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小美人馴大狗狗
「你的提議我很心動,但是我沒辦法把小金鱗交託給你。」周寧對待他,始終無法完全放下戒備心理,「對不起,明總。」
「不要再和我說對不起了。」
明司寒無法承受住周寧總是低眉順目謙卑地對自己說話,他知曉這是過去六年受人白眼欺辱的生活帶來的。高高在上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墮入泥潭,帶了下等人的卑躬屈膝取悅上位者的習慣。
也是他過去調教羞辱周寧,讓周寧乖乖聽話,養出來的習慣。
這是習慣,很難改得掉。
明司寒心痛於此,也想改變這一切。他定定地望著周寧,而周寧也疑惑地回望他,不理解趴在他大腿上的人要說什麼。
「周寧,我愛你,你是我認定的唯一的老婆。其他人都是假的,不,壓根就沒有其他人。在我這裡,你永遠都不要說對不起。」
明司寒痛苦而虔誠,想讓周寧相信他。
然而周寧莫名地輕笑了一聲,這笑聲讓明司寒頓時心裡發毛。他臉色一僵,發覺自己什麼都不怕,唯獨怕周寧離開他,不理他,又或者像現在這樣意味不明的笑。
「明總,讓我乖乖跪著給您當寵物的是你,讓我永遠不要對你說對不起的也是您。好話壞話都讓你說了,我又能說什麼呢?」
周寧嗓音輕得宛如羽毛一般,飄忽不定,沒有威懾力,卻偏偏震懾住了明司寒,明司寒無措地望向周寧,周寧無所謂的神情與態度刺激著他。
明司寒張著唇:「寧寧,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就證明給你看好了。」
周寧不解地望著他。
「我證明給你看,寧寧,我證明給你看……」
明司寒說完,拿起床頭柜上的一把水果刀,划向自己的手腕,頓時血流如注,滴落地面。
周寧徹底驚呆了,他死死地抓住明司寒的手臂,著急得快哭了:「你做什麼呀?!這樣會死的呀,你知不知道!」
明司寒唇色已近乎慘白,他用那雙流滿淚的猩紅瞳孔可憐而哀求的望著他,滿手的鮮血,只為了讓愛人相信自己的情意。
「寧寧,你相信我,我是愛你的,我真的愛你,我為了你什麼都能做,哪怕你要我的命,我也給你!」
明司寒哽咽失聲,周寧心急如一團亂麻,他連忙起身,按了急救鈴,徐醫生很快趕到,他有些震驚的望著現場的畫面,吃驚道:「我這才離開多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醫生,他用水果刀划傷了手腕,快給他包紮一下。」周寧著急得兩眼通紅。
明司寒死活不肯讓其他人碰他,只一心死死地抓著周寧的袖子,像個無家可歸滿身狼狽的大狗狗,滿手是血的哀求,「寧寧,你相不相信我?我是愛你的。我真的是愛你的。」
饒是多麼安靜溫順的脾性,周寧都被逼得急了,抓著明司寒的手,聲音提高,小美人凶得不行,「我相信你,不要胡鬧了!你快去讓醫生包紮!」
周寧的聲音很大,看來是被明司寒這個行為氣得不輕。
明司寒聞言臉色蒼白地再問一遍:「寧寧,我是愛你的,你信嗎?」
周寧著急得望著他的血,已經氣得想撓人,漂亮的臉上閃著神采奕奕的兇惡:「是是是,我相信你,你再不去讓醫生包紮,我就要生氣了。」
「好,寧寧信我,寧寧信我……」明司寒又是哭又是笑,終於聽話得讓醫生把他帶走,臨走時,他還傻笑地望著病床上的周寧,「不要生氣,寧寧,我這就去包紮,好了我就回來看你。」
徐醫生嘆氣搖頭強硬地拉著明司寒離開了病房。
周寧望著安靜虛無的房間,死死地抓住身下的被褥,指甲陷入被子中,心臟被氣得怦怦跳。
今日實在是太激動了,他不明白明司寒怎麼能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
用刀子割手腕自殺……
怎麼能這樣?
