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後悔裸婚（3）

佳怡媽說：「八千還少？難道你想要一萬啊！姑娘啊，不要太攀比，那些名牌包，名氣再大，不也就是個包嗎！幹嘛非要那麼奢侈！」

王佳怡說：「媽，我不買包。」

佳怡媽說：「那你要幹啥子嗎？」

王佳怡說：「媽，我想買房了，首付款大約七十萬，實在拿不出來，只能找你們借了。」

佳怡媽大驚：「七十萬？哼，現在知道錢的好處了？當初想的是啥子？裸婚！沒房、沒錢，不怕，要裸婚。」

王佳怡說：「婚已經裸完了，現在該買房了。」

佳怡媽說：「買房去找你老公啊！找我和你爸幹啥子？」

王佳怡說：「就是把他自己賣了，他也拿不出這個錢啊！」

佳怡媽嚷道：「當初非要嫁給那個窮小子，還理直氣壯地說，什麼都要靠自己，你不本事大嗎？怎麼又想起老媽了？」

孫浩文聽到電話里丈母娘的吼聲，很是難堪。王佳怡看了看他，說：「媽，咱就別說他了，他心裡也愧疚著呢！」

佳怡媽不依不饒：「現在他可能會對你顯出那麼點愧疚，以後呢？時間長了呢？他能愧疚一輩子啊！」

王佳怡反駁道：「憑什麼讓人愧疚一輩子啊！我才不要他愧疚呢！」

佳怡媽說：「不讓他愧疚，就讓他出錢買房！」

王佳怡一臉急切地說：「他家的情況我不是跟您說了嗎！窮山溝里出來的，一點家底都沒有。」

佳怡媽揶揄道：「這就是你愛情至上的好處。愛情可以什麼都沒有，結了婚知道難了吧？你以為結婚就是領張證那麼簡單？」

王佳怡不耐煩地說：「哎呦，媽，這些活你都給我說八百遍了。」

佳怡媽越說越來勁：「八百遍？一千遍媽也要說！車，車他買不起，房，房他買不起，你到底圖個啥子？」

王佳怡說：「我就圖他人好，愛我愛得純粹。」

佳怡媽說：「行了，別肉麻了，愛得純粹？像他那種一點家底都沒有的窮小子，再不哄著你點，能把你騙到手嗎？」

王佳怡反駁道：「您和我爸當年不也什麼都沒有嗎，這麼多年不也過得挺好嗎？」

佳怡媽說：「現在是什麼年代了，能跟我那個年代比嗎？我跟你爸結婚的時候，房子是分配的，沒有汽車，騎個自行車也能娶媳婦。現在男人沒房沒車，哪個女孩願意嫁？也就是你這種大腦缺弦的人才能幹出這種蠢事！上了他的當，還往他臉上抹粉……」

「我沒上當！」

「還說沒上當！一點家底都沒有，也好意思跟你求婚？還裸婚，他臉怎麼那麼大……」

「雖然是裸婚，但我裸得明明白白。雖然他沒能成為我經濟上的支柱，但他是我的精神支柱，跟他在一起，我覺得很踏實，很有安全感。」

「要不說你傻呢！你這不叫愛，叫愚昧！」

「有錢就是愛？沒錢就是愚昧？我看你是掉進錢眼兒里去了！」

「媽掉錢眼裡去了？媽還不是希望你少吃點苦，哪個當媽的不希望女兒嫁個有錢人!」

「有錢人會陪我到老嗎？他雖然沒錢，他有一顆陪我到老的心，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陪你到老是用嘴說的嗎？窮，可以把婚禮舉辦得簡樸一點，他連個簡樸的婚禮都不辦，這是錢的問題嗎？這是有沒有誠意的問題！」

「裸婚是我的意見，這不是他提出來的。」

「你以為結婚是你一個人的事嗎？你就這麼不聲不響地把自己給嫁了，我和你爸在親戚朋友面前，現在一點面兒都沒有。」

「沒舉辦婚禮您就覺得丟面了？現在你女兒在北京過著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的生活，要是讓親戚朋友知道了，我看你這臉往哪兒擱？」

「你想氣死我啊你！」

「媽，婚禮會補辦的。等我有了房，手頭再寬裕些，一定舉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讓您把面子找回來。」

「對於女孩子來說，結婚就是第二次投胎。人家都往富貴人家投，你可好，找個零起點的，你對得起自己嗎？」

「起點是低了點，所以才麻煩老媽您給女兒墊兩塊磚。」

「我憑什麼給你墊磚？我已經給你墊了二十多年了，墊到你大學畢業還不夠？裸婚，裸婚，裸得連塊磚都沒有。當初腦子發熱，不聽勸，現在知道什麼叫自食其果了吧！」

「媽，我嫁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長得好，身材好，脾氣好，在我眼裡，他哪兒都好。這個婚，我裸得心甘情願。」

