一個凸起的東西。

用力一按，咔擦一聲輕響，右邊傳來了一聲彈簧頂開物品的聲音。

順著聲音的方向，葉凡看到被熏得發黑的牆壁上，有一個磚頭大小的盒子從牆壁裡面彈了出來。

這個暗格和牆壁嚴絲合縫，設計的很巧妙，再加上長期被煙熏，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這裡有暗格。

拉開暗格一看，裡面只有一個黑不溜秋的小球，沒有任何跟遺囑有關的東西。

好奇的拿起小球，他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腦袋暈乎乎的，眼睛也睜不開了。

等眩暈的感覺消失之後，他努力的睜開眼睛，半眯著眼睛有些看不清昏暗的環境，只能看見一絲幽綠的光在晃動。

葉凡舉起右手，想要藉助手機的光，卻發現右手的手機不見了，只有左手的那個小黑球還在自己手上。

他搖了搖頭，努力甩掉那種不適的感覺，隨後睜開雙眼，才勉強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房間的四個角落擺放著四個紙人，紙人手上捧著紙做的蓮花燈，蓮花燈上一團綠幽幽的火焰正在釋放著綠幽幽的光芒。

房間的中間擺放著一張桌子，靠牆擺放著一個貨架，貨架上空空如也。

桌子靠近貨架這邊是一張椅子，看起來很老舊，漆黑漆黑的。靠門口那邊擺著一條長板凳，板凳很新，還能看到紅漆。

桌面上擺放著一個筆架，筆架上有一支木質毛筆，但是周圍卻沒有墨、紙、硯。

椅子的對面是兩扇沒有刷漆的木門，木門上沒有修飾物，只有簡單的紋路，這些紋路看起來像極了兩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