周寧被氣得雙眸通紅,猶如小兔子一樣。
護士正在給明司寒的手腕做清創消毒以及包紮,明司寒臉色很白,疼得齜牙咧嘴,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徐鏡琤打趣笑道:「既然這麼疼,幹什麼要逞能啊,明總,你這樣可是容易嚇壞他的。他可能甚至因此而厭惡你。」
「反正這樣死不了,讓寧寧心疼心疼也沒什麼大礙。」明司寒強撐著疼說道。而且他並沒有以此威脅寧寧,讓寧寧必須答應他複合。
他只是讓寧寧相信,他對他的愛是真的。
他只是想證明罷了。
如果寧寧說想要他的命,他也毫不猶豫立刻給。
徐鏡琤搖頭:「我無法理解,明總,你的愛偏執又瘋狂。寧寧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明司寒低聲說,「老婆都已經要跑了,何況,還有你這麼一個情敵在。」說罷,明司寒幽深地朝徐鏡琤望去,眼裡似有敵意,「我當然要快點了。」
徐鏡琤嘆口氣,推了推眼鏡,道:「如果你想讓周寧原諒你,或許告訴他,他現如今體內的心臟,是你捐獻給他的,或許周寧會重新愛上你。」
「不,如果直接告訴他。他不會愛我,那樣我還能分得清寧寧是憐憫我同情我,還是愛我嗎?或許同情憐憫大於愛。」明司寒囁嚅著蒼白的唇色,道,「我希望寧寧是因為愛我,才和我複合。」
徐鏡琤被氣笑了,「行,明司寒,你有種。」
護士給明司寒上好葯,包紮好手腕,就離開了。
明司寒不想與徐鏡琤多說話,他只想告訴徐鏡琤:「我愛寧寧,我這輩子非寧寧不可。徐醫生,如果你明白我與寧寧之間發生的故事,你就不會敢和我搶人。」
說完,明司寒再不理會徐鏡琤的反應,別人的反應和他又有什麼關係,他冷著臉,起身便離開。徐鏡琤握緊雙拳又鬆開,輕笑了一聲。
「笑到最後,才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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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司寒握著胳膊的傷,面色蒼白的進入病房中,抬眼便見到周寧還楞楞地坐在床頭,地面的血跡已經被他清理乾淨,他的褲腳還有些血。
從明司寒看到的視角可看到周寧的背影單薄而虛弱,他低垂眉目,病氣懨懨地走到周寧跟前,坐在周寧身邊,聲音虛弱:「寧寧。好疼……你疼疼我。」
這聲音哽咽又充滿撒嬌的意味,周寧卻像是被魘住了,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漂亮瞳孔盯著前方,失神失焦,猶如一個漂亮娃娃。
「寧寧,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明司寒見狀伸出手,大著膽子碰周寧的手腕,卻被周寧眼疾手快地躲開。
周寧轉過頭,眼眶通紅,渾身炸毛,一句話都不說,似乎是被嚇到了。
明司寒被他的模樣驚得不敢吱聲:「寧寧……你生氣了?」
周寧許久不說話,病房內安靜的氛圍可怕到極點。明司寒咽了咽口水,小心地抓住周寧的手,小心翼翼地說道:「寧寧,不要生氣。」
周寧抽回手,別過頭,抿了抿唇,說道:「我不生氣。」
他望著明司寒手腕的血,一時之間沒有聲音,驀地,他轉過頭,輕聲道:「我只是很難過,有人不把別人的尊嚴當回事,同樣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用割腕來獲得同情心,是最愚蠢的行為。」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周寧臉色微白,又有些害怕明司寒發難生氣暴怒。對方的怒火他承受不住。
「對不起,我不該罵你。」
「不,寧寧,你罵我才好,我不懂得什麼叫尊重別人,我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你多罵一罵我,你管教我,只要你多說一說我,我一定能改,並且立馬改好。」
明司寒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在周寧面前示弱求和的機會,他的唇色泛白,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疼,他握著周寧的手繼續說,「寧寧,我離不開你,無論做什麼我都離不開你,我只想繼續和你在一起。」
周寧漂亮的瞳孔疑惑地望著對方。如此虛弱的模樣,好像離開了他就無法照顧自己一樣,他不由得相信這是真的。
說罷,明司寒又跪在周寧腳邊,望著病床上的美人,四指指天,他許諾道:「寧寧,我對天發誓,以後只聽寧寧的話,寧寧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對寵寧寧,包容寧寧,寧寧不讓做的事情絕對不做,寧寧讓往東我絕不敢往西。」
「只聽我的話?」周寧聽懂了,紅唇輕輕呢喃,在看到明司寒朝他點頭,輕聲道:「那你現在出病房,我暫時不想看見你。」
明司寒臉色一僵:「寧寧……」
「時效是二十四個小時,期間你如果來見我了,我就這輩子都不會跟你複合。」
周寧的話與輕飄飄,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威懾力,但是明司寒卻猶如接到聖旨一般,緊緊握著周寧的手:「如果我做到了,能有什麼獎勵?」
「或許沒有。」周寧漂亮雙瞳靜靜地凝望他。
明司寒難受至極。
「或許有。」周寧又道。
明司寒眼底的光一下子明亮了。
「但是如果你不做到,我就永遠都不會接受你。」周寧輕聲道。
「好,我答應你。」明司寒緊緊地望著周寧,「這二十四個小時內,我不會來找你,但你也不可以和徐鏡琤有牽扯。」
周寧垂落眼眸,輕聲道:「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