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秦人的威脅(二)
「哼,你休想,我楚人的國土,寸步不讓!」
「那太子是要選擇下策呢?」
辛戎的語氣里,充滿了威脅的味道。
對於他所說的下策,熊橫不用多想,便知道下策者為兵。
公元298年,楚太子即位后,秦國曾發兵攻打楚國,這一戰斬首五萬,楚軍大敗,與秦人交戰,這也將是楚國新王即位后,所面臨的最大挑戰。
「哈哈,天下之事,皆有定數,該來的還是要來的,秦人上策乃用我王換取兩郡,見此策不成,就改為割讓上庸的中策,現在又見中策不行,要動兵了對吧?」
辛戎沒有否認,而是直接點頭道:「兵者,乃國之大事,還請楚太子三思,縱然楚太子可順利即位,但那時的楚國,必然主少國疑,如何能是大秦銳士的敵手!」
「索性不如現在就與我秦定下盟約,在即位之後,割讓上庸之地於我秦,兩相交好,止於刀兵,否則我大軍南下,殺人又取地,上庸一樣在我秦之手。」
面對秦軍銳士,楚國現在的確沒有一戰之力,但這也並非是投降的理由。
熊橫起身,幾步走到辛戎面前,高挑的身量,足比對方高出半個頭。
「那好,就讓秦軍銳士來攻,我大楚勁卒,就在上庸等候!」
辛戎面沉入水,半響不語。
因為這一番話出后,楚國太子作何想,他心中俱已清楚,再說下去也是無用之功。
「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辭了!」
話落,行禮作揖后,轉身離去。
坐在一旁的景翠,望著辛戎離開的背影的,恨得是咬牙切齒。
他恨秦人無恥,更恨楚人愚蠢,竟然中了這樣簡單的計策,唯有讓人覺得幸運,就是楚國將會迎來一位明君,如魏國魏斯,秦國嬴渠梁那樣的明君。
「太子若為楚王,則秦人對我楚,無可奈何也!」
頓了許久,景翠發出感慨。
熊橫則開始憂思另外一件事。
「執圭大夫素有領兵經驗,不知我楚軍對上秦軍,可有幾分勝算?」
景翠很是認真地想了一陣,之後搖了搖頭。
「秦人善戰,我楚軍絕非秦軍之敵,倘若真來進犯,怕是勝負難料,不過他秦人再勇,我楚人也不乏不怕死者!」
「唉,由此可見,打鐵還需得自身硬,據我推測,一旦走了下策,那明年秦軍就會壓境,我等需得早做打算,上庸之地,絕不可能有失。」
當今之秦國,樗里疾已死,大司馬錯老矣,白起還沒有崛起,軍中大將就只有辛戎、魏冉之流,也算得一絲幸運吧。
否則對上白起,則楚國危矣!
「太子所言極是,現如今秦人都已經來了,那齊國君臣也該到,召見你我的時候了吧?」
熊橫搖著頭:「不急,估計還得等上兩日。」
「兩日?」
「不錯,就是得兩日,齊國君臣先讓辛戎來見你我,這是得讓你我明白,楚國面臨的是何樣的困境,唯有他齊國才可幫助我楚,以此來提高條件,等吧,再等兩天吧,兩天後你還不去求見齊王,那齊王必然會來見你!」
熊橫的語氣十分的篤定。
「是,太子。」
躺在榻上,熊橫一夜未睡。
事情越是到這種關鍵的時刻,就越是讓人擔憂。
細細一想,要做好這個楚王,還是挺辛苦的。
其一,先得在臨淄與各方斡旋,以早日回到郢都即位;其二,楚國朝中,分成了抗秦和親兩派,即位之後,他還得想辦法樹立威信,任用親信,將楚國大權牢牢抓在手中;其三,等到明年,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呢,秦國就會派遣大軍來攻打,這是一場必敗之舉,要想大勝,他就必須得御駕親征。
麻煩的事還多著呢!
天快要亮時,熊橫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
今日喚醒他的不是太陽,而是青雉。
一陣梳洗過後,熊橫出了門,向著稷下學宮而去。
幾日未出門,他已成了稷下學宮的名人,一路所遇的學子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要朝他多看上幾眼。
熊橫今日也表現得尤為的熱情,畢竟稷下學宮乃人才輩出,英雄無名那是因為沒有伯樂,一旦有了伯樂,英雄將會名揚天下。
本來還打算著,再去拜會一下孟老夫子,畢竟以前不管是語文課本,還是歷史課本,都有這位儒家亞聖的身影,對他沒點好奇是不可能的。
哪知道這個老夫子,竟然已經離開稷下學宮,南下去往魯國。
看來他與儒家是沒有緣分了!
上午過去,下了學的熊橫乘坐馬車,往城中而去。
將到城門口時,卻見一錦衣劍士站在路中,將車馬攔住,熊橫站在車轅上,朝著他多看了幾眼。
此人生的身材高大,濃眉大眼,氣勢十分威武,劍就懸在他的腰間:「敢問車中可是楚國太子?」
見對方沒有惡意,熊橫也放下心來。
這幾日,他也在防備著,秦人給他來個刺殺什麼的,他這個楚國太子要是死在了臨淄,那齊楚聯盟也就到此為止了。
「足下何人?」
對方拱手行禮道:「在下名公孫弘,受我家先生所託,特請太子赴宴,不知太子可否去一趟?」
公孫弘。
只聽其名,熊橫就已經知道,他家先生是誰了。
此人本為中山國人氏,後來因惡了中山王,才逃到臨淄,因其才華出眾,受到了齊國孟嘗君的邀請,做了府上的門客。
早在稷下學宮時,熊橫就多有聽其名。
「臨淄人人皆言,孟嘗君有門客三千,各個身懷絕技,久聞公孫先生大名,在下有禮了。」
跳下馬車,熊橫朝對方回禮道。
看來齊國這位相國現身的時間,要比他預計的早,更是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邀請他會面。
「太子說笑了,我家先生說了,前日聽了太子稷下論戰之事,心生愛意,此番相請,不談國事,只談學問。」
孟嘗君田文其人,心思縝密,為人謹慎。
以他的身份,邀請熊橫前往,就不可能不談國事,如此說道,表明今日只是一個試探,探探楚國的態度。
「孟嘗君賢名,我也多有耳聞,既然是孟嘗君相請,我豈能不去,就勞煩先生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