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瓦魯多:其一
「噠——」
就在三人即將一齊殞命於烈焰之中時,輪轉鍾內竟傳出了齒輪轉動聲!即使那聲音微弱到近乎不存在,但鍾嘯依舊能明顯感覺到——那塵封了五千年的指針,在轉軸的牽動下,於今日,再次劃出了那條足以破碎時間枷鎖的完美弧線!
周圍的時空開始飛速流動——飄零的落葉順著原先下落的方向再次回歸了燃燒著的樹冠之上;早已化為塵埃的弓箭於最微觀處,開始發生著突破自然法則的重組反應,最終順著影射出的方向飛回了其手中;周圍的熾焰逐漸凝聚成一團火球,回到了男孩兒手中,緊接著應聲消散……
一切,彷彿都伴隨著那束不知來源的金光,回到了本屬於它們的過去!
男孩兒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恐懼的神情——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瞳孔開始不住地顫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伸出手,低頭望向火球消散的位置,他不敢相信,也無法理解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切發生得是如此迅速,如同一場夢境一般!
幾秒后,男孩兒終於緩緩抬起了頭,然而此刻的影早已抽出了全部的箭,緊接著一併上弓,十支箭一齊飛出,僅一瞬間,便將男孩兒全身的十處要害同時貫穿!
從男孩兒的眉心、脖頸到胸口、四肢,此刻全部順著箭柄淌出鮮紅的血液,伴隨著眼神中最後一絲光亮的消失,男孩兒的身體在一瞬間化作了焦炭!緊接著「撲通」跪倒在地,向前傾倒了下去。
影高舉著弓,眼睛死死盯著前方,胸口在肺部的牽動下以極高的頻率上下起伏著。緊接著弓箭掉落在地,影伸出那雙正在劇烈顫抖的雙手,心中滿身疑惑與不解。
他不明白剛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自己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殺了男孩兒!只不過,即使是練箭近二十年的他,能夠同時射出兩支箭也已經是極限了。並且,即使擁有?百步穿楊?的力量,自己也不可能同時瞄準十個目標啊!
更加難以解釋的是,自己身上的靈印,仍舊是二星,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
還沒等他想清楚,影便急忙轉身跑向倒在地上的鐘嘯,也許是輪轉鍾靈力外溢的原因,此刻的鐘嘯,似乎徹底清醒了過來!
沒等影開口,鍾嘯便急忙發問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他死了嗎?」
影愣了一下,接著說道:「剛剛……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不過,傀儡已經死了!」
「他……真的是傀儡?」
影的表情瞬間變得疑惑起來,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其實並沒有看到他身上的吸盤。」
影皺了皺眉,說道:「這……我還真沒注意。不過先不說這個了,以你現在的情況,我該怎麼把你送回去?要是隨意搬動的話,我怕會加劇你身上的傷害!」
「回去找人!」
「可是,要知道,從這裡到鎮上,至少要幾個小時啊!讓你一個人留在這兒,萬一有新的傀儡出現,誰都救不了你啊!而且,現在森林的火勢這麼大,很可能會波及到這邊的!」
鍾嘯嘆了口氣,他知道,作為地理位置最為偏僻的尤拉塞爾,通訊設備並沒有普及,並且,影作為獵戶,平時也是一個人生活,因此更不可能有通訊工具。
「火勢這麼大,應該很快會有人發現吧。」
影搖搖頭,無奈地說道:「這兒是深山,一般來說,除了不遠處的大路上不時經過的車輛,基本上不會有人注意到。不過就在這兒耗著,的確也不是辦法啊!」
