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孩子

姜之遇也顧不上被拽了耳朵，倒吸一口氣：「十三個？？？在哪裡？」

貝貝撿了個石頭，朝著那一片位置砸去，砸偏了，她又扔了一顆石頭，仍然偏了，她急了，指著蘆葦盪道：「就在石頭後面的後面，我砸不到！就在裡面！」

姜之遇拿起一塊石頭往貝貝說的位置扔，扔了三次后，貝貝激動的說道：「這次對了！！！就在那裡！！！」

家家戶戶的鴨子都在這河裡覓食，總有那麼幾隻鴨子習慣將鴨蛋下在外面，大家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將鴨子圈在家裡，喂都喂不起的！

這種不在家裡下蛋的鴨子，養肥了拿去縣裡賣，或則直接宰了自家吃。

姜之遇躍躍欲試，恨不得現在就去摸鴨蛋，不過他還是忍住了，「等晚上！晚上來！」

在河裡摸了十幾個鴨蛋，一會兒就能傳遍全村，以後還能有這好事啊，大家都跑這裡摸鴨蛋了！

不知道是家養的鴨子，還是野鴨子！反正只要這鴨子還在，以後還會往這裡下蛋。

姜之淮也信了，難道真的是爹顯靈了？給了貝貝這本事？他問道：「貝貝現在還能看到嗎？」

貝貝搖頭：「只有剛剛看到了一下子。」

姜之遇：「咱爹真的在天上看著咱們呢！肯定是覺得鳥蛋太小不夠吃，給咱們送野鴨蛋呢。」

姜之淮：「這麼多的鴨蛋，加上家裡這些日子攢的雞蛋鴨蛋，咱們學費興許能湊齊了！」

貝貝十分激動：「咱爹真厲害！在部隊里厲害，到了天上也厲害！給咱們送吃的，還給哥哥們攢學費！」

三兄妹心情亢奮，貝貝又道：「剛剛我眼睛有沒有冒金光？要是能冒金光，那可太酷了！那我就是咱們姜家村的齊天大聖了。」

姜之淮：「沒有金光，現在這樣最好，不會讓別人發現。」

姜之遇道：「咱們悶頭髮大財！」

貝貝歡呼：「發大財！」然後看著蘆葦盪，又懊惱道：「我剛剛光顧住數鴨蛋了！！我該多看看，看看哪裡還有鴨蛋的！」

姜之遇：「貝貝再數一次！」

貝貝笑眯眯的數道：「1、2、3、4、7、9、10、11、13。」

姜之遇哈哈大笑：「數的挺好的，以後別數了。」

貝貝被誇了，很開心，小臉上兩個酒窩十分甜美可愛，哪知姜之遇下一句說道：「全數錯了，這不是白數了。我就尋思，你哪能數到13啊。」

貝貝氣的跺腳，朝著姜之遇沖了過去，「啊啊啊啊，二哥！」

姜之遇在前面跑，貝貝氣的在後面追，但……追不到！

姜之淮提著兩個木桶，看了一眼蘆葦盪的位置后，記清楚后，笑著跟了上去。

等到了田裡，貝貝終於追上了，她拽著姜之遇，握著小拳頭打。

姜之遇哎喲的捂著肚子：「好疼啊！貝貝饒命啊。」

貝貝這才滿意的收手，抱著小葫蘆灌滿了水以後，跟在姜之淮旁邊學數數，一定要將十個數字學會！

她一邊澆芝麻苗，一邊數數，姜之遇在旁邊糾正她的錯誤，她總是忘記數5和6！

貝貝跟著跑了一陣，又熱又累，跑去樹蔭處等著了，她瞪圓眼睛到處看，希望能再發現些田鼠洞！

這窩田鼠肯定還有鄰居的！她一定要將鄰居都找出來。

炒麵可太好吃了！