「好，你心甘情願，你心甘情願就不要再給我打這種電話了！借錢，沒門！」

說完，佳怡媽掛掉電話。

佳怡爸說：「你怎麼能對女兒這種態度，準保大哭一場。」

佳怡媽說：「我還想大哭一場呢！她以為咱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七十萬，咱們這兩個老骨頭得流多少年的汗才賺得到？她這個小沒良心的，碰到個小白臉，就不顧她爸媽的死活了，白養了！」

此時，王佳怡也很不好受。從小到大，無論自己提什麼要求，爸媽都會無條件的滿足，現在，自己彷彿不是他們的孩子了，說拒絕就拒絕。

孫浩文說：「雖然我聽不大懂四川話，但大概意思我也聽出來了，咱媽對我意見很大。這不能怪她，只能怪我自己沒本事。」

王佳怡說：「女人有家才是嫁。咱們現在沒有自己的房子，我連嫁人的感覺都沒有了。」

孫浩文說：「咱們的婚姻就是一座房子，咱們的愛情是地基，咱們對彼此的信任是房頂，彼此關心，彼此尊重，彼此忠誠，彼此包容，那就是房子的四面牆啊！我覺得，世界上沒有哪座房子比咱們的房子更結實的了。你整天有什麼事都會想著我，我有什麼事也都會想著你，咱們這種彼此關愛的責任心，就是咱們這座愛情屋裡最美麗的裝飾，比皇宮都豪華。」

王佳怡吃驚地看著孫浩文。

孫浩文笑了：「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王佳怡看著他那副呆萌的樣子，「噗嗤」笑了，說：「以前是憤怒出詩人，我看現在是貧窮出詩人，也只有你這種買不起房的人，才會冒這種酸水。」

孫浩文說：「你要是嫌酸，那就換個說法，你把我當房子，我給你遮風擋雨。你也可以把我當汽車，你想上哪兒，我背著你去。」

王佳怡說：「房子可不是遮風擋雨那麼簡單。咱們可以沒有汽車，但不能沒房子。房子就好比咱們的外套，汽車就好比是內衣。有外套一擋，穿不穿內衣就不那麼重要了。」

孫浩文笑了：「你這是什麼比喻啊？」

王佳怡說：「車可以不買，房必須得買。」

孫浩文說：「房子當然要買，但不能急。」

王佳怡說：「再不急，就更買不起了。現在的房價，比猴子躥的還快，等你攢夠了錢，八成也快退休了。與其追著房價趕，不如先下手為強。這個首付款，必須借來。」

遠在北京的王佳怡是佳怡爸媽的掌上明珠，是他們唯一的牽挂。平時老兩口談論最多的就是女兒，擔心佳怡離開了他們的照顧，會受委屈。女兒今天的這通借錢電話，更加劇了他們的擔心。

佳怡媽對佳怡爸說：「嫁了個沒房的老公，感情能穩固嗎？」

佳怡爸說：「有房的感情就都穩固了？聽說北京那邊離婚率老高了，大部分還不都是有房的。感情穩不穩固，不取決於房，取決於兩個人的心是不是在一塊兒。」

這時，佳怡媽的手機響，是微信。

佳怡媽點開微信，裡面傳來王佳怡的聲音：「我還是不是你們的心肝寶貝兒了？你們怎麼這麼不知道心疼女兒啊！」

佳怡媽更來氣了，對著微信說：「好好的成都大小姐不當，非要到北京去當丫環！活該受罪！」

王佳怡再次發來微信語音：「我喜歡北京，我就要呆在北京！」

佳怡媽沖著手機喊：「北京再好，沒有老爸老媽在身邊，你那日子能過舒坦嗎？」

聽完老媽的語音，王佳怡對孫浩文說：「我看，他們是趁機想逼著我回老家。」

孫浩文一臉沮喪地說：「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因為我不能給你創造一個舒適的生活環境。」

佳怡媽對佳怡爸說：「電話催完，微信催，我看她的臉皮越來越厚了。」

佳怡爸說：「咱閨女是啥樣人咱還不清楚，她可不是那種臉皮厚的孩子。裸婚，就是為了不讓咱們給她出錢辦婚事。現在能舔著臉跟你提借錢的事兒，看來真是被噌噌往上漲的房價給逼急了。北京房價那麼高，咱們要不支持一點，光靠他們那點工資，猴年馬月也甭想買房子。」

佳怡媽說：「什麼都要咱們支持，那個孫浩文是幹嘛吃的？咱們寶貝是眼瞎啊還是腿瘸？沒人要了？倒貼！」

佳怡爸說：「那個女婿的情況，人家也都交待得很清楚了，什麼家底也沒有，從貧困縣裡最墊底的貧困村裡爬出來的，你不能逼著人家去搶銀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