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紙人

三人尋了塊還算平整乾淨的地面坐下休整，馮寶寶拿著沈鶴不打算要了的外套認認真真的擦刀，王也懶散的往身後的大樹上一靠，打算打個盹兒先。

只有沈鶴自己饒有興緻的和彈幕聊了起來。儘管因為其他直播間的具體內容會對參賽者屏蔽，沈鶴時常能看到飄過去一堆星號，但已經被淘汰的參賽者是不受到這條規則影響的。

再有就是要感謝華夏文字的博大精深了。

一整句話發不出來，那就拆開發。某個詞被屏蔽了，那麼就換一個奇奇怪怪卻不影響理解的形容詞重新發出來。

於是一時間沈鶴面前的彈幕里充斥著屏蔽的星號和一堆看起來十分奇怪的語句。

「道長不高興：盜寶團，隊友祭天過了」

原來你也玩原神是嗎？隊友祭天？用活人當食物送給巨蟒的話，說不定巨蟒真的不會再追殺他們。

「闊落真好喝：道長奪筍啊！山上的熊貓都被你餓死了」

「千人千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沒錯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就是盜寶團」

之後跟過去一片的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紅紅火火：小日子那邊的媽咪媽咪哄看起來有點意思，用小紙人嚇退了巨蟒」

當然，這句話沈鶴只能看到一堆星號，於是他看著彈幕提問：「後半句是什麼？我只能看到星號。」

於是彈幕飄過去密密麻麻的紙字和人字。

「道長不高興：紙人！」

「你是真的瞎：紙！」

「紅紅火火：人！」

「哦我知道了，紙人啊，我也會。」沈鶴估摸著就小日子那邊只學了半吊子的技術當個魔術看看還是可以的，「要看嗎？」

「道長不高興：老實交代，老闆你是不是隱世家族的修仙者？」

「千人千面：別問，問就是相信科學」

「黑魔法師：系統都出來了你們還相信科學吶？」

「死神來了：米國還在連夜開會研究系統的科學性呢」

「青天白日：現在就等某些人連夜宣布系統是他們的了」

……

原本還討論得歡快又河和諧的彈幕突然湧入了一批奇怪的賬號。

「山本五十六：哈哈，你們華夏的紙人術已經沒落了，我來看看誰大言不慚的在這裡丟人」

諸如此類的言論一時間鋪滿了整個屏幕。

本來和沙雕彈幕們聊得很快樂的沈鶴：「……你誰啊。」破壞心情。

更讓其他人覺得窩火的就是，還有不少人點頭附，說著「人家就是傳承得比我們好，不要不承認啊」，「他們保存了最正統的紙人術」……之類的言論。

這下彈幕炸鍋了。

「茅山上清派v：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把清修的正統茅山道士都炸出來了，可見是氣得不輕。

要知道世人眼裡招魂攝鬼驅鬼害人的大多是自己學了點亂七八糟術法的非正統野路子術士。正統的道士或許生活上並不清苦，但修身養性是必須的。用邪術生財或是為了修行害人的那十成十要被清理師門。

換句話說，除了個別比較皮的道觀以外，能讓他們跑出來罵人，那確實是有點氣人功夫在身上的。

「唉，本來不想出手的。」沈鶴嘆了口氣，拿起了一直沒丟下的小說，隨便撕了兩張書頁下來，嘴裡還碎碎念著，「你也算是為大家做出貢獻了，安心的去吧。」

「道長不高興：我們會記住你的，書！」

「紅紅火火：我看了，前面的你是不是和大熊貓有仇」

沈鶴手邊沒有剪刀，馮寶寶遞過來的刀也被他拒絕了。

雖說用刀刻紙人雖然也算是個辦法，但馮寶寶那把刀是剔骨刀啊！拿這個做紙人還不如讓他自己手撕一下呢。

不過沈鶴考慮到紙人的心情，決定還是摺紙。

彈幕在看見沈鶴修長的十指翻飛，沒到半分鐘就折好了兩個小紙人之後，突然又爆發出一陣……額，突然又丟了滿地的褲子。

「老公？」沈鶴並不覺得冒犯，只覺得有趣，「如果你未來老公不介意的話？」

「甜甜甜甜心o0：老婆！」

沈鶴：「這位網友你穿條褲子吧。」

末了，他看著溢滿各種荷爾蒙，甚至把那些傻叉言論擠到了不知道哪個角落裡去的彈幕，無奈的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