眼看鐘嘯喘息的頻率愈發加快,影明白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於是說道:「看來只能這樣了,我會盡全力趕快的!要是能碰到其他人的話,我就提前回來,讓他代我去找援助!」
鍾嘯點了點頭。
影見狀二話不說,立馬背上弓,接著從男孩兒身上抽出幾支箭后便飛速離開了。
五小時后——
冒著淅淅瀝瀝的雨點,影抹了抹滿臉的水珠,全然不顧已經被完全打濕的衣服,飛速向著鍾嘯的方向跑去。雖然已經連續跑了將近幾個小時,但他仍舊咬牙堅持著。
「火……停了?」只見遠處那被燒得一片漆黑、破敗不堪的樹林,此刻正在濛濛細雨之中不斷向外緩緩冒著黑煙。如同經歷了重生一般,烈火帶來的死亡氣息,此刻正逐漸在雨的洗禮中漸漸消散……
影停了下來,咽了口唾沫,接著雙腿顫抖喘著粗氣走到正躺在泥水中的鐘嘯面前。
「你——這是什麼情況?」望著面前的鐘嘯,影忍不住疑惑地發問。
只見鍾嘯雙手放於膝蓋之上,後背倚靠在一棵早已被燒得漆黑光禿的樹榦旁,任由雨點肆意拍打在他那凌亂不堪的頭髮以及布滿傷痕的身體之上。他就那樣靜靜地坐著,全然不顧泥水已然於腿部形成的窪坑中聚積。
聽到影的動靜后,鍾嘯緩緩轉過頭來,接著撥開面前遮住視線的髮絲,靜靜望著影。透過蒙蒙的細雨,影驚奇地發現,鍾嘯的嘴角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影見狀趕忙問道:「怎……怎麼回事?」
鍾嘯長吁一口氣,小聲說道:「我原本只是想試一試,沒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說完便放聲大笑起來!笑聲環繞在寂靜的山谷中,焦黑的樹榦、疲憊的身體、滿身的泥水……似乎一切都與這笑聲格格不入。
就連鍾嘯自己也不清楚,如此肆意開懷且發自肺腑的笑聲,已經多久沒有在自己身上出現過了!似乎……除了兩年前的大戰,就再也沒有了吧!
「成功?是……是靈力嗎?」
笑聲漸漸停了下來,接著鍾嘯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這便是?砸瓦魯多?的力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能夠使周圍的時間發生倒退,而具體倒退多少時間,由靈力所能影響的範圍決定!」
「所以……你現在……」
「沒錯,在你走後大約一小時時,我才終於理解了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即為什麼火焰會突然消失。起初我以為?砸瓦魯多?只能使時間發生短暫倒退,不過,後來我便猜想能否通過改變其作用範圍來影響倒退程度。」
「所以你就開始在自己身上進行嘗試?」
「沒錯,雖然不能進行大範圍的時間倒退,但還是讓我的身體成功回到了約12小時前的狀態!只不過,這靈力消耗起來,是真的耗費體能啊!」
聽到這話,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是他對鍾嘯初次掌握靈力由衷的祝賀及對其能夠死裡逃生的高興!幾秒鐘后,影甩了甩頭上的雨水,連忙說道:「對了,我剛剛在路上遇到了幾個尤拉塞爾的人,應該再過幾個小時他們就能帶著救援人員趕過來了。」
鍾嘯笑了笑,說道:「正好,我……已經完全沒力氣了,而且,倫撒的攻擊余效似乎也再次出現了……」
連續奔跑了幾個小時的影,此刻也扶著一棵樹榦坐了下來,全然不顧仍在下落的雨滴,與鍾嘯一起,靜靜等待著救援的到來。
然而,望著身旁的鐘嘯,原本滿心歡喜的影卻突然愣住了。不知為何,一種說不出的感受瞬間湧上其心頭——說實話,二十年沒覺醒靈印,已經是極其不尋常的事情了!更何況,鍾嘯竟然能夠在覺醒靈印,還是如此複雜的靈印后僅用三天便能成功使用靈力!更別提這就連鍾嘯本人也不知緣由的追殺,以及不斷出現在他身邊的傀儡!
這一切,都使得一個巨大的疑問盤旋在影的腦中——鍾嘯,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