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斷耳
想起塞納夫的叮囑,西澤爾沒有動,可額頭仍然忍不住有汗珠滑落。
克瑞斯子爵的目光聚焦在銀質匕首上,並沒有看西澤爾一眼。
「來吧,說說你那神奇的預知能力,看在有用的份上,我或許會饒過你的性命。」
塞納夫終於找到機會插上了話。
「多虧了西澤爾的預測,我們才能提前對約瑟夫的背叛做好準備。」
之前在羅蘭卡莊園已經發電報請求增援時,已經一併向克瑞斯子爵彙報了約瑟夫背叛的經過。
塞納夫及時提醒雖然出於好意,卻不想將西澤爾推至更加危險的境地。
「是的,我從電報上了解到整個經過。」
克瑞斯子爵依舊打量著匕首,眉間卻突然狠厲了起來。
「卑賤的半精靈,我更想知道你是否也是依靠著這份預判,贏得了和艾力克斯的決鬥。」
在這一刻,西澤爾看到克瑞斯子爵已經真的動了殺意,紅色標記迅速轉成了黑色。
即便預言的能力再過珍稀,殺子之愁也不是輕易可以放過的。
「我的預言並不是關於艾斯克,而是關於巨劍,我看到一座神殿。」
西澤爾一邊否認著,一邊進一步展現自己的價值並將話題引向別處。
而那所謂的神殿,是他根據從馬爾蘭那裡聽得的隻言片語中編造而來。
果然,在場的三人呼吸明顯急促了起來。
克瑞斯子爵看向艾瑞克斯與塞納夫,顯然是暗自問詢他們是否有將某些消息透露給半精靈。
塞納夫輕輕搖頭,艾瑞克斯則竭力揮手否認。
既然如此,那這個半精靈的預言能力,似乎確實有些不可忽視的價值。
而作為一個古老傳承家族的主人,他需要做出最理智的決定。
克瑞斯又詢問了一些關於神殿的細節,然而西澤爾推說他只是朦朦朧朧地捕捉到一個畫面,其他並不清楚。
感應到殺意的消散,西澤爾在原地擦了一把汗。
「既然如此,你就跟在艾瑞克斯身旁,做一名忠心的奴隸吧。作為一名奴隸,你要時刻記得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事情終於向著預期的走向發展,西澤爾嘴角露出了笑容。
可是下一刻,克瑞斯子爵周身便有濃重的血氣散出,將西澤爾壓制的動彈不得。
隨後他拿起面前的匕首,向著西澤爾揮去。
突然的變故以及血氣的壓制,西澤爾根本躲閃不及,一陣刻骨的疼痛襲來,他忍不住哀嚎出聲。
他的一對耳朵,被克瑞斯子爵削掉了尖端,鮮血汩汩而流。
「還是看不慣你這骯髒的模樣,那雙眼睛今後也遮掩一下。」
彷彿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克瑞斯子爵不喜歡半精靈尖尖的耳朵,所以削平了它。
同樣不喜歡那雙異色眸子,他給了西澤爾一個機會自己遮掩,不然下一次將和那雙耳朵一樣。
奴隸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包括性命。
可西澤爾很想問一句憑什麼。
憑什麼他自出生起,一切都不由得自己掌控,哪怕是性命;
憑什麼他贏得了生死戰,卻仍然贏不回尊嚴;
憑什麼克瑞斯輕飄飄的一句不喜歡,他就要忍受這般痛苦,以及侮辱。
但他只能忍受著耳尖傳來的劇痛,低聲回復說他知道了。
「卑賤的東西,為什麼不看著我回話?」
西澤爾緩緩抬起頭,
即便是在【蠱惑人心】的幫助下,眼中的仇恨目光都難以壓制。
他索性閉上了眼睛,強忍著身體與內心的痛苦回復道。
「尊敬的克瑞斯大人,您剛剛告訴我不喜歡我那雙紫色的眼睛,所以我盡量不讓您看見。所以剛剛我低著頭,所以現在我閉著眼。」
手心握得太緊,以至於青筋都露了出來,以至於指間嵌入手心,扣出了滴滴鮮血。
克瑞斯看見了,但是他並不在意。
教訓一個奴隸,就是要一點點磨平他的一切,奴隸難免心有怨懟,但是絕對不可以有任何反抗。
「還算是識趣,這柄銀質匕首就贈予你當貼身兵器。」
「多謝克瑞斯大人。」
西澤爾俯身接過匕首,熟練地將匕首別在腰間,一口銀牙緊咬,嘴裡滿是血腥的味道。
在克瑞斯的示意下,幾名僕從帶著西澤爾去包紮傷口,以及安置他的一應起居事宜。
布魯克莊園的醫療室內,雇傭的醫師米蘭達女士身著一件白大褂,正綳著一本《煉金醫師手冊》讀的津津有味。
那些金字塔頂端的超凡大人物們還沒有發現,煉金體系在日常生活中已經越發地不可替代。
甚至毫不客氣地說,各行各業的普通人,如果跟不上煉金科技的發展速度,都會被逐漸取代。
米蘭達顯然並不屬於被取代的那一類,她一直研習煉金體系的醫療知識,並且將一些所得應用於實踐,似乎效果還算不錯。
現在,她不得不先放下手中的書籍,因為本職工作來了。
眼前這個半精靈男孩,尖尖的雙耳已經被削平,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卻依舊一聲不吭。平靜的眼神下不知道在醞釀著什麼。
「這是怎麼傷的?」
米蘭達問向西澤爾,她需要確定傷口的來源,決定進一步的醫治。
西澤爾沒有說話,一旁的僕從簡單交代了一番經過。
米蘭達眉間露出一抹厭惡神情,但是她什麼話都沒有說。
她從葯匣中拿出了一些草藥並將其碾碎,塗抹在西澤爾的耳朵上。
隨後她遞給了西澤爾一瓶烈酒,沒有解釋用途。
西澤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隱約記得烈酒可以消毒。
「我需要用這瓶酒做什麼?比如每天灑在傷口上消毒么?」
「治療傷口是我需要做的事,你每天早晚來我這裡一次,那些草藥會幫助你慢慢好起來。」
米蘭達解釋道,「至於這瓶烈酒,為什麼不現在喝了它?有些情緒需要及時地發泄出來。」
西澤爾看向米蘭達,金色的長發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在她的肩上,那雙炯炯有神的藍色眼眸,並沒有嘲諷或者輕視的意思,反倒透著股真摯熱情的光芒。
於是他抄起酒瓶,一邊被嗆得咳嗽,一邊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起來。
「多謝您女士,這瓶烈酒是我糟糕的一天里唯一的慰藉。」西澤爾真誠地感謝著。
米蘭達笑容明媚,有著治癒人心的力量,「活著並不容易,我們都需要堅強。」
她主動伸出右手,「我是米蘭達,米蘭達·加戈。」
「西澤爾,我,並不知道自己的姓氏。」握住米蘭達右手的西澤爾回復道。