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奪命空調

她們三人趴在門后偷聽。董小宛的舅舅崔志浩光著身子在床上跟辛梅閑聊。這個曾經叱吒一時、現在禿得只剩頭髮的退休jǐng察，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正面臨三人團的票決。

三人團也是逼不得已。舅舅貪索無度，早已超出她們忍受的極限。她們計算過，雞廠里五萬隻雞的一大半都是給舅舅養的。

舅舅抽著煙，擁著半裸的辛梅：「你告訴朱曼因，再給我準備十萬塊錢，我出去躲躲。聽說那個李響出獄了，他肯定會來找我。」

辛梅掐滅他的煙：「她的雞廠也沒掙多少錢，你得體諒體諒她。」

這話勾起了舅舅的火：「我體諒她，誰體諒我？！要不是周綺案，我能這麼早退嗎？你看我以前的手下，現在是市裡的副局長，哪個手裡沒有千把百萬的！」

辛梅瞪了他一眼：「這幾年也沒虧待你，錢不少你的，女人不少你的，我們幾個你都玩了一遍。」

「我是缺錢啊！我這不也為你們好嗎？我要是呆在這兒，李響找到我，我可保不準說什麼。」

她抱住舅舅，掐著他的**：「你保不準說什麼？」他活在溫柔鄉里，卻不知道一句話可決定自己的生死。

「如果你只有一天可活，你最想做的事是什麼？」她問。

「我他媽早想好了。如果我只有一天可活，我就把周綺案的真相全都說出來。」他近乎瘋狂地說，「我想看到他們被愚弄的樣子，我想看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傢伙，怎麼收場。」

辛梅撫摸著他的胸毛，臉sèyīn陽不定。

這句話為他蠃得了三人團選票中的至關重要的一票。朱曼因決定立刻幹掉他，因為他太像定時炸彈了。

「同意處死舅舅的舉手。」說著，她舉起了纖細蒼白、戴著翡翠鐲子的手。

董小宛沒有反對，儘管他是她舅舅。但她有很強的原則，任何人不能威脅到集體的利益。葛炎也舉起手，但是絕決的朱曼因讓她感到了恐懼：她彷彿是個天生的殺手，從來不會對一條生命心存憐憫。

「你這是何必？」辛梅剛說完這句話，收了朱曼因的簡訊。上面寫著3比0。舅舅搶過手機，看到這個數字，問她什麼意思。她說這是預測中國跟西班牙足球賽的結果。

「你們女人——」舅舅冷笑著，把手機放在床邊。

這個人就在自己身邊，活生生的，半個小時后，就會殞命樓下，變成一具屍體，可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人生真的是很虛幻。

她笑得風情萬種，咬著他的耳朵：「我想讓你死。」

舅舅yín笑道：「我願意死在你身上。」他爬到她身上努力著，她的目光從他乾癟的胸部到jīng瘦的肋骨，每一寸肌肉都是熟悉的，可是它很快會變成一攤令人作嘔的肉泥。

砰砰砰！外面響起了激烈的敲門聲，舅舅停止了動作：「有人敲門？」

「是有人敲門，」辛梅把舅舅推下去，翻身起來圍上毛巾，他的催命符到了。

外面一個中年女人敞開粗重的嗓門喊：「崔志浩！你把門給我開開！我知道你在裡面！」

舅舅當時慌了：「我老婆怎麼來了，她怎麼找到這裡？」辛梅裝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我怎麼知道！」

門啪啪地響著，無論誰遇到這種事都會慌亂，但舅舅早有準備，咬著牙說：「你把門打開，我看這賊婆娘能怎麼樣！」

辛梅快哭了：「她不能把你怎麼樣，可是傳出去，我怎麼見人？」

舅舅一想也對，尤其辛梅這種身份，更是見不得光的。可是這賊婆娘就在門口，能怎麼辦？

辛梅眼珠一轉：「陽台外頭有個空調室外機，你站上去躲躲，她找不見人，就走了。到時你再回來。」

舅舅立刻穿上衣服打開陽台窗戶，伸頭向外看，果然看見空調室外機掛在陽台外面：「這安全嗎？」

「沒事！」辛梅聲音微微有些發抖，她正把舅舅引向死路，「安空調的師傅說，兩個人站上去都沒問題。」空調室外機掛在陽台下面一米處，舅舅往樓下看去，地面是水泥鋪的，這是五層樓，要是摔下去，必死無疑。他猶豫著。

辛梅安慰道：「你不會這麼膽小吧？只是在空調機上站一會兒，你以前可是jǐng察。」

「我真的害怕，我恐高。」舅舅左右為難。

「求求你，為了我。」

辛梅強行扶著他跨出陽台，他無奈之下，手扶窗戶，兩腳伸出窗外，看著腳下懸空，戰戰兢兢地說：「真安全嗎？」

「當然。」她扶著他，篤定地說。

他半個身子探出窗外，哆哆嗦嗦地將一隻腳踩在空調室外機上，然後又把一隻腳踏上，扶著陽台的邊沿，閉上眼睛，他蹲在五樓的空調機上，風一吹，就覺得搖搖晃晃，頭暈目眩。

十、九、八、七，辛梅數著數。

舅舅問：「你在幹什麼？」

啊！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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