「咳咳，大家安靜，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迹的時刻！」沈鶴並沒有念咒，只是抬起手，打了一聲清脆的響指，躺在他另一隻手上的兩個小紙人就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

因為是摺紙製成的紙人，因此沈鶴的紙人和另一邊的紙人看起來不太一樣。彈幕的某些考據黨和杠精們又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討論。

「別吵了。」沈鶴實在是有些無奈，正統的紙人術他確實不太了解，但大道歸一，原理他還是懂的，「所謂紙人術，其實是寄靈術和點靈術的基礎。」

「借天地萬物之神通造化，附之於器，謂之寄靈；開鱗蟲角羽之智，啟通人性，謂之點靈。」

「我也見過他們的『魔術表演』，」沈鶴嘆了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光學了個表面，先不說威力簡直沒眼看，這都幾百年了，非人者還是只能靠熬年份生靈。」一個個弱得王也一鞋底能拍死好幾隻。

（王也：？？？？）

華夏的南方因為地理原因，動物成精比較少。倒是東北那面各種修為有所成的仙家不少。這些仙家也很喜歡尋一些清修的寺廟道觀來為家裡的後輩啟智。

無它，方便又安全。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別找那些動輒趕盡殺絕的道士或是僧人。相對來說道士更吃香一些，畢竟他們講究的是緣分，聽課這種事情，愛來來，不來拉倒。隔壁佛寺明明也不缺人，卻總是說來了就是與佛有緣，愣是要拉他們度化。

誰家想要個學完了一去不回還禿頭的後輩啊！好歹道士不用剃頭！

扯遠了，總之小日子那裡的人雖說是特別喜歡「學習」華夏的文化。但就像是華夏的「物美」到他們那裡不知道怎麼就變成「物哀」了一樣，好好的盛世氣象，也不知道他們是參照了哪家高門大戶出殯的儀式，整得不僅不接地氣反倒接到了地府去。

具體請參照前些年他們的運動會開幕式，屬於是給全世界都看無語了。

學吧，確實學了，發展吧，確實也發展出了他們自己的特色。

但說什麼正統繼承論那可真就是貽笑大方了。連內核都不一樣，遑論繼承正統？

這麼說的人也不想想，就那彈丸之地，哪來的物資支持他們學華夏正統的傳承啊，夢裡嗎？

還沒等某些杠精開口，沈鶴手上的小紙人靈活的爬到了他的肩上，沖著直播間揮了揮手，還用兩隻短短的小手比了個心。

於是那些看了讓人血壓升高的彈幕瞬間被一堆阿偉死了淹沒。沈鶴也不太想費勁巴拉的給他們解釋，這裡有些人是真沒腦子，有些人是睜眼說瞎話。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他很懶，實在是懶得和這樣的人白費口舌，和彈幕聊這麼久是因為沙雕網友們實在是太可愛了，誰不喜歡可勁兒誇誇還費盡心思給他透題的網友呢？

人們對可愛的存在總是寬容的。

就在沈鶴打算讓小紙人給彈幕表演個雜技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了滿屏幕的感嘆號。

「道長不高興：！！！！！身後！！！」

「朗朗乾坤：啊啊啊啊啊啊！！！！」

「喵了個咪：老闆啊啊啊啊啊！！！！！」

沈鶴：？

他疑惑的轉過頭，緊接著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藏藍色道袍，頓時身體一僵，接著緩緩地仰起頭。

映入眼帘的便是正低著頭看他的王道長。

「……哈哈，你醒了？」

沈鶴乾笑一聲。

「你要說自己這是又去學了摺紙嗎？」王也笑容核善的詢問道。

「……」沈鶴沉默片刻，「那我能說是嗎？」

「你還真把我當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