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軍械庫
卡夫卡向鮑力亞詢問了槍械庫的位置后,就離開了酒吧。
去槍械庫的路上,路過了一個花壇,儘管沒有園丁也沒有人專心對這個花壇進行照顧,但裡面還是盛開著幾種顏色各異的花。有白色的菊花,還有柳蘭和其他說不上名字的花草。有兩隻麻雀在撥弄著草根尋找種子吃,卡夫卡的到來驚嚇到了它們,隨即起身飛走了。
花壇的後面是一塊健身設施區域,有一套高低單杠,鐵柱子都被腐蝕的看著薄如帛紙了。邊上還有個倒在地上已經埋進土裡的雙杠。能用的設備所剩不多。這些東西,都沒有人用嗎,那個司令手下的士兵都在哪裡,目前為止,除了衛兵舍瓦耶夫以外,卡夫卡只見到了零星的士兵在活動。這個問題目前還得不到答案。
軍械庫位於一所一層的建築,更像是一座倉庫改裝的,沒有窗戶,有寬敞的金屬大門,門口也沒有見到士兵站崗。
走進屋子,這裡曾經是一個辦事大廳,幾個登記和服務窗口,殘缺的牌子上能辨識的有「證明辦理、藥品領取處、裝備領取處」。角落還擺放了幾排長椅,原本是供等候的人用來休息,現在看來完全用不上,有幾張椅子的座椅位置的木板已經沒有了,只剩金屬橫樑。
卡夫卡看到房子的另一頭修建了一個寬敞的大門,是一根根極粗的鐵棍焊接的鐵欄大門,那裡應該就是地下室的入口,用護欄大門應該是為了通風,即使將門鎖死,也可以保障下面的人有新鮮氧氣使用。鐵欄大門旁有一名士兵看守,手裡拿著ak步槍,穿著一套重甲。根據鮑力亞的描述,這應該就是槍械庫的入口。
卡夫卡走過去,士兵沒有阻攔。通往地下室的台階是混凝土打造,每一級台階都在靠近拐角位置釘上了一條木板,用於防滑,有些木條是最近才補上去的。想來普通水泥台階用久了就會出現磨損變圓並且開始打滑,在軍械庫這種經常搬運重型貨品的地方,有必要防止發生意外,槍械、手雷地雷、炸藥這些東西都是很危險的。這幾乎是卡夫卡目前為止看到的人們會修補的唯一的建築設施。
地下室的台階很多,照明燈都是紅色的,設計的目的為了讓進出的人儘快適應亮度切換。這裡不只是地下室,這裡應該是一個防空洞,卡夫卡意識到。終於來到下面,右手邊第一個房間是警衛室,金屬護欄圍住的窗戶,和防彈的鐵門。裡面坐著兩個士兵,正在談論著關於防空洞的幽靈的話題,他們抬頭看了一眼卡夫卡,又繼續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卡夫卡斷續的聽到了幾句他們說的話,對於一個剛到防空洞的人來說,立刻從士兵那裡聽說這個地方會鬧鬼,這可算不上什麼讓人開心的打招呼的方式。
沿著走廊繼續走,卡夫卡注意到房頂粗大的通風管道,它和上面一層建築好像並不連通,就是說這個防空洞可能還有別的換氣點或者出口。看來這個防空洞可能還有隧道!可以直接通到什麼地方去也說不定。
走廊兩側不規則分佈著一些房間,有一些是敞開的,裡面只是用來當睡覺的宿舍,也有一些是金屬氣密的,可以防毒防火防水,當前關的嚴嚴實實。迷宮系統,卡夫卡腦子裡想到這幾個字。或許這就是這做舊城能在大末日之後能有倖存者活下來的一個重要原因,有戰時肯定有儲備同時又有防空設計,雖然看樣子不是專門用來防h的,但是在這下面總比那些當時完全暴露在外的大城市裡的人要安全得多了。
走廊延伸到前面出現了一個拐角,並且這個拐角里側被一扇很大的三防金屬門封住了。也就是在這,有一個服務窗,同樣是金屬護欄加持。卡夫卡注意到,從自己這邊的走廊是無法進入這個房間的,它的門應該在拐角的另一側了,同時這個服務窗在必要的時候應該也是會充當第二層警衛室的作用。
窗戶里站著一個瘦瘦的男人,比卡夫卡矮了一個頭,那個男人長得有點像猴子。大大的深眼眶,塌陷的臉頰,短而厚的上嘴唇。男人穿了一套油污嚴重的迷彩服,盯著卡夫卡,一言不發。
這個人應該就是鐸艾爾,卡夫卡判斷。
鐸艾爾面前的桌子上放著幾大疊厚厚的登記冊。還有一些正在拆卸的槍械零件。他身後的房間並不是很大,牆壁上釘著展板,上面掛著許多不同的武器,從手槍到機關槍,背後的地上堆疊著深綠色的大大的木質武器箱,箱子上面還放著兩個rpg發射器。角落是一扇小型三防門,半開著,看不到另一邊的房間的樣子。但是感覺從裡面飄出厚重的汽油味、機油味、硫磺味、還有發潮的水泥地面的味道。
