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大雨無情
這場雨,下了兩天才算停下來。
葉知秋也在宮中住了兩日。
八皇子的傷勢,也算是控制住了。
人保住了,但是小腿以下卻都切去。從今往後,徹底成了一個廢人。
別說是做太子,就是尋常的走動,都不再可能,比起普通人都還不如。
八皇子生母哭暈過去好幾次,最後幾乎如同瘋癲,只剩下滿面凄苦,喃喃自語的問「為什麼」。
可沒人能回答得上來。
周鶴將所有涉及此事的人都關押審問,但最終得到的有用信息卻寥寥無幾。
那個蟄伏在背後的人,就像是個影子一樣,隨時存在,但是你真的去找,又什麼都找不到。
陛下的身體也多少受到了一點影響,但是並不算特別嚴重,在葉知秋的調理下,總算沒出大問題。
而敏貴妃也受到了點驚嚇。
她本來就是善良的人,聽見八皇子的情況,難免唏噓和心痛,再加上又馬上臨產,所以每日摸著肚子,多少有些焦慮。
葉知秋勸了幾次,作用也不算太大。
沈長璜和顏時錦也曾冒雨過來探望八皇子,夫妻二人的神色,卻都有些不自然。
更沒敢真進去看看八皇子的情況。
周鶴故意提了句,八皇子想見沈長璜,卻被沈長璜一步退開,十分抗拒:「還是算了吧。這個時候,讓八弟好好休養。我就不去打擾了。」
顏時錦勉強一笑:「而且我們一路走過來,身上也臟污,八皇子還要養傷,少見污穢最好。」
兩人都是有些心緒不寧的樣子。
也不知是被這個事情嚇到了,還是因為這件事情與他們有關,所以心虛。
葉知秋悄悄和周鶴問過,周鶴低聲道:「應該不是六皇子做的。畢竟,六皇子已經是被陛下排除在外,他沒必要。」
還有一句話周鶴沒說,那就是,年幼的八皇子做太子,未必對沈長璜來說不是好事。
總比三皇子強。
如今,三皇子幾乎成了眾矢之的。
不僅他最有可能做太子,而這一切的幕後主使,也最有可能是三皇子。
這些爭鬥,葉知秋光是想想,就覺得心浮氣躁,出宮后,索性就不再去想。
陛下下了旨,讓三皇子儘快回京都一趟。
誰也猜不透,陛下叫三皇子回來是為什麼。
但這件事情之後,事情倒是暫時消停了許多。
就是五皇子領的差事,陛下給了六皇子沈長璜。
而且,沈長璜帶著妻兒也從宮中搬出來,住進了御賜的庸王府。
算是正式冊封。
庸王府是原本大長公主的公主府,大長公主去后,被官中收回,但因為太大,過分奢華,有些逾制,所以陛下從來沒有賞賜給其他孩子。
一時之間,民間眾說紛紜,大家紛紛猜測陛下的心思。
有說陛下寵愛庸王沈長璜的,也有說陛下這是只剩下幾個兒子了,所以才捨得了。
當然也有人說,庸王這個封號,就很能說明問題——平庸的孩子,陛下這個做父親的,只不過是個彌補罷了。畢竟,其他事情實在是指望不上他。
但是葉知秋心知肚明,庸王這個庸,可不是平庸的意思,而是中庸的意思。
陛下還是動了要立沈長璜的意思,但是又怕沈長璜出事,所以便是用了這個辦法。
一讓沈長璜中庸,不要太過出頭,引人注目。
二來也好似打壓沈長璜一般,讓他不被真正覬覦太子之位的人忌憚。
葉知秋和葉知柏說起這件事情,葉知柏倒是憂心忡忡的:「如今陛下這麼多個孩子,竟只剩下了這麼幾個。如果三皇子再出事,那……庸王只怕就有福氣了。」
說這話時候,葉知柏整個人就像是吃了狗屎一樣噁心。
如果沈長璜真做了太子,那葉家可想而知是個什麼處境。
而效忠這樣的君王……也是讓葉知柏一想就覺得還不如辭官回去做個逍遙的農人。
葉知秋看著葉知柏那樣子,便笑了:「實在不行,還有四皇子,怕什麼?」
提起四皇子,葉知秋是真的納悶,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四皇子的情況,說實話,是比任何一個皇子都要好的。
首先,四皇子為人公正,且一直低調,沒有拉結黨派,在民間的口碑也一直很好。
其次,四皇子的能力,也是公認的。
然而,陛下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四皇子作為自己的繼承人。
葉知柏聽見葉知秋提起這個事情,直接就擺擺手:「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再提。陛下是絕不會立四皇子為皇儲的。」
葉知秋一愣,「僅僅是因為四皇子出身低微嗎?」
她叫人打聽過這個事情,但是一直沒打聽出來。只能猜測是四皇子出身太低。據說四皇子的生母,是宮中罪婢。而且早早地去了,後來四皇子雖然被寄養到了其他妃嬪名下,但是未及成年,那位也去了。後來四皇子就不太受待見。
也有人猜測,是四皇子太過命硬,跟他在一處的人,都活不久。
葉知柏搖搖頭,想了想,終於下定決心,把這陳年密辛告訴葉知秋:「今日這話,聽過就爛在肚子里,對誰也不要提起。」
葉知秋點點頭。
「四皇子的生母,是叛賊首領的女兒,被充入宮中做最***的宮婢。原本是該受盡折磨的。但她生得很美,陛下只看了一眼,就把人收用了。只是後來知道對方身份,才有了那麼一絲後悔。所以狠狠心,就把人打發去了最偏僻宮殿,也沒給名分,就那麼養著。」
葉知柏神色有那麼一絲絲的複雜:「我聽爹說過,四皇子就是在那宮殿里出生的。長得很像母親。因為他,陛下不得不給了那女子名分,但也是最低的才人。就是四皇子,也不受待見。」.c
「後來,那女子,行刺了陛下,趁著陛下睡熟了,就用匕首企圖行刺,陛下也的確是受了傷,不過對方顯然是女子,力氣不夠,也不知哪裡是要害,所以陛下僥倖逃過一劫。但隨後就賜死了那女子。」
葉知秋聽得整個人愣住:「這個事情,也不怪四皇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