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快感

「我在查一個案子，五年前東大有個叫周綺的女生，被殺了。」

辛梅煮了壺茶，裝作乖乖巧巧的樣子，然後搬個凳子，坐在杜青雲的對面。他不是像她那種隨便脫褲子的人，她得換個方式。

「你是jǐng察？」她明知故問。

「不是，這是我的——個人愛好。」

「個人愛好，」辛梅重複說，心說這個愛好會要了你的命。「很危險吧？」

「沒什麼危險，我會很小心。」

「我聽說過這案子，兇手不是抓住了嗎？」

「我分析這是一起冤案，我調查過東大學校周圍的商鋪，他們都說在周綺被害的那天晚上，看見陳鋒早就從學校出來。」

辛梅直直地看著他，眼神空洞而迷茫：「他們的話可信嗎？」

「我相信他們，還有一個很關鍵的證人，他叫李響，那天他跟陳鋒呆在一起，他也能證明。」

辛梅的眼睛眯了起來，發出像針一樣的光芒，她聽說過李響，但是從沒見過他。她忽然害怕起來，如果這個人出來亂說話，可能會製造出更大的麻煩。

「這個李響不是在監獄里嗎？」

「他已經放出來了，」他洋洋得意，他對辛梅完全沒有戒心。

「李響在哪兒？」她儘力讓自己的語調平靜，可還是有點顫抖。

「這個，」杜青雲多了個心眼，「我不知道。」

辛梅恨不得給他催眠，然後將他心窩子里的話都掏出來。可是他知道應該在什麼地方停止，辛梅怕太主動引起他懷疑，就換了個話題，問他為什麼要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我不想看到罪惡得不到懲處，不想看壞人得不到報應。」

辛梅閉上耳朵，她不想聽這種話，「難道你不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多賺點錢，住大的房子，找個女人結婚？」

杜青雲很高興能和她討論這種話題：「你說的女人收入什麼的，不是人追求的終極目的，你知道人追求的終極目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

「是快感，有人只有房子能給他帶來快感，有人只有女人能給他帶來快感，有人只有正義能給他帶來快感，他們追求東西不一樣，但是，快感是相同的。」

辛梅心有所觸動，沉默了。

「你的理想的是什麼呢？」杜青雲反問道。

她猶豫了半天，終於說了出來。她的理想是唱歌。

他讓她唱兩句，她打開手機APP，她瞞著三人團在那裡唱歌而且聽眾還不少。她是匿名的，她不圖出名，唱歌是她的愛好，她只是想唱。看到眾點贊或者給她獻花，她就會感到極大滿足，她放了首唱過的戴佩妮的歌。

她唱起歌來和她平時說話的聲音略有不同，嗓音有粗礪的質感，非常獨特，而且唱得相當投入。

他被她的歌聲打動，她也許並非像他以為的那樣，是個隨便的女人。她的內心世界豐富細膩，渴望表達和傾訴。

他坐在床頭，腿支著下巴垂頭聽著，聽得很用心。這一刻，辛梅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從沒有一個男人當著著她的面聽她的歌。她能感覺到他們的靈魂通過音樂建立起某種聯繫，就像xìng交一樣，通過生殖器建立起某種聯繫，讓人震顫、愉悅、互相擁有，向對方坦開全部。他能看到她內心全部的世界，她也能看到他的所有。

她輕輕撫摸著他纖細蒼白的手指，那一刻的溝通是有神xìng的，所有骯髒、猥瑣的念頭皆遁於無形，她忽然有種哭的衝動，好像迷失的羔羊偶遇全能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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