槍械庫管理員鐸艾爾正在維修一隻俄羅斯馬卡洛夫pm,槍里的零件顯然磨損很嚴重,而且塞滿了泥污。鐸艾爾並沒有更換零件的打算,只是擦去了泥污,給彈簧上了上油。
這是一種小手槍,是由尼古拉馬卡洛夫設計,並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在20世紀中期成為俄羅斯的制式武器,一直服役到20世紀末期。這種槍攜帶輕便維護簡單最關鍵的是非常便宜,即使到21世紀仍然被私人武裝廣泛使用。但此槍缺點也十分明顯,9x18的子彈口徑,傷害很低,穿透力不足,默認彈夾小,雖然後期有加裝的彈鼓,但是又帶來卡彈的問題,這比口徑傷害問題更嚴重,所以這把槍只適合簡單防身,或者對付非武裝人員。
鐸艾爾看到有人站在護欄外,抬起頭,看到一個穿著縫補過的平民服裝的年輕人,雖然樣貌不同,但是體格很健壯。
「有什麼需要我幫你嗎」鐸艾爾問。
「看起來你這裡好東西很多。」卡夫卡說
「看起來你是個識貨的傢伙。」鐸艾爾看著卡夫卡,眼睛盯著卡夫卡,彷彿在盯著一個行走的錢袋子。
卡夫卡看著牆上的武器,雖然他不記得在哪裡見過這些玩意,但是他幾乎全都認識,並且對它們的性能表現也都了解,這不由的讓他有些思緒出神,對自己以前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開始好奇,可選答案並不多,很可能自己就是個軍人、或者武裝分子。
卡夫卡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上面分佈著很多細小的傷疤,右手食指有很硬的老繭,右手攥起拳頭也感覺很有力,這是長期握槍射擊的證明。另外這兩天他也發現自己無論走路還是站立,右肩膀總是有些塌陷,兩個肩膀並不在一個水平線上,這是長期將步槍槍托靠在肩膀上射擊,槍支后坐力對身體肌肉和骨骼已經產生了生理影響,也就是一種職業病。一個失憶的人,一個之前靠開槍生存的人,我殺過人嗎?那些是什麼人?我有朋友嗎?他們又在哪裡。
由於卡夫卡陷入了怪異的沉思,鐸艾爾只能看著眼前這個人,眼睛轉了轉,放下了手裡的螺絲刀,等待卡夫卡張嘴。
卡夫卡察覺到氣氛異常,回過神來,掃了一眼服務台上的那把手槍:「這個賣么?」
「當然,這個200索。」
「更好一些的呢?比如制式托卡列夫?」
「400」
「一顆手雷。」卡夫卡看著後面箱子上放的圓瓜蛋。
「300。」
卡夫卡猶豫了一下:說「這把槍和一顆手雷,再給我點子彈,和一個彈夾。」卡夫卡掏出錢袋,解開繩扣,都倒在了桌子上。
鐸艾爾用一個手指頭把桌上的硬幣攤開,同時嘴裡嘮叨著:「10、15、25、35、135、235、245、345......一共500索。子彈啊,現在某些地方甚至已經把他們直接當做索幣在使用啦。制式子彈已經越來越稀少了。我這裡倒是有一些我自己做的子彈,用起來......一樣用。」
「我看這把槍已經能當您的爺爺了,長官。我是不是該擔心一下它到底還能不能工作,或者乾脆自己炸了膛。您覺得呢?200索幣是不有點多?」卡夫卡用怪異的音調說。
鐸艾爾哈哈哈的笑起來,起身從後面拿了一顆雷,和一盒20發的918土製子彈,放到桌子上:「等我一會,我把他裝起來。」說著,他就熟練的組裝起來,半分多鐘就裝好了。
卡夫卡把手雷放進左褲兜,又把槍放進右褲兜,拿起了桌子上那盒子彈,對鐸艾爾說:「如果順利,我會再來找你。」
鐸艾爾點起了一支煙,吸了一口,收起桌上的索幣放進抽屜里。吐了一個大煙圈,煙圈向上飄到了頭頂的燈泡上,變成了一朵雲。看了眼卡夫卡,又掏出一支煙,點然後,遞給了卡夫卡。
「這裡不是彈藥庫嗎?」卡夫卡接過香煙。
「不用擔心,我的命可長著呢。」鐸艾爾咧著嘴,嘎嘎嘎地笑著說,笑聲里好像都能聽到他肺里的煙油在一起舞動。
卡夫卡看著鐸艾爾的一嘴大黃牙,吸了一口香煙,點點頭,沒有說話,扭頭朝來時的走廊走去。
鐸艾爾又吸了一大口香煙,抽出右手邊的一本登記冊,將剛才的交易記錄上去,交易物品名稱一欄,寫下:pm918;物品狀態一欄快速寫下:全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