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李妞妞

「那，叫李妞妞？」

見瞎子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頭，李大秀頓了一下，有點猶豫道：「那叫李大妞？跟我一樣，霸氣點？」

瞎子樂出聲音來了，抱著他的二胡坐在門檻上笑的要肚子疼。

「李大秀、李大妞，你是從哪感受到了霸氣？你不會以為有個大字就是霸氣吧？」

他笑的毫不遮掩，李大秀知道自己被嘲笑了，可也覺得他說的對。就是不高興，也沒有反駁他。

就在這時，李大秀懷裡的女嬰忽然看著瞎子，說出了人生的第一句話：「壞！」

說完，把手裡的玩具扔了出去。

準頭特別好，直接砸在了瞎子的額頭上。

瞎子愣了一下，委屈道：「李大秀，你不至於吧？你居然開始打我了。是你說以後帶我吃香喝辣，這就開始就上手了？」

李大秀還沒從女嬰忽然說話並且打瞎子的舉動回過神來，就見到自己身上背了一口黑鍋，一時間哭笑不得。

還不等她說話，瞎子忽然反應過來。

「不對，剛才那個勁兒道，是孩子？」

瞎子是真瞎，從小就瞎了。

高井村懷疑他不是瞎子，是因為他行動自如的不像是一個瞎子。好像能看見東西一般。

但其實看不見，只是他眼睛瞎了其他感官增強，再加上從小遇到了個好師傅，從小就給他一個很特別的訓練，這個訓練讓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訓練原理是參考海豚所改編，眾所周知，海豚可用兩種頻率發聲。

一種是超聲波，超聲波用於獲知水中魚餌和障礙物的存在；另一種次聲波，是人們在水中可見的海豚發出的低頻聲音，用於同伴間的交流。

而瞎子的師傅則是在多年的研究里，研究出了人類如何像海豚一樣，利用超聲波來獲知障礙物。瞎子小時候會像海豚一樣，不時發出一聲比較尖的聲音，讓身邊物體給出回饋，來知道自己所在地方周圍的環境，有多少障礙物。

後來接觸玄學之後，瞎子又把這個方法和玄學結合在一起，利用符紙都不需要尖叫來獲得周圍的回饋了，直接如同正常一般。高井村的人只是見他平常行動上如常人就覺得這個人是不是在裝瞎了，如果知道這個人還能看書，肯定不會相信這是一個瞎子。

只是畢竟不是真的拿眼睛看，是需要注意力的。瞎子笑的太高興，注意力就鬆懈了，沒想到還被自己撿來的女嬰給打了，還差點誤會到媳婦兒頭上去。

李大秀驚異的看著懷裡這會兒恢復吃手手的女嬰，女嬰正吃得高興，見李大秀看她，就把小拳頭從嘴巴里拿出來要往李大秀嘴裡塞。

「這麼小就有這力氣了，不錯不錯，以後家裡的地就交給她了。」

李大秀皺眉，說道：「難道你把孩子撿回來是種地的嗎？你自己要的那塊地，我說給你雇個人，你又不要，現在想讓孩子給你種地，要不要臉？」

「這還沒上戶口就護上了，我再也不是你的心頭肉了。」瞎子抱著二胡幽幽的說。

李大秀沒理他，逗閨女去了。

第二天，夫妻兩人帶著這撿來的孩子去上了戶口。

李大秀摸著那本紅色的戶口，眼眶有點濕潤。最初，這本戶口本上就她一個人形影單隻的，後來加了一個男人，現在又多了一個女孩兒。

看著上面大大的李妞妞三個字，李大秀簡直想哭。

辦戶口的妹子看到李大秀的表情，知道她是想起了過往了。雖然這個女人是個出了名的母老虎，但母老虎也是女人，更何況沒有人天生願意當母老虎的。

笑著對李大秀說：「姐，恭喜你，喜得千金。」

「謝謝。」

這會兒人不多，兩人就閑聊了一會兒。

辦戶口的妹子問起了自己老公的工作情況，親昵道：「姐，我家那口子沒上過學，做事笨的很，但為人忠誠，他有什麼做不好的，您儘管罵他。罵了才能成長進步。」

那口氣，像是老母親擔心上學的兒子一般。

現在都流行出門打工，可高井村的年輕人出去的卻不是特別多，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李大秀的廠子越開越大，給村裡的年輕人提供了就業機會。

李大秀的個人發展帶動了全村的發展。

聊了一會兒，李大秀就要去忙了。把妞妞交給了瞎子照顧，不放心叮囑了一番才走。

她一走，李妞妞就和她的新爸爸面面相覷。

瞎子輕彈了一下李妞妞的臉蛋，被這個牙都沒長齊的小姑娘一口咬住了手。

「還是個脾氣大的。」瞎子嘴裡這樣說著，面上卻一點都不生氣。

逗了一會兒小姑娘，就抱著小姑娘拿著他那個算命的旗子瞎溜達去了。

雖然他老婆是一個大老闆了，可瞎子還是每天風雨無阻擺個攤子來算命。他的攤子不固定，有時候在這有時候在那，要不是他一向表現得就是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高井村的人嚴重懷疑他就是找不到上一次擺攤在哪了而已。

收養了這個漂亮的不得了的奶娃娃之後，村子里的人看見，瞎子沒生意的時候，就抱著奶娃娃，嘴裡漫不經心的念叨著什麼。

奶娃娃長得好看，李大秀也捨得花錢，這麼小的孩子從來沒有穿過別人的舊衣服，每天都是各種好看的小裙子，像個洋娃娃一樣被他爸爸抱到外面算命去。

爸爸養娃養得糙，早上出去還漂亮的像個小公主一樣，晚上回來就是臟乎乎的了。

就這樣過了兩年多的時間，當初那個話都說不全乎奶娃娃，現在變成了每天跟著自己算命老爹出攤的福娃娃。

每天到了算命攤上，瞎子也不管，往攤上一坐，就給李妞妞一根筆，一張黃紙，自己先示範畫個鬼畫桃符，然後就讓李妞妞跟著學。

李妞妞有時候覺得沒意思，不想學。

瞎子那張嘴多損，就說她不是不想學，是因為人蠢學不懂，這東西只有聰明人才能學會的。

李妞妞雖然只是一個三歲的碎娃，但也要臉面。她自認為是全宇宙第一聰明的小朋友，瞎子說她蠢，她忍不了。

為了向瞎子表明自己不是一個蠢貨，李妞妞非得把他教的鬼畫符都畫出來不可。

大概是熟能生巧，一開始畫三天都不像的符紙，現在可以幾分鐘一張。

瞎子內心暗暗驚訝，早知道他十幾歲的時候才有這樣的速度。畫符不是那麼好畫的。看似雜亂無章，其實裡面門門道道一堆。

這麼亂的圖，換一個人，大概每次畫的都不一樣了。

內心滿意到近乎狂喜，可面上卻是淡淡的。

「還行。」

瞎子評論。

李妞妞玩著指頭，不去看他這個討厭的爸爸。她想媽媽了，媽媽每天下班回來就會帶她去玩，爸爸就是無所事事帶她在村裡瞎胡逛。

「但是，還不夠。你畫的這個東西沒什麼用。」

李妞妞被他否定，立即生氣了。插著腰，仰頭看著瞎子，大聲的說：「林友全，是你讓我畫這個的亂七八糟的！你現在還說沒有用！」

瞎子聽她叫自己大名，「嘿」了一下。

「你個小兔崽子，誰教你喊老子大名的？」

「媽媽喊得。」李妞妞有點心虛道。

瞎子輕哼了一聲，沒和她計較了，而且把話題回到了符紙上，說：「我說它沒用，不是說我教你的東西沒用，而是因為你完全不會用它，所以沒用。」

「東西呢，就是用來用的。」

瞎子的話音剛落，手上拿的那張符紙就變成了一團火焰浮在了他手上。

三歲的小朋友李妞妞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