一下午，她摘了野花，捉了螞蚱，還發現了三個螞蟻窩，趙嬸子家的四歲小男娃毛蛋也在地頭坐著玩，湊過來找貝貝一起看螞蟻。

趙嬸子在喝水歇著的時候，抓了一把炒花生給毛蛋，「餓了吧？吃點零嘴，去給貝貝兩個花生吃。」

毛蛋護食，進了他兜里的東西，哪有分出去的道理，捂著兜兜，「我的！不給！」

炒花生可是稀罕零嘴，誰捨得這麼吃啊。

姜老太也過來喝水，正好聽到這話，接話說：「貝貝不吃。」

貝貝壓根沒理趙嬸子，當做沒聽到，趕緊跑去舀水給姜老太喝，還用小手給姜老太扇風，「奶，喝完我再給你舀。」

姜老太一連喝了兩碗水，摟著貝貝，給她姑娘果吃，她運氣好，發現了一株姑娘果，接了六枚，聞著都香甜。

貝貝餵給姜老太一顆，自己吃了兩顆后，剩下的裝兜里了。

姜老太：「自己吃，不用給你哥哥爺爺留。」

貝貝笑嘻嘻的說道：「肚肚飽了。」

姜老太打濕毛巾給貝貝擦臉擦脖子，就算是在地頭陰涼處，天氣也悶熱，身上都是汗，貝貝拿著一捧野花送給姜老太，「奶，好看吧，送給奶。」

姜老太笑著說道，「貝貝真貼心。」

趙翠萍也抱著毛蛋喝水，心裡不是滋味，貝貝三歲，自己兒子都四歲了，連個眼力見都沒有，不知道端水，也不知道喂她吃個花生。

總覺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反正不是羨慕她給孩子吃炒花生的，毛蛋很快就吃完了一把花生，也不願意被摟著了，掙脫趙翠萍去找貝貝。

毛蛋：「貝貝，花生可香了，咬著嘎嘣脆，你想吃嗎？你把姑娘果給我吃，下次我娘再給我花生，我就給你吃。」

貝貝拿著兩根野草逗螞蚱玩：「我不吃花生。」

她雖然想吃，但她可不信毛蛋的話，騙傻子呢？姑娘果可是給哥哥和爺爺留的呢！

毛蛋繼續湊過來，「你兜里還有姑娘果呢，給我吃一個。」伸手就要拿。

貝貝將野草杆子扔了，往姜老太跟前跑。

毛蛋站起來追，嘴饞姑娘果呢，剛跑了幾步，直接趴在了姜老太腳邊。

姜老太：「怎麼行這麼大禮？現在不過年，可不發壓歲錢。」

毛蛋哇哇大哭，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兩隻腿亂踢，掃的地上塵土飛揚，嗷嗷著：「我要吃姑娘果！」

貝貝往姜老太懷裡躲，「哥哥爺爺的！」

趙翠萍看著撒潑打滾的皮蛋，覺得沒臉，上去扯著皮蛋，拽著他離開，皮蛋繼續嚎：「娘，我要吃姑娘果！」

貝貝攥著自己的兜兜，生怕被搶走了。

姜老太揉了揉貝貝的頭髮，「誰也搶不走。」

貝貝用力點頭。

趙喜鳳咕嘟咕嘟的喝著水，笑著說道：「皮蛋，你是男娃，可不能搶妹妹的東西。」

皮蛋依舊哭鬧，吃不到姑娘果，就鬧著吃炒花生，趙翠萍又給他了一小把的炒花生，總算是哄住了。

皮蛋有了吃的，又跑去貝貝旁邊，嚼花生嚼的很大聲，「哼，花生可真好吃，比姑娘果好吃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姜老太抱著貝貝，心裡難受的一抽一抽的，她家孫女，連把炒花生都吃不起。

貝貝抱著姜老太，「奶，我不愛吃花生，我就愛吃姑娘果，香甜香甜的，超好吃哦。」

貝貝越懂事，姜老太越難受，抬起毛巾擦擦臉上的汗，也擦了眼角的濕潤。

她不眼饞別人家的東西，可就是心裡難道。

趙喜鳳冷笑一聲：「原來裝了兩把炒花生啊，你家條件還挺好啊。」

另外一個婦女道：「那是，之淮爹可給姜鵬安找了個好工作呢，條件當然好了。」

姜鵬安是趙翠萍的大兒子，今年十七歲，在縣裡糧站當學徒，那可是個好工作。

趙翠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深覺沒臉，一巴掌打在皮蛋的屁股上，皮蛋嗷嗷大哭，也不忘往嘴巴里放花生。

她也待不住了，跑地里幹活去了。

姜老太聽到有人喊之淮爹，神色一陣恍惚，兩年過去了，她總盼望著，海城是在海島上回不來，以後一定會回來了。畢竟，祖墳里埋的是衣冠冢，屍體都沒有找回來。

貝貝看著說話的潘嬸子，原來村裡出息的姜鵬安的工作是爹找的！爹可真厲害！

趙喜鳳摸摸兜，想起來兜里的糖，將三塊硬糖拿出來，往貝貝手裡塞，「貝貝可真懂事，吃吧。」

三歲小人兒哪有不饞的，可貝貝一句想吃的話都不說，懂事兒的讓人心疼。

真是個好孩子喲，就是命苦了點。

貝貝看向姜老太，見她點頭后笑著說道：「謝謝嬸子。」

她剝開一個，要給姜老太吃，姜老太捂著嘴，「我這牙吃了糖要牙疼了。」

貝貝含著糖塊，甜滋滋的糖在嘴裡化開，她眸子彎成了月牙兒，「好甜。」

大人們歇了一陣兒，就去地里繼續幹活了，貝貝含著硬糖，不捨得咬，慢慢的含著，硬糖塊越來越小，最後一點點徹底的化開，她舔舔嘴唇，覺得嘴唇都是甜味呢。

她自己很會玩，坐在地頭的草地上，揪了一把的毛毛草玩，過了一陣將兩根毛毛草攥在手心裡玩過家家，小點的是貝貝，大點的是姜之遇。

小毛毛草：「會不會數數？」

大毛毛草：「老師，我不會數。」

小毛毛草：「之遇笨！貝貝老師教你，認真學習！1、2、3、4、7、8、9、10！」

大毛毛草：「1、2、3……嗚嗚嗚，後面的是什麼？貝貝老師再教我一遍。」

貝貝咯咯咯咯的笑起來了，手裡的兩個毛毛草也跟著晃動，她用小毛毛草拍大毛毛草：「笨笨笨。」接著又教了一遍，依舊是錯的。

下工來接貝貝的姜之遇和姜之淮皆是無語。

「貝貝。」姜之遇蹲在貝貝旁邊喊她。

她心虛的扔了毛毛草，當做一切都沒有存在，抱著姜之遇的胳膊，「二哥！」然後從兜里掏姑娘果往姜之遇嘴巴里塞，「奶摘得，又香又甜！」

姜之遇配合的低頭張嘴，「嗯，好吃！又香又甜。」

貝貝又跑到姜之淮身邊，「大哥，吃。」

姜之淮配合的吃了，「謝謝貝貝給我們留著，下次貝貝自己吃，好不好？」

貝貝搖頭：「一起吃，最香！」

姜之淮將貝貝抱起來，貝貝笑嘻嘻：「再猜猜，我還吃了什麼好東西！猜對有獎！」

姜之遇問道：「猜對有什麼獎勵呀？」

貝貝笑：「獎勵你們甜滋滋的糖喲。」

姜之遇哈哈大笑：「是不是糖？」

貝貝瞪圓了雙眼，「二哥這麼聰明？就是糖。」她從兜里拿出來兩塊糖，「哥哥吃！」

姜老太笑看著三兄妹說話，她這輩子經歷了太多，如今就想將三孩